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福宜家

NO.046:(花神篇)如此接受

安小多逼過去,側身將她籠罩在自己的陰影里,低聲道:“你看我怎么樣?”

安明兒果然想溜,但是一下子就被他抱住抓了回去。她只得偏過頭要躲,要命的是卻一直無意識地往他懷里鉆,臉蛋蹭在他胸口上,好不尷尬。她只得低聲道:“你又在說什么胡話……”

“我沒有說胡話。如果我不可以,你倒是認認真真地告訴我,我怎么不可以?”坦白說出來好,說出來他就可以死心地走了。

誰知道安明兒卻一直低著頭不說話。

等了半晌,安小多耐不住了:“到底怎么,嗯?”

安明兒低著頭,一顆心在肚子里亂跳,她試著想說兩句漂亮話,可是怎么都開不了口。

雖然剛剛裝了一把,可是安小多從來都不是一個有耐性的君子。何況此刻他整個人也覺得腦子像要炸掉一樣,可是就是無法爆破出來,難受得很。他伸手搖她:“喂喂,快說話,成不成就等你這一句話!”

安明兒被他搖得更暈,整個人稀里糊涂,最終受不了了,自己低著頭,吶吶地道:“那,那……”

“什么?”安小多也不搖她了,低下頭仔細聽她說話。

她說的是:“那,我們試試……”

“轟”的一聲,他只覺得腦子里的那團東西一下子炸開了,一團煙花燦爛,整個人也傻掉了。

還以為聽到的會是拒絕的話,好讓他死心上路呢。

難道,她也有這個心思?

他不敢肯定,又把已經要像一只煮熟的蝦子一樣蜷縮起來的安明兒撈起來,盯著她的臉,定定地道:“你再說一遍。”

安明兒卻淡定了,她低著頭,輕聲道:“我娘說,成親之前,兩個人應該先試著交往看看。若是合適,再成親,若是不合適,可以另找……”

“……你們南方,民風這么開放?”

安明兒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娘教我的。別人都不這么想。但是我覺得我娘說的有道理。”

安小多開始變得暈忽忽地,他愣愣地看了她很久,突然道:“那若是你日后覺得我不合適了,怎么辦?”

安明兒的臉又紅了。

噼里啪啦的一堆小算盤開始在他心里打響。看看,只是試試而已,不用這么沒出息吧,這就屁顛屁顛地挨上去。說不定鞍前馬后地跟著她好久,她又翻臉不認人了。不值啊不值。

何況,就算合適又怎么樣?要帶她回山西?她必然不愿意。那要他跟她一起留在江南?他也不愿意。怎么想都沒有結果。

不值啊不值啊。

可是,她的臉蛋,好紅……

他腦子里有個人在說,不值啊不值啊……眼睛卻一直盯著人家紅撲撲的臉蛋看,怎么也移不開。然后就一邊想著不值,他還是湊過去。

安明兒竟然也沒有躲,只是稍稍退了一些,就睜大了眼,幾乎屏住了呼吸看著他一點一點靠近。

然后,他在她臉上咬了一口。

安明兒一下子又炸了毛,結果這人不知死活又還想湊過來,竟然還想咬第二口!這下她是清醒了,毫不猶豫地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把他拍開,卻不小心揮了自己那只傷手,痛得自己臉都歪了。

安小多忙去抓她的手:“快給我看看!”

安明兒掙了幾下,終于讓他把手拉了過去。她猶在生氣,胸口有些起伏。可是他兩只手愛若珍寶地捧著她一只手,眉頭有些心疼地微顰,她看著看著,又覺得生不起氣來。

旁邊有一團火在跳躍,好像連太陽,也要化了。

這次的花神會,是被人攪了局了。有人到處埋了暗雷,是故意又要殺人又要鬧事。可是許多無辜百姓卻都被牽連進去,到底是誰這么喪心病狂。這一時半會也查不出來。

尸體一具一具地被扛上岸,整個場面一片破敗。昭兒已經急紅了眼,拼命在人群里亂翻亂找。

跟她在一起的倒是洪禮輝,剛剛就是他把她帶出來的。看她這樣,也有些不忍,直要勸她:“昭兒姑娘,昭兒姑娘,你別這樣……若是有人找到了……總會告訴你的。”

昭兒一把推開他,瞪大了眼睛不肯讓眼淚掉下來,還是要在女人中亂找。一眼瞥到有人撈了一具女尸上來,竟然穿著和安明兒一色兒的嫩青色裙子,裙子上還掛著一串珠花,赫然是安明兒今天早上戴的那個。

昭兒只覺得腦袋一轟,然后就撲了上去:“小姐!小姐!”

