我的帝國無雙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事變和軍紀

書帳內,陸寧看似穿得輕松愜意,金色長袍罩身,實際上,他已經做好了準備,薄甲已經裹罩全身。

當然,佩列亞斯拉夫和沒有分封王公的所有羅斯城邦一樣,屬于次一級的城邦,木柵城內,居住的人口不會超過千人,如果是蠻族來襲,還可不分男女老少,組織其所有能戰斗的人口御敵,畢竟不出力就是死路一條,但如果說襲擊遠郊駐營的齊軍,領主弗謝奧拉夫,能拉出一百多人就算治理有方領地的子民都極為衷心愛戴他了。

就如同他的兒子,“奇襲”沒有防備的齊人,但跟隨他而來的,都是曾經出生入死的戰友兄弟,而且都是年輕人,多喝幾杯,義氣就掩蓋了一切理性思考。

弗謝奧拉夫想組織人進攻齊軍大營為偷襲齊軍而死的兒子復仇,又是另一回事,響應者那必然都是他的忠犬了。

是以,便是弗謝奧拉夫反目,也根本不需陸寧出手。

陸寧自己,想在這里立威而已,前提是弗謝奧拉夫也和兒子一般,做出無腦的舉動。

書賬桌案旁,站著一名雪白軍官套裙制服的靚麗女郎,典型的俄羅斯美女,金發碧眸,天使般的jing致面孔,清澈無比的藍色美眸,很冷冽很冷艷的感覺。

她便是俄羅斯女侍連第二科也就是軍藝科的副科長小吟香。

她的雙胞胎姐姐大吟香聞聽留里克的死訊,聽說難過的流淚,其實兩人雖然是訂親對象,但根本沒見過面,心情如此不佳,更多的還是因為覺得留里克的死,是她造成的吧。

大吟香落淚之事,很快被人打了小報告,密報給了寶禧,自然是俄羅斯女衛告密,看來雖然是同胞,但這些女侍連內,從來不是鐵板一塊。

不管現今還是后世,好像女人一多,往往便是一幕大戲。

陸寧招來小吟香,當然不是問她姐姐流淚之事,反而大吟香這眼淚掉的,倒令陸寧對她的名字更留意了一下,顯然是個性格很善良的女孩子。

但小吟香自然以為親王殿下準備治罪她的姐姐,清澈藍眸中,隱隱有一絲不安。

“你家族既然曾經準備和弗謝奧拉夫聯姻,想來和弗謝奧拉夫很多來往,你可曾聽家族長輩談論他?”陸寧問。

小吟香一呆,想了想道:“我父親曾經說起他,說他殘暴好斗,還說希望他的兒子不要和他一樣。”

陸寧微微頷首,道:“看來此間事,難以善了了。”又問:“聽說弗謝奧拉夫還有兩個兒子,但都是天生畸形?”

小吟香點點頭:“是,聽說是這樣,為此,我母親還和父親大吵一架,不希望姐姐嫁過來,擔心生下的子女,也都是畸形,但我父親,也沒辦法改變叔祖的決定。”

陸寧嗯了一聲,大小吟香家族,原來是其兩個父親的叔父為類似族長的地位。

又想,弗謝奧拉夫多半是近親結婚,才會如此。

外間,噠噠腳步聲響,寶禧快步而入,“殿下,弗謝奧拉夫僅僅帶了幾名隨從來賠罪,現今在佩切涅格營區。”

陸寧點點頭,“還是領他去努嘉哈的前帳見我。”

死了唯一正常同時也是繼承人的兒子,弗謝奧拉夫又被外界評價為“殘暴好斗”?

他哪里是來賠罪希望息事寧人的?只是為了里穩住自己,甚至說不定,就是來刺殺自己的。

如果是后者,也不知道他要采取什么手段,自己營帳家俬之類被打爛的話怪可惜的,被灑些毒藥之類的就更晦氣,所以,只能委屈努嘉哈了,雖然其營帳,還真挺秀氣的,肅殺之余,有著女帥特有的雅素氣息。

