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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橘子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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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道河一行人包下的大屋里。

此時,劉老柱和小子們早就脫光光,都是男的,也不顧及形象,正三人一條被子用熱炕烙腰。

他們的衣裳全洗了,每個人的布鞋也全刷過。

時不常會有小子輪班下炕,趿拉著從店家借來的一雙舊草鞋給炕洞里添柴火。

要讓屋里和炕上一直暖融融的,才能確保明早大家的衣裳和鞋晾干。

“許三哥咋還不回來?”

不回來不敢插門睡覺。不插門,里正叔帶的進貨銀錢太多,睡不踏實。就指望住在府城這兩天養神,要不然回去又是連續十多日的奔波。這一趟外出,每個人都至少瘦二斤。

劉老柱惦記:“他不會是又要在門外守著他娘吧?這傻小子,一身潮氣,倒是換身衣裳再守著。去個人看看,那屋回來人沒。”他這里有一套換洗里衣,只是許有倉穿著短。

四伯家孫兒道:“叔,我看到三哥是換過衣裳才和嬸子出門的,不用惦記。”

小子們羨慕。

有親娘跟著就是好,許嬸子給許三哥帶了換洗衣裳和草鞋。

即使換上的衣裳破爛不堪,一看就是平日里干活穿的,那也比他們強許多。

一路上,嬸子還給三哥拿帕子擦頭發,吃土豆的時候會用木勺舀點辣醬抹上。

聽說三哥前陣出門干活受傷,嬸子在家時花了不少銀錢給三哥抓藥,出門又帶著藥丸。

他們常常聽到嬸子喊許有倉,趕車時別忘吃藥多喝水。

在縣城那陣就細細叮囑,想必到了府城更是將兒子帶在身邊一起出門賣貨,能讓三哥見識到不少新鮮事。

大家知曉許老太是帶貨來的,還要幫關郎中賣貨,但具體賣什么賣多少銀錢卻是不清楚的。只知道帶來的那些壇子和筐全沒了,應是賣沒了。

屋里人正說起許有倉,只趁兩身衣裳的許有倉就推門走了進來。

許有倉手中攥著五個桔子。

屋里除劉老柱吃過桔子也買過,知道很貴。

其他人有過大半數連見都沒見過,更不用說吃了,通通沒吃過。

連劉老柱吃桔子也是機緣巧合狐朋狗友請客。

他自個雖花錢買過,但那時他老妻一把年紀懷老兒子,他給買過兩次。前些年桔價比眼下還貴,老妻甭管有啥好吃的又惦記給大閨女大兒子,他就一口沒吃。

此時,有小子不懂怎么吃,在吃橘子皮。

許有倉攔住,說桔子皮要收上來的,那玩意兒不能吃。

其實他之前也吃過皮,長得那么好看黃燦燦的,又賣得那般貴,不是連皮帶瓤吃,那不是白瞎啦?

聽娘說果皮不能吃,他這才停下。

許有倉作為過來人,仔細給小兄弟們傳授經驗:“聽俺娘說,那橘瓣上的白的吃了對身子最好,別看細嚼嚼有點苦,卻比那橘瓣還養身。”

他娘是在縣城酒樓見過富人吃過桔子的人,那絕對不會說錯。

孫家小子看眼橘子皮,皮里沾著更多白色絲梗,那吃了不是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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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有倉一愣,對啊,他只記下娘要將外皮留下,聽說曬干還能賣給藥鋪子換錢。要他說,賣果皮換錢就是個圈套。那要啥樣人家經常買橘子攢皮?吃得起的還差賣果皮錢?

但他家差,能賣一文是一文。

“那吃吧,把最外面給我留下就行。”說完,許有倉率先啃起橘子里皮。

礙于不方便來大屋,許老太萬萬沒想到這五個橘子的皮,最后只剩下黃燦燦那層,薄薄的,里皮白色的全沒了,被小子們啃得那叫一個干凈。

當許有倉遞過來時,許老太都無語了。

“娘,他們說好吃,酸酸甜甜的,一咬都是水,和山里采的野果子澀嘴不一樣,讓我謝謝您。”

其實山里好些野果子并不澀,只是大伙窮,又腿腳勤快,沒等果子熟透就怕人摘沒,等不及就摘回來吃了。

許有倉沒學里正叔還告訴了價錢,大屋里人聽完價,更是不知該怎么吃這五個桔子,個個縮手縮腳還微微有些羞赧。

可能猜到娘豁出去買這么貴的果子是要給田芯的。

許老太看的心酸,一個果皮,在現代尤其過年的時候,正是吃桔子,大伙吃完都一把把扔,連香屋子都懶得香。條件好的人家,比桔子更貴更難得的水果甚至都有放爛的,在這里卻當寶一樣雙手捧著。

她讓老三等等。

這種經過十多個人咬的桔子皮,她指定是不能留著曬干。

想了想大伙一路趕車,各個都挺上火干燥。

將橘子皮切成絲,用四五十度的水反復燙了兩遍,燙出那股苦澀味后,許老太從自己買來做糕點的蜂蜜里,舀出一勺蜜,一些糖,然后又朝店家借來一個水壺。

店家由于許老太借用廚灶單獨給份銀錢,還挺懂事,提出只趁著夜深人靜不耽誤他們活計才會借用,就很痛快的找出一個稍大些的紅泥水壺。

許老太和著橘子皮切成絲泡了水,讓許有倉給大屋送去。

“讓趁著清亮味兒,都喝了吧。”

二道河村小子們沒想到頭回嘗過幾十文一斤的桔子瓣后,又喝了果皮糖水。

正好為晾干衣裳,火炕熱得不行,他們嗓子干。

“許嬸在干啥呢?”有小子問道。

許有倉說買了點食材,借用店家灶房正在給田芯兒做點心。

城里賣啥都貴,只幾塊棗糕就要四十多文錢。自個要是能做著吃便宜。做的就算不如賣的好,精貴食材擺在那里也不會太差。

許有倉心疼侄女,被劉家大兒子煙袋塞子那般形容,更是心酸至極。

他本就想在府城給侄女多備好一路回城的吃喝,好不容易來次大城池,賣啥的都有,不想讓田芯回去再啃土豆。而且這趟掙的錢已經夠多,饑荒都還了一大半,壓力變小,不怕奢侈一把。仔細過日子,不是虧待孩子在孩子身上節省。

他們家就田芯一個,還沒給養好,那不成了瞎忙活?他和二哥四弟受的傷感覺都沒了意義。

至于其他的話,像老娘提及要多試試其他糕點想賣出去,許有倉沒說。

但二道河小子們也明白,看來這趟許家嬸子應是掙到了銀錢。再著即使沒賺太多,聽說之前許家哥仨去縣里王員外家幫工,有認識人引薦也賺了不少,這事兒不是秘密。村里個別碎嘴婆子,在許嬸子很痛快地還許家奶奶那二兩銀錢時就猜過。

可再是掙到錢吧,換上那摳門的,甭管多富也不會舍得這般對他們。

小子們喝著桔皮水,紛紛心下感慨,許嬸子一路上的各種行為,讓他們更深刻的認識到,這是一位什么樣的長輩,不自覺的很敬重。

好些人在心里想:回家要和爹娘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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