洪禮輝嚇了一大跳,忙伸手去撈她,結果她竟然十分靈活,像一只矯健的小獸一樣就繞開了他的手,撲到那具尸體面前大哭特哭,把抬尸體的人也嚇得站住不動了,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是。

“小姐,小姐,嗚嗚嗚嗚,小姐,小姐,嗚嗚嗚嗚……”

洪禮輝伸長脖子看了一眼,無奈地道:“昭兒姑娘,你認錯了人了。”

昭兒一把揮開他的手,自己也稍微清醒了一些。但是她也不敢信洪禮輝的話。萬一是小姐的面具被水沖掉了,他不認得,怎么辦?

她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了一眼那尸體的面。

還好不是。

昭兒在尸堆里撲騰了一個下午,那洪禮輝就跟了她一個下午,跟前跟后,甚至幫著從尸堆里扒人。到處有人哭天搶地,她的眼眶也越憋越紅。

直到有平陽的人來找她,赫然是小莊。他在別人的指引下找到還在尸堆里奮力扒人的昭兒,差點暈過去,忙沖上去:“我的姑奶奶!你可好好的!老板娘都快急死了!”

昭兒正在奮力追趕一具新撈上來的尸體。那幾個搬尸工已經被她嚇怕了,眼看又撈了一具青衣女尸上來,忙要快跑,快把尸體運到放下再讓她發瘋。突然聽到小莊這么一聲,昭兒一愣:“你,你說什么?”

小莊忙抓住她的袖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卻發現她的眼睛也有些渙散,披頭散發,一身衣服歪七扭八,亂七八糟,整個人狼狽不堪,只有一雙眼睛憋得紅紅的,還算水靈。他心里也有些心痛,忙道:“快別說了,快跟我回去。老板娘和安大哥都回來了,眼看不見了你,都要急瘋了。”

昭兒抓住了重點,一把抓住他:“你說什么?!你說小姐,小姐她沒事!?”

“沒事沒事,我看有事的是你吧,姑奶奶喲,快跟我回去。”說著,他就要去拉她。

可是卻被人一扇子拍掉了手。他哎喲地叫了一聲,一回頭,發現竟然是洪禮輝,不禁一怔。

昭兒也累極,聽聞安明兒沒事,整個人就一下子癱倒下來,被洪禮輝恰恰接住。他扶著她,低頭看了一眼,不禁皺眉道:“你們派了車來沒有?好歹讓她先換洗一下,吃點東西,喘口氣。”

小莊心里有些不舒服,本能地要去昭兒接過來:“派了車的。”

洪禮輝還是擋住他的手,看都不看他一眼,眼里只盯著昭兒,低聲道:“不如先到我那兒換洗一下,吃點東西,可好?橫豎是派了車的,不怕耽擱了。”

昭兒被他的溫柔所感,也覺得累極,只搖搖頭,低聲道:“不用麻煩了。我想回去看看小姐。”她才不想和那個討厭的洪小姐打照面。

洪禮輝不禁皺眉,道:“你這樣,我可不放你走。”說罷,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略一思量,他又道:“這樣吧,我好歹陪著你找了一個下午。不如就當賞我個面子,我做東先請你吃點東西,你看怎么樣?”

人家都這么說話了,昭兒也不好說什么,便點頭答應了。

小莊心里卻堵得慌,一路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得不認輸地跟上去。

安明兒是安小多一路背回去的。她有些受不住,只說自己是手傷,不打緊,但是安小多就是不肯放,她也沒辦法。

等回到平陽,他又親自把她送上樓,小心地給她處理了手傷。她低著眉毛看他小心翼翼地給她的手上藥。

他問她:“疼不疼?”

安明兒搖搖頭,又點點頭,老老實實地道:“有一點兒。”

安小多道:“燙傷當然疼。讓你長點教訓,別一股腦地亂抓。”

“……”當時那個情況,不被踩死就被燒死,誰管得了這么多。

安小多把她的手給她包好,擱在了桌子上,然后坐在了她對面。

安明兒知窘了,把頭低了下去,不敢看他,只吶吶地道:“這花神會……”

安小多道:“你管他做什么。這次搞砸了,下次大約才會要請你去。”

她又低著頭不說話。

安小多看她還穿著那身帶沙子的衣裳,心下雖然舍不得,但還是道:“我先下去了。你先把衣服換了。”

安明兒有心想叫他,但又開不了口。她有許多問題想問,但是現在也不知道該先問哪一個。于是只好先放了他下去。

總之花神會是搞砸了,鬧的動靜這么大,官府自然會查個究竟出來。

還有,總之,她是和他……要試試看了。

她傻傻地呆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來,忙去桌上抽了一張紙來寫信。前些日子忙的很,一直暈頭轉向的,得趕快去把婚事退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