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1649

第二百五十一章 他們為什么不自大蠻橫

鄭家的回禮同漢唐集團的禮品比起來,就很是高端大氣上檔次了。

首先就是送上土豪金。

金黃色的,五兩一錠的金元寶,一共四個,這只是頭道大菜。

ránhòu就是砸下土豪銀。

雪白的,五十兩一錠的禮儀銀子,一共十個,這是第二道菜。

接下來是四樣綢緞。

前兩樣貴重,但當它們被送回臺灣時,絲毫沒有漢唐集團的議論。而那四樣綢緞卻引發一次研討活動。

那第一樣是福州妝花改機緞,一共十匹。

這妝花改機緞可是有來頭的。它是弘治年間(1488—1505年)福建一個名叫林洪的絲織工人創造發明的。當時,他把絲織設備改造了一下,把過去用五層絲織制的織品改成了四層絲,省了絲料不說而且還織出比過去細薄實用的新品種,于是大家都把它叫做“改機”。

誰說古人技術員沒有創新精神?誰說技術推廣困難?這里面有個利益的問題……以后我們要zhùyì啊。

那第二樣是漳州妝花絲布,一共十匹。

它們是用麻、棉紗作地緯和經線、蠶絲作紋緯線交織而成的。它用緯絲顯花,所以看起來花明地暗。

這東西讓那些正在為棉麻混紡技術發愁的技術員們臉紅,看看吧,人家古人這還是三樣混紡呢,我們只是想要棉麻兩樣混紡……這他媽困難的……

那時在網上,技術員也探討過這個問題,由于亞麻纖維的脫膠難度大和亞麻纖維的模量相對較高問題,導致棉麻混紡紗線中毛羽過多,就是小毛毛多,這就嚴重影響了紡織制造工序的進行。

想要解決這個問題,一是要有專業的亞麻處理廠,二是要采用緊密型紡紗系統。但是這兩樣漢唐集團zànshí都做不到,沒那么多人手,靠著那些明人勞動力和土著們能簡單脫膠都不錯了……也沒精力設計新機器,目前能簡單地把棉紗紡織成布,簡單地把麻纖維紡織成布都已經不錯了……想要棉麻混紡啊,等著以后zài說吧……任何進步,都是一個系統工程,要等到其它行業也發展起來才行,這不僅僅是個時間問題。

不過,當時楊友行秘書在網上說道,古人的手工混紡技術有什么可羨慕的?他們那是什么生產效率?一匹竟然要花半個月的時間才能生產出……真是令人發指啊……

那第三樣是蘇州妝花緞,一共十匹。

這個則引起了更多漢唐集團的人的重視,看資料上說,這種貨在西班牙是按重量計算價錢的,而且與黃金的比例為一比十,好東西啊,這天然就是貴重金屬吸納器嘛。

在明末時,蘇州手工絲織提花的技術,大為提高,出產的重要提花品種就是妝花緞,這種緞是用十多種顏色織制的、色彩繁富。

它的織制方法,有的是用十幾把大梭子同時織,有時是用一把大梭子織底紋,用十幾把小梭子各穿不同彩色的絲線和金銀線織花。

那個織花的小梭子,不是穿過整個幅面,而是根據花紋的邊界,在花紋輪廓線內來回盤織。用這種方法織出的花紋,就像是從幅面上挖出來的一般,所以稱為“挖花”。

這次的十匹,都是上等的錦緞,敷色自然,暈色和用線都可以和工筆的繪畫媲美。

不用看見實物,僅僅就是在網上發了幾個隨意拍照的圖片——太美了,漢唐集團的男技術員們仿佛聽到了有女生發出的尖叫聲——好些男生都悄然退出了明代綢緞特點及生產技術的大討論。

這種錦緞已經不是在衣料范疇了……它是令人心碎的精美的藝術珍品了,剪裁它,把它當衣料用,那一定是暴殄天物了,焚琴煮鶴了——可又不能把它壓箱底吧?

可怎么處理這些禮物,犯不著自己操心。不過還是發給這些女生吧,看樣子,鄭彩那里還會有很多的——

不過這事兒最好讓葉闖去處理——說實話,這么美的綢緞就是給了男生們,他們要它干啥?做個花衣服穿?

葉闖一定會換回更適用于男生的物品,這個他擅長。

漢唐集團的人就未來如何開發明人綢緞事業,展開了有限規模的討論……但好像主要由女生們參加的多,她們對這種花里胡哨的東西好像天生很有愛……除了紡織方面的技術員,其他人,似乎都不感興趣……

漢唐集團有規定,像這樣的來往禮物都要上交,統一安排的……所以這些禮物先從廈門送回來了,但它們的結局可想而知,一定會到最需要的人手里面……

還有南京金彩絨十匹。

這金彩絨是用金銀線織成地紋,地上起彩色絨花,色彩豪華富麗。在西班牙更是硬通貨一樣的存在……

最后,鄭家還送了一些雞鴨魚肉,各色菜蔬等,它們又是格外裝了一車。這樣回禮先行告一段落。

看著人家的回禮,賀陽有些不好意思,他小聲對李錚說:“咱們送的禮是不是太薄了?別讓古人笑話我們……”

李錚wēixiào著說:“未必……說不定他們還覺得占大便宜了……你把那炸藥包的事情透露給鄭聯了?”

“嗯,還有爆破筒……鐵絲網什么的,都和他聊到了……他當時聽得眼睛都要直了……”

“所以啊,他們古人不傻……一開始只是對我們好奇,等到發現我們大有用處時,就馬上學會利用我們,他們也在四處探聽我們的消息……我們豈不是也在利用他們……翻看他們的歷史記錄?”