弗謝奧拉夫果然是來復仇的,靴底藏了利器,抱著和齊人親王同歸于盡的決心而來。

可惜的就是,雖然混過了佩切涅格人的搜身,但在女營區域,被兩名巨靈黑奴女戰士令脫掉靴子檢查,他不得不抱起發難,卻被兩名女巨人抓小雞子一樣輕松按倒動彈不得。

跟弗謝奧拉夫來的幾人都是頭面人物,都嚇呆了,誰也想不到弗謝奧拉夫還真是想拼個魚死網破。

雖然都知道他的性格,但這次弗謝奧拉夫表現的根本看不出是暴怒之下,反而言辭懇懇令眾人真相信他為了妻子和另外的兒女,只能忘掉眼前的仇恨,何況留里克也是自作自受。

卻不想,顯然弗謝奧拉夫被仇恨刺激的已經心理扭曲,竟然是演技爆棚,蒙騙了所有人。

幾名權貴也被拿下時齊齊喊冤枉,簡直都要恨死弗謝奧拉夫了。

黑海親王一位威風凜凜的女侍衛長接見了他們,令他們和齊軍一起進城貼安民告示安撫城內民眾,幾人都沒口子答應。

陸寧也有些無奈,怎么事態就演變到,自己接收了佩列亞斯拉夫城呢?

而外界看來,或者說傳出去的消息添油加醋后,可能是自己強行攻占了此城的假說更流行。

按照正理來說,佩列亞斯拉夫城內,派駐一個佩切涅格騎兵營最為妥切,畢竟如果派駐女衛進駐,不管戰斗力怎樣,總會感覺不是那么回事。

但考慮到佩切涅格人和羅斯人兩個族群的上百年恩怨,如果派駐佩切涅格騎兵進入,必然會令城內羅斯人感覺真的被侵掠占領一般,是以干脆城內,陸寧并沒有派入一兵一卒,由城內小貴族們暫時自治。

在佩列亞斯拉夫事變的第二天,有一支齊人商販隊伍來到了佩列亞斯拉夫,在距離親王衛隊軍營附近歇下來,顯然是準備隨著親王的后軍而動了。

此次西征軍同樣允許商隊隨行,可以作為輜重的一個有益補充,而且商隊大多有武裝衛隊,萬一到了某種絕境,同樣可以將其鏢隊用來協助作戰。

親王的后軍,想想也知道如果能隨行,必然會賺的盆滿缽滿,畢竟親王的衛隊,俸祿之豐厚就不必說了,后世來說,就是消費力足足的。

但問題是,一般的商隊,還真不敢隨親王后軍動,這里面干系太大,萬一出個什么紕漏,連坐個九族之類的怕都不稀奇。

現今這支商隊,可說膽子極大,不過陸寧早就收到密報,實際上,這支商隊掛的東海百行黑海貿易行的旗幟,有著幾十只火槍的鏢隊,而商隊的總掌柜曹瑋,便是黑海保密局的局佐,或者說副局長、副緝事長。

鏢隊成員,都是黑海保密局的jing干密探,若不然,也不會持有大齊標準制式的后裝線膛槍。

當然,后裝線膛槍現今來說,造價極為昂貴,軍隊大規模列裝暫時不可能,且如果不采用金屬彈殼而是沿用紙彈殼,后膛步槍槍膛漏氣的問題也不好解決,而就算大齊現今高爐煉鐵,水機鍛打等技術越發成熟,但要想大批量生產金屬彈殼還是做不到。

是以,后裝線膛槍只裝備在禁軍中最jing銳的部隊。

西征軍來說,由軍戶抽丁組成的戍衛團自然還是前裝滑膛槍,倒是兩個神機火器營,每營有最jing銳的一個百人步兵都,列裝了后裝線膛槍。

馬穆魯克女兵連和庫爾德女兵連,裝備的是后裝槍,但是,屬于特制的馬槍,射程較短,用的標準紙殼子彈,jing度和準度自然不如步兵的后裝線膛槍。

畢竟她們真正上戰場的可能性不大,后裝線膛槍這種昂貴的軍械陸寧寧可多在禁軍裝備兩個都,也不會裝備給她們,那等于被束之高閣、暴殄天物。

當然,步兵的后裝線膛槍本也不適合騎兵用。

要說,兩個女兵連輕騎馬槍,進退如飛,如果是同樣的人員,和裝備后裝線膛槍的步兵相比,也未必戰斗力就弱了,反而戰略性更足,威懾力和殺傷力更大。

不過,這是用步兵沒有其他兵種配合的情況下直接和輕騎火槍對比,對步兵當然不公平。

而后裝線膛槍在黑海,還有保密局有列裝。

因為圣天子就在黑海行省,黑海保密局職責重大,是以,其武裝人員比中原各道都多,也裝備有這種昂貴武器,

莫說保密局局令孫全照知道黑海親王實則便是大皇帝的身份,便是不知道,僅僅黑海親王親征,保密局如何敢有一絲怠慢?用這種形式便可以將黑海親王或者說大大皇帝行蹤牢牢掌握,平素聽令于御前,遇到兇險,也可拼死救護。

