鏖仙

第十章 生死一刻

她懸起的心落回來,給他加上一層狐皮毯子,便轉身出去坐在梨花樹下,任花瓣將自己裝飾成一個雪人,記憶卻似再也回不來。

一晃三天過去,竹屋里靜悄悄,羽風竟一直安睡,絲毫沒有蘇醒的跡象。曦穆彤又開始緊張,直覺里感到自己有哪里判斷不對。

這想法一生,她再也坐不住,驚跳起來,推開房門奔到床邊,伸手探他額頭,那溫度直比曾在涼亭中觸他手時更感火燙。她想去摸他的身體,可是不敢,手剛撫上毯子又如遇火燒般彈開,思想里不住為“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激烈斗爭。

可巨大的危機感最終戰勝男女之嫌,她咬咬牙,一把掀開了毯子。

“先生—”

掀開毯子的瞬間,她就被羽風的狀況驚呆了,只見他赤紅的長袍此時竟已變得烏黑,身體冒出一陣陣青煙,似乎正有烈火在他體內焚燒。她慌亂地嘗試去握他的手,這次倒真是被燙得彈了開去。

毯子已揭掉,羽風的身體暴露在空氣中,面色也開始發生變化,他的表情不再如三日前那樣平靜,而是隨身上的黑氣漸漸向臉上蔓延而扭曲。

“怎么辦?我該怎么辦?先生你不能死,是彤兒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曦穆彤急得很想大哭,奇怪的是,她似乎伸手就能觸摸自己的心碎,卻找不到半滴眼淚。

她狂奔回思過齋,將柜子里所有藥品一瓶不剩的搬過來,擰開瓶蓋往他身上傾倒,卻絲毫不起作用,眼看那火燙的黑氣就要吞沒他雋秀的面龐,這時她忽然想到了一樣東西,冰。

這般高溫,若要降下,只能用冰,可這梨花坳里溫暖如春,她又無法沖破結界進入雪原,又怎樣才能弄到寒冰呢?

慌亂中,她的腦子仿佛和他的身體一樣在燃燒。她焦慮的用手捂住臉,不敢再看他。可當她冰冷的手觸到面頰,卻如被神靈提示似的瞪大眼睛,木納納走到幾前,看向鏡中的自己。

“寒冰?我……我不就是一塊寒冰嗎?這世上還有什么樣的冰,會比我更寒冷?可是,難道我要……不行!絕對不行!”

腦子里的的想法令她極受驚嚇,她瘋狂搖頭,轉身就要往外跑,但剛跑兩步又停下,眼光呆呆盯向垂死的他。

“我若這樣狠心走了,他會死的,或許明天再見他,就會是一堆灰燼……”

想到此她再也不猶豫,三步并作兩步退回來,果斷地一把扯掉自己的衣衫躍上翡翠床,展開雙臂緊緊摟住了他。

頓時,一股熱浪侵襲而來,羽風的火燙穿透她薄薄的小衣,似在燒化她每一寸皮膚,令她疼痛難忍。

“我的骨頭,好痛啊……”她感覺身體里似有什么東西在融化,細細的水流在周身流淌,雖是水流,卻又像小刀一樣,來回拉扯欲割斷她全身血管。

再看向羽風,他依然氣息全無,可臉上的黑氣卻似有一點消退。

“我的冰冷對他起作用了!先生有救了!”她心中悲喜交集,而疼痛又令她疲憊萬分,她就這樣和羽風緊緊相擁,沉沉睡了過去。

一天,兩天,三天……

曦穆彤于渾噩中醒了睡睡了醒,數著白天黑夜的更替,感覺已是三天過去。

身邊的羽風,此時白玉般的面容已恢復正常,身上的長袍,又回復了赤紅之色。

她從床上坐起,看看自己那難以蔽體的小衫,羞得無地自容,生怕他忽然睜眼醒來,趕緊將衫裙穿好,便離開竹屋,又一個人靜靜坐在了梨花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