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繡

第二十七章 入宮

李瑾再次步入風號雅間時,香雪像只炸毛的貓一樣正在墻角與兩人正對峙著。

“香雪。”李瑾并沒聲嘶力竭的大喊,只是很平靜的喚了一聲,確認香雪看到自己后,李瑾的眼神則飄到了身后跟著的那個頭領身上。

看到劍拔弩張態勢的頭領本沒多在意,只是在看到李瑾眼中的神色后,立刻一凜。沉聲呵斥兩個下屬道:“辦事沒個輕重!”

隨后歉意的向李瑾道:“他們沒惡意,只是怕小姐在車上等急了……”

而被訓斥的兩人在看到上司跟在一個小生身后步入雅間后,雖不知這人就是他們要找的,卻也識相的立刻退避三舍。只因為頭兒那小心的神色和那兩人都面色不愉,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遭受了池魚之殃。

“沒事吧?”李瑾來到香雪身邊,那小丫頭此時眼神倔強,只是渾身都在微微顫抖,看來嚇得不輕。

“小姐……”香雪低低的喚著李瑾,眼中立刻變得一片通紅。

“沒事的,沒事的。就是接咱們去宮中見見靜妃,之后咱們就可以回府了。”李瑾安慰的將香雪抱在懷里,安撫的拍著小丫頭的后背。

香雪在李瑾懷中猛點著頭,只是話卻沒法出口。

就在那頭領要磨光耐心時,李瑾轉身道:“走吧。”當先一步領著香雪踏出了風號雅間。

入宮的路,李瑾雖也走了不少次,卻仍然不能適應。逼仄的小巷和那永遠看不到頭的轉彎都讓李瑾呼吸苦難。

香雪已經在李瑾精心的安撫下,靠著車壁睡著了。李瑾希望這樣能幫她平復一些剛剛的驚嚇。

車軸與石板被碾壓的聲音似乎有特別催眠的作用,即使李瑾覺得自己很清醒卻不免在沉思時亦覺得昏沉。

這次被召入宮出乎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就是靜妃不召自己進宮,李瑾這一陣也打算自己進宮。只是為何突然這么急著召見自己?這是李瑾想不通的。

如今算是對自己遇到的事情有了個大致輪廓了解,可不知為什么李瑾卻覺得事情好像沒有懷熙對自己說的那么簡單,雖然只是直覺。

同一時間,李瑾又想起玉靜齋內遇到的那個禮部員外郎——喬柏的話。李瑾對事情的真相,一時又有些不確定起來。但一切在邏輯上已經完全可以說的通了。

李瑾搖了搖頭不再糾結于此,將精神集中在一會兒將要面對的人身上。

對于整個事件,靜妃又知道多少呢?

但李瑾能確定的是,起碼靜妃會比自己更清楚現在的形勢和整個朝廷與宮中的勢力糾葛。自己是否能從她口中問道更多的信息?

一路上李瑾幾乎都沒能有片刻休息,外加精神過于緊繃,因此對于外界細微的聲音本能的提高了注意。也因此,她注意到了此次進宮與以往不同的諸多地方。

原本進入宮門時任何人都需要登記造冊——何時,幾人,從哪里進入,陪同者又都是哪些,而離開時也必須從進來的宮門走,同樣也要留下記錄,同時宮門守衛還要確認是否是同一人。

所以至少李瑾也需要自己露下臉的。可這次竟是直接就被放行,甚至連車門簾都沒被掀起。一行人與馬車在宮門前幾乎是片刻都沒有停留的就進入了宮墻。李瑾注意到達到城門時似乎車外的人只小聲與守城門的衛兵交頭接耳的一下便被放行。

奇怪的地方還不止這些。一路上,李瑾聽到過遠處的三次避讓的聲音,可自己的馬車卻一次都沒有停下。宮中這樣的通知,多數都是哪些貴人或者皇親國戚經過,要路邊位階較低者或侍從或經過的其他官眷避讓。

要知道像李瑾這樣的官眷此時是,必須下轎行禮避讓宮中的各種皇親國戚的,就算李瑾頂著一個妃子干女兒的頭銜也僅僅只是一個頭銜而沒有實際的位階特權的。

而且這次馬車一直行進了比李瑾前幾次進宮更長的時間,按正常來說早應該道泰華園官眷下車步行的地方。

可馬車根本沒有停下的跡象,李瑾在車上越來越如坐針氈。

她不確定到底是怎么了,真的是靜妃宣召自己嗎,為何自己一路行來有了這么多的特權,等著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車隊沒有任何阻礙的一路前行,也因如此李瑾一行人很快便來到后宮的范圍。

“停。”出聲制止馬車前行的聲音,來自李瑾在玉靜齋時見過面的那個頭領。

這樣的情況越發讓李瑾不安起來。

“李小姐到了,請下車。”侍衛頭領恭敬的朝車說道。

李瑾叫醒了車內一直睡得不太安穩的香雪,兩人一起下了馬車。初時以為會被帶到其他地方的李瑾在看到眼前熟悉的風景時,立刻放心了一半。這里的確是靜妃的寢宮——軒景宮。

北國進貢的奇花異草與珍禽異獸在院中各處四散著。

這樣的隆冬季節,別處的院子最多也就只是些梅花作為裝點,可這里卻因為在入冬時特意移植了這些奇異的花草,因此整個院子顯出別樣的生機。

宴會上將錦帕送還李瑾的內侍,也出現在李瑾面前,行過禮后道:“李小姐隨我來,娘娘已經等您兩刻鐘了。”

李瑾暗暗咋舌,竟然是在這么短的時間里將自己找到的嗎?她以為自己剛出門靜妃就派人去李府找自己,而到此刻才找到而已。沒想到……

明明母親沒告訴這名內侍自己去了哪里,只說是去廟里還愿,而告知的地點也完全不對。他們是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找到自己的?

想到自己前些日子除了宴會上的那次事青,同一日還闖了另外一個大禍,李瑾胃里立刻有種猛然聚合在一起的揪痛。難道自那以后,自己一直被人監視著?

可自己家里卻一直沒人來興師問罪,甚至街頭巷尾都沒有傳開。這說明李瑾當時的猜測是正確的。那個官員把事情壓下來并封鎖了消息,雖然李瑾不清楚其中的具體原因。

也因此,風平浪靜的幾日,讓李瑾錯覺那次可大可小的事件,算是平安度過了。

既然如此又為什么要暗中監視自己?會是那個官吏在暗中監視自己嗎?

靜妃又是怎么知道,并和監視自己的官吏聯系的呢?本朝后宮不得干政,甚至除了自家血緣至親,不得與前朝任何官員有來往,甚至表親都不可以。

李瑾覺得又開始隱隱頭疼,自己似乎還沒從那個巨大的漩渦里掙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