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神帝多嫵媚

第十七章 美人笑

沈譽笑了笑,表情有些怪異:“我記得你們妖怪仿佛是不能太過插手凡間事的吧?”

君貍臉色微微僵了僵,很快又恢復原樣。

無論事實怎樣,虛假的氣勢總還是要有的。

“你可不要胡亂猜想,我可是個道行高深的妖怪!”

沈譽笑了笑,不知為什么,他的眼中露出了幾分溫柔。

“你們妖怪都是這么單純的嗎?”

“你們?”君貍敏感地抓住了這個詞,心里頗有些不太自然。

沈譽坐回石凳上,笑著開口:“我的母妃也是一只妖精。她在世時,給我講了不少關于妖的事情。故此我也懂得許多?”

君貍圍著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圈:“你看起來,不太像啊。你母妃是什么妖精?”

“她是柳樹成精,凡間稱之為柳神。柳樹妖一向善良,會主動庇護凡人,她受了不少香火。所以你感覺不到我身上的妖氣。”沈譽解釋道。

君貍“嘖嘖”贊嘆了幾聲。

“原來你有半身柳神的血脈,怪不得你沒有被這美人笑給毒死。”

“那么看在我勉強算是半個妖的份上,君姑娘可否告訴我,這美人笑的出處。”

聽得君貍說了“美人笑”三個字,沈譽的臉色立馬嚴肅了起來。

君貍猶豫了一下,眼下她有些為難。

她一直說自己欠孟鳥一個人情,必定要還的。

這時她又站在沈譽一邊,豈不是成了左右搖擺的狗尾巴草?

只是柳神的名號她也有聽說,確實是名聲大極了,也真的是一個心腸好的妖。

如果沈譽真是她的兒子,君貍委實會有那么一點心軟。

沈譽見她為難,倒是爽快:“君姑娘若是有難言之隱。倒是不必再告訴在下。方才在下講出母妃的事情,也并非是為了博取姑娘的同情。不過是姑娘性子純粹,讓在下想起了她,有些感傷罷了。”

君貍心里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她思索著開口:“其實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這美人笑,是秦寧先祖所研制的。只是過了千年,許多毒草,秦寧那里怕是都沒有了。她應該用了不少其他的成分來替換。”

說著,君貍又指著桌上那杏花粥說:“美人笑,顧名思義,死前半個時辰會出現心絞痛,大笑不止,足足把自己給笑死。因為這美人笑見效很慢,大概一年才會徹底發作。就算是大夫來檢查病因,只怕也只會認為是病情突然加重罷了。”

說到這里,君貍有些困惑。

她躊躇了一會兒,試探著問:“我還有個疑惑,不知道該不該問公子?”

沈譽一直緊緊注視著她,見她一臉為難的樣子,心道自己也沒什么事,特別見不得人的。

于是他也試探著開口道:“不知君姑娘想要問些什么?”

沈譽的語氣中頗帶有幾分不確定,但君貍依舊把這當做是對她的鼓勵。

“按理說我不當問的。只是我對你母妃頗有些好感,又足足比你長了兩萬余歲。作為長輩,也理應關心關心你。”

君貍組織著語言,用一種她認為特別善解人意的口吻述說著。

沈譽不知該作何反應,盡管他很是聰慧,又以一己之力牽扯了兩國斗爭。

但他到底還只是個十**歲的少年郎。

“君姑娘請問。”

沈譽看著君貍稚嫩得有些過分的臉,到底還是沒法順著她的口,把那聲“姨”給說出來。

“這些年我也見過不少為情所困的人。明知心愛的姑娘端給自己的是一碗毒藥,他們也能喝下肚子。”

君貍說著說著,就恨鐵不成鋼地用手戳了戳沈譽的肩。

“可他們好歹是被動喝的毒藥。可是你,你哪怕再喜歡秦寧,你為什么要上趕著問她要毒藥喝?就算你愛她,愛得著實太過苦惱。可你也該知道,配這個毒藥也麻煩得緊,要是在配藥的時候,她一不小心傷了手,可怎么了得?”

沈譽見君貍越說越大聲,越說越憤怒,有些啞口無言。

他心里有些暖意:“多謝姑娘關心。”

“誰要關心你?”

君貍背對著他蹲下,語氣有些懊惱。

“你要是干脆利落地死了就算了,我也不會被秦寧麻煩這一回。”

她真的是憤恨得緊。

原以為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兒女情事,弄到最后居然還牽扯到了兩國戰事,數萬條人命。

君貍自問她沒那個本事,也沒那個資格,更沒那個黑心腸,去一言定下數萬人的生死。

只是既然答應了孟鳥,幫她一回。

她又不能不去做。

要是違背了她自己說出口的承諾,這不大不小的又是一樁因果。

與她修行無益。

沈譽在君貍背后半天沒做聲。

君貍一回過頭,就看著他一臉沉思,呆立在原地不動。

“還有一樁事,我委實想不明白。”

“什么事?”沈譽已經平靜了下來,神色淡淡。

“當初柳神修行已然小成,又受了頗多時候的香火,她若飛升,怎么也是個上仙。怎么這些年,都沒有什么消息了?”

君貍有些疑惑。

“呵。”沈譽嗤笑一聲。

“大約是為情所苦吧。”他甩下了這么一句話后,轉身大步離去。

君貍怔了怔。

她心想沈譽倒確實性情古怪得緊,難以讓狐琢磨。

不過這倒很容易想通,畢竟他有一半妖族血脈。

秦寧有那么一絲絲血脈,性情都如此詭異。

沈譽的妖族血脈可是比秦寧的要多得多。

哪怕他再怪異一些,也是理所當然。

“喂,回神了。人都走了,還看什么看。”

容瑾不知什么時候,又走到了君貍的身后,還踹了她一腳。

君貍回頭看到容瑾,有些懵:“你不是說你走了嗎?”

容瑾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我什么時候說過這句話,我怎么不記得?”

君貍愣了愣。

容瑾好像確實沒有說過他要走了。

只不過是當時他神色冷淡地丟出了一大堆高深莫測的話,對君貍的所作所為表示不大認同。

接著他又立馬甩甩袖子走人,給了君貍他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在意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