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醫修仙手冊

第六十章 雙川城池

余沐兒不知道的是,她以為尋常之物的雙靈丹,正是讓徘徊在三級邊緣的常蕓成功突破的最后推力。

常蕓說道:“沐兒無需道歉,是我該謝謝你。”

余沐兒眨眨眼睛:“那……蕓兒姐姐你真的突破成功了嗎?”

常蕓見四下無人,輕聲應道:“是的。”

“哇……”余沐兒笑起來,“那真是太好了!”

常蕓斂了神色,低聲說道:“沐兒,我成功晉升巫女一事只有院內的老師知道,學生之間你不可多談。我將連夜出發去雙川縣,較長時間都不會回來,若是有人問起,你就說我回家省親即可。”

“雙川縣?”這名字余沐兒并不陌生,“蕓兒姐姐你去那里做什么?”

常蕓神色黯然:“去買東西。”

買東西?這下,余沐兒有些吃驚了。她皺著眉頭仔細想了一會兒,突然一絲了然的光芒劃過眼底,她笑道:“嗯,我知道啦!蕓兒姐姐你就放心吧!”

常蕓點頭。

“今夜就出發么?”

“嗯,我馬上動身。”常蕓指指身上背著的布包。

“可……你要怎么去?”這大晚上的,又沒有馬車,該怎么去到雙川縣呢,余沐兒不禁有些憂慮。

常蕓笑笑,從懷里掏出一個玉筒樣的哨子,輕吹兩聲,遠處就響起了“噠噠噠”的馬蹄聲。

常蕓沖余沐兒淡淡一笑,腳下輕點,就朝著馬蹄聲傳來之處飛奔而去。

在月光下,她的身影寂寥,卻十分有力。

余沐兒看著看著,臉上的笑容便越來越淺。

一抹憂愁攀上了眉頭,她從脖上拽出一條項鏈。那長長的項鏈下面,掛著一個通體古樸、花紋繁多的金色鈴鐺。

她輕搖了一下,便有動聽鈴聲響徹夜間。

一只黑色的大鳥朝她飛來。

她抬起雪白的藕臂,任那鳥停在她的手臂上。她伸出另一只手,輕輕地撫摸著黑鳥的頭,口中呢喃,似在說些什么。

鳥“咕咕”兩聲,像在回應。

她滿意地點頭。

“去吧。”她輕聲說道。

那鳥得了她的命令,張開寬大的翅膀,撲棱飛走,消失在朦朧的天邊。

在云水鄉通往雙川縣的必經之道上,掠過一匹黑馬。

它身姿矯健,鬃毛飛揚,在它有力的背上,托著一個有些瘦削、但目光灼灼的少女。她用力地抓住手中的韁繩,感受著這飛馳的速度帶來的震動。

她還清楚地記得,在幾個時辰之前,容依將她喚到書房后發生的一切。

其實不用容依說,她就早已明白,她放過牧之是債,而這債她必須償還。

不過……

既然有機會見到外面的世界,又何嘗,不是一件幸事。

一路上,她餓了就在路邊的小村寨里吃一頓,渴了就飲林間的清泉溪水,等到了雙川縣時,時間已過去了三天三夜。

放走了黑馬,常蕓站在離城門十丈的地方。

她靜靜地打量著眼前的這座城池。

若是半年之前,她定不會想到,她有一天能夠走出北村、經歷清云鎮、越過云水鄉,最終停駐在雙川縣的城外。

雙川縣,得名于環繞著這座城池的兩條河流。這兩條河流起源于同一條河流,在距離這座城市數百丈的北方分流而下,堪堪繞過城市,將雙川縣的東西北三面都包在潺潺河流之中。

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讓雙川縣成為方圓幾十里的繁華大縣。

常蕓抬起頭,看向那高高的城墻。

她的面龐變了模樣,從清麗的少女變成了最平常無奇的鄉土女孩。唯有那雙眼睛,漆黑、濕潤,像極了喪母的小獸。

她摸摸臉,確保容依給的那塊面具無恙之后,抬腿向城門里走去。

一路上,熱鬧如浪一波波地卷來,這里比云水鄉更大、更鬧、更繁華。常蕓仔仔細細地看著,挑中了一間名為“福香”的客棧。

她就此住下。

福香客棧的一樓就是飯堂,常蕓的一日三餐全部在這里解決。她早起晚睡,幾乎所有的時間都用在了煉化巫靈之上。

那日,她從木桶里站起,擦干身上的水,戴上薄如蟬翼的面具,推開窗,往外看去。

福香客棧倚街而建,窗剛被打開,外面的鼎沸人聲就猛地撲來。

常蕓掃過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看見一些穿著紫帶巫女、藍帶巫女三三兩兩地走在路上。她心中不由苦笑,這些在清云鎮上屈指可數的人物,在這里卻如此常見,如此……普通。

街道上,幾個少女款款走來。

她們面目清秀,巧笑嫣然,對街旁的胭脂水粉攤位有莫大的興趣。從她們的裝扮來看,應該是還沒晉升巫女的巫童。

就在行至福香客棧門口的時候,少女中間突然爆發一陣小范圍的騷動。只聽一個面容嬌艷的少女突然驚呼一聲“我的絹帕哪里去了!”,開始慌張地左右尋找著。

少女越找越心急,泫然欲泣:“那上面可繡了我的名字!”她小聲地嗚咽道。

絹帕對于一名少女來說,自然是十分私密的隨身物品,更何況絹帕之上還有少女的閨名?周圍的少女都停駐了腳步,加入到了尋找的隊伍里。

“你上次用它是什么時候的事?”一個少女皺眉,上前低聲提醒道。

丟了絹帕的少女一驚,猛然記起:“我想起來了!剛剛走得有些熱,我就把這方絹帕拿出來拭了拭汗,隨后就放進手袖里了。然后……然后,好像掃來一陣風,還有些癢!絹帕就不見了!”

一陣風?有些癢?

少女們凝眸,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

所有少女好心地在地上搜尋著,就連路過的行人見到這一幕,也加入了搜尋的隊伍。

常蕓用手臂撐著頭,靠在窗欞上,這場騷亂似乎全沒進入她的眼底。

她極目遠眺,只見遠方白云繚繞在山頭,讓她壓抑得太久的心有片刻的舒緩,感到心曠神怡。

驀然地,她看見了令她接下來,很長時間,都反胃不已的一幕——

她看見,在遠處街角的一棵樹上,有一個男子,正含笑執著一方絹帕,臉上露出似痞似黠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