是以,這才有副局長曹瑋領著密探偽裝的鏢隊以及真正的商隊隨行在親王大營左右。

說起來,曹瑋將門虎子,其父便是昔年趙匡胤手下猛將曹彬,后來被俘歸降。

但因為是降將,又少有統兵作戰的機會,曹彬最終并沒有達到歷史上的高位,前年病逝時,曹彬也不過是遼北兵馬司排陣使,從三品的武官,病逝時被追授云麾上將軍,圓了正三品之夢。

曹瑋就更不再是歷史上的曹瑋,他反而在軍學院時對密監課程更有興趣,最終進入了密監系統,去年派來了黑海行省任保密局副局令。

而他率領這有著大量密探的商隊來到佩列亞斯拉夫的第二天,就奏報上來一個令陸寧震怒的消息。

卻是佩切涅格左營的一個都頭,偷偷和商隊商賈們搭訕,想售賣一些馬匹和軍資。

佩切涅格游騎兵,每卒兩騎的標準,每一都,又額外有十幾騎備馬,以補充可能病死的乘騎和駝騎。

這佩切涅格的都頭,顯然是想偷偷出售該都的背騎。

另外便是箭矢,他向齊商打探,每百枝箭矢能出價多少,箭簇都是上好jing鐵。

這些佩切涅格人,顯然就是窮慣了,尤其是出征時,往往一人一馬,箭矢更不會有多少,沒有的話,就地取材自己制作些木矢都是尋常事。

現今物資充足,他們反而覺得沒必要,更打上了戰馬和軍資的主意。

也是兩個佩切涅格騎兵營,還是因為成軍倉促的關系,是以每營雖然設了監察使,但還是用的佩切涅格人,顯然根本沒有進入狀態。

便是中原各路禁軍,有一段時間吃空餉、貪墨軍資現象也極為嚴重,也就是西域之戰前,國土好似擴張到極限,多少年偃旗息鼓不再對外征戰,令將士們有馬放南山的感覺那段時期,除了一直準備對西域作戰的西北大營和汴京的京戍大營,其余大營,多多少少都有過這些情況,只是犯案武官職位高低的區別而已。

查辦之下,多少人口落地?甚至動用過酷刑處死人犯。

但便是現今,陸寧自也不敢說禁軍各部從上到下沒有貪墨之鼠,只是高級將領大規模吃空餉倒賣軍資等等現象早已經絕跡,只要自己在的一天,也沒人再敢鋌而走險。

而現今新組建的異族仆從軍,有都頭這種小武官搞這種把戲,也屬正常,只是和中原那些貪官比,他們的手法拙劣的有點不像話而已,就這樣想直接售賣給商人?

當然,佩切涅格人,本也會覺得,分發給他們的物資就屬于他們自己了,而且,很多商販,真不會管這些,軍用物資又如何?只要覺得利潤大于風險,軍中有人敢賣,他們就敢收。

還是努嘉哈的銀色氈帳,陸寧見外人現今倒喜歡鳩占鵲巢。

盤腿坐在香噴噴軟榻臥絮上,陸寧看著手里文函一言不發。

下首張保,全身冷汗都被打濕,雖然軍紀法規他有所了解,但現今,才感覺到了同鄉張豐貪心下想做的事情可能帶來的嚴重后果。

左營許多兄弟,都跟他一樣,改姓張,而那都頭張豐,和他來自同一部族,都是瓦拉汗部落的下層牧民,在部族時,兩人關系就很好。

張豐想做的事,有次兩人飲酒飲多了,張豐提來著,那時候應該就冒出這個想法了,張保訓斥他幾句,也沒多說,更沒當回事。

誰知道,這沒兩日呢,就東窗事發,上午張豐僅僅跟商隊里一位商販打聽了下良馬和箭矢價格,這到了晚間,親王口諭就到了,張豐被女衛緝拿,現在也不知道關去了哪里。

張保身旁,站得是左營監察使馬遜。

馬遜來自最早歸附大齊南遷的八部之一的答剌馬惕部,小貴族有些文化,現今也是心下忐忑,不敢抬頭去看齊人親王。

陸寧突然看向旁側,問道:“張豐這個人,你們兩個去見了,以前認識么?對犯下的罪過,他又怎么說?”