“合作嘛,雙贏嘛……最后的結局一定不錯……”

“對,我們能保證這一點……我們確信。”

在永勝伯鄭彩的書房里,定遠侯鄭聯懶洋洋地把他聊天時知道的消息都說了出來。

永勝伯鄭彩一點也沒有打斷他二弟的敘述,只是用心聽著,但又好似不在意地品著茶……他用的是漢唐集團送來的玻璃茶杯,他們像那些洋蕃子一樣,還在杯子弄了個把柄,不過用起來確實fāngbiàn。

綠茶在那玻璃杯子里煞是碧透……永勝伯鄭彩連喝進嘴里的茶葉都沒吐出來,邊聽二弟的敘述,邊細細地咀嚼著,好像那茶葉十分有味道,又好像在品味著二弟的言語。

等到二弟完全說完了,過了良久,永勝伯鄭彩哼了一聲說道:“二弟,你四十有一了吧?”

“呵呵,大哥,是啊,我也早已是老鄭了。”

“你比三弟大兩歲,比我小三歲——我等老矣!”

定遠侯鄭聯當時嘿然無語。

他倆在碼頭上接到漢唐集團的船后,發現漢唐集團這次來的人,都是些年輕的令人難以置信的年輕人。

他們的言談舉止雖然不合禮法,但絕對是穩重而不輕狂,溫和而又堅定——沒有一定的江湖閱歷,萬萬不可能如此!

晚宴他們沒有來參加,拒絕了自己的邀請,但態度上卻是帶著歉意,讓人心里理會到他們的苦衷。

永勝伯鄭彩好生失望——不是他們沒有來參加晚宴,而是他們竟然不狂傲!是的,他們為什么不自大蠻橫!?

手握神兵利器,一戰而奪熱蘭遮大城,二戰全殲紅毛蕃艦隊——聞所未聞的功績——但是他們竟然不驕傲!憑什么?!

難道真是三弟說的那樣,他們個個都是稟賦神授,只有他們自己人之間才率性而為?

兄弟二人那時回到鄭府后沉默良久,他倆本來做好了迎接幾個高傲的年輕人的準備,哪怕因此受些侮辱……如是,他倆還會有一系列的后續手段施展,可是僅僅見上這一面后,倆人不自覺地改了主意。

算了吧,斷了借力打力的念頭吧,畢竟,我等更需要他漢唐集團的實力——這些人不好相與。

真正的中年人絕不反感年輕人的高傲,反而會是欣賞,如果陰險點兒說,可能還會是鼓勵,讓他們高傲。高傲的人wǎngwǎng容易許諾,給別人好處的許諾——

真正的中年人也絕不討厭年輕人的夸夸其談,如果陰險點兒說,讓他們多講,把話語權給年輕人。話多的人wǎngwǎng會把自己的所有底細都告訴別人。

但他娘的,他們漢唐集團的人比自己還沉穩——

他們在碼頭上謙和地與自己交談,差一點執手相談;他們的人分成兩處,那機帆船上的人死都不肯下來,還徹夜警惕;他們帶著不菲的物件親自來拜見自己,臉上竟還有一絲歉意,好似禮物薄微,佩不上自己永勝伯的身份;自己只是示意他們一同飲酒,他們竟然一起站起來為自己祝壽——他娘的,這也太謙和了吧?!

定遠侯鄭聯感覺到永勝伯鄭彩話語間濃濃的失落——他懶懶地說道:“他們年輕他們的,關我等何事?我沒有大哥你操心,這是我的命好,何必想那么多?莫非你忘了你在沙灘上和我講述的話——但凡我鄭家有一份好前程,就走他娘的下去!”

“著啊,我鄭彩竟然忘了當初——但凡我鄭家有一份好前程即可,我竟然想要得太多了——這個夯漢二弟,竟然點醒了我,我還想要做甚?!”

永勝伯鄭彩心里翻江倒海一般,面色卻依舊陰沉。他似不滿地哼了一聲后說道:“前兩日,那個李錚所言甚虛,遇到實事就轉了話題,如‘盡可能的全力幫助’,這話不由得不讓人深思——何為盡可能?何為全力幫助?”

“嗨,大哥,他們漢唐集團內部叫什么——鐵路警察,各管一段,分工不同而已,他們也決定不了,還得共同商議——三弟不是來信說過,他們的大頭領——董事長還要問計于民,方才決定——”

“哼哼,家有千口,主事一人——”

“管他們怎么著呢,只要真買到那手榴彈、炸藥包、爆破筒zài說,聽說那真真是神奇,一拉后就不用管了,就是他們那堅如巖石的商站也能炸得粉碎!”

“嗯??這話是那個賀陽說的,還是你亂說的?!你剛才未céng說過——”

“哈哈,大哥,我哪里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們的商站建在那里,我周圍暗插了百人以上來保護他們,萬萬不能出一點點差錯——他們那里的好物件真不少啊——那1649式步槍真是神器一般,我可算是領教了——”

說話間,定遠侯鄭聯不自覺地降了聲調,那聲音變得遙遠了些。

“真是好槍啊——”

那時,他有意間提出想看看所謂安保隊員的步槍,還以為那賀陽能推辭,誰知他賀陽轉身便為他拿來一支1649式步槍,連同槍子,任他百般觀察,而且面對他的詢問,還知無不言,只是自己真真記不住他說過的話。

在一處空曠之地,定遠侯鄭聯沖著一堵高墻試了槍,真的,真的是百步之內無堅不摧,雖未直接命中目標,但目標不遠處的青磚墻被打了一個拳頭大的窟窿,好生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