陸寧右側,跪坐著兩名美貌少婦,都是淡綠襖褲雪白羅襪的婢女裝扮,兩位明顯貴夫人氣質的美婦如此裝扮,美艷中多了幾分可愛婢女的乖巧嬌俏,更令人升起驅使她們的快意。

是因為謀叛而被刺客殺死的佩切涅格第一大部鄒兀兒部落首領瓦拉汗的妻子小閼氏和長兒媳花嬌。

小閼氏和閼氏自然沒有什么親屬關系,實際上,她比閼氏年紀還要略大一些。

瓦拉汗是內亂后最強大的佩切涅格部落首領,是以其夫人也自稱閼氏,現今內侍衛處,登記在冊的名字為小閼氏。

小閼氏和花嬌是真正的婆媳,相差十六七歲,但坐在一起,就好像美艷的姐妹花。

瓦拉汗以一眾想跟隨他發動叛亂的鄒兀兒部首領都被處死,鄒兀兒部落草場耕田地域,改西原縣。

一眾叛亂首領的家眷發為奴送去黑海運河督辦處,西原縣又從中選女奴五人,敬獻給鎮西王殿下,就是瓦拉汗的妻子小閼氏、獨生女兒蕙香,還有他的兩個兒媳,大兒媳花嬌和二兒媳花媚,還有侄女香嵐。

雖然絹冊上評價說的是這五個女子都是素有德行,但陸寧明白,這也不過是冠冕堂皇字眼,被獻來給自己的,只怕最大的原因,就是都很美貌了。

這五名女子也確實美貌,都是極美的尤物。

現今這小閼氏和其長兒媳花嬌,都是淡綠襖褲雪白羅襪的婢女裝扮,有貴夫人的嫵媚,又有乖巧丫鬟的嬌俏,更別有一番誘人。

只是她兩個美眸中,都有著隱隱的畏懼不安,剛剛在牢中見到那被嚴刑拷打后血人似的的張豐,都被驚了魂。

巨靈黑奴炮制犯人很有一套,沒生吃了他一條胳膊折磨他,已經是這一年多得主人嚴令,殘忍手段收斂了許多而已。

張豐在酷刑折磨下,還是供認此事和營指揮張保沒干系,他只是在喝酒時和張保提過,還被張保訓斥了一番。

張保和張豐,都是鄒兀兒部牧民,而且,是瓦拉汗分封給長子的聚落牧民,也就是花嬌乃是他們自身聚落的主母,小閼氏則是整個部族主母,是以,兩女才被陸寧派去見他。

此時聽陸寧問話,看了婆婆一眼,花嬌小聲道:“此人奴婢知道,舊時他便曾因偷竊險些被奴婢砍下了手,是他老母親苦苦哀求奴婢才放過了他改用鞭刑。方才他見到奴婢,只是悔恨告饒,并無其他言語。”

張保心下立時一沉,這供述,對張豐可極為不利。

心下又有些感慨,曾經在部中尊貴無比更被許多族人視為花神臨凡的幾位主母,現今,卻是成了身似浮萍的家奴,又怎不令人感慨世事無常?

陸寧點點頭,其實早就心意已定,淡淡道:“明日午時,在軍中執行絞刑,左右兩營一體旁觀,以儆效尤。”

張保心中悲鳴一聲,但是在黑海親王面前,自不敢為張豐辯解。

陸寧又道:“你兩營隨我宮廷而動,卻辜負親衛之名,行事荒誕,烏合茍且,孤甚是失望,終不能,因為你兩營士卒,孤還要組督戰處監督……”搖搖頭,“你們去吧。”

張保本來在為張豐惋惜,但此刻,突然便覺得羞愧不已,所謂背負皇恩,便是現今這種感覺吧?

神思恍惚的走出來,腳步極為沉重,都不知道,怎么回了自己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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