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嫁

第十三章 仙云宗不是嫁妝

當靈犀知道那一幕“深情表白”后,笑得前仰后合,樂不可支。心中直呼,江雪真是太有才了懂得曲線達成目標,朝徒弟梁冰云下手也虧得他有這份本事,短短月余就收服了一顆滾燙的芳心,哄得人家“生死相許”“難分難舍”。

這會子,靜兒吃了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世上最惹人怨恨的,除了堵人財路,莫過于破壞姻緣了。身為師長,靜兒能阻止徒弟的好事嗎?不被人扎小人偶、唾罵才怪

而且強迫那對“有情人”分開,難保梁冰云不心生怨恨。表面答應分離,也會為日后仙云宗埋下深深的隱患。

唉,一想到靜兒頭痛的模樣,靈犀就忍不住嘴角上翹,心情飛揚。

唔,他要不要趁機安慰呢?

或者出幾個“好點子”,讓業已紛亂的聞笛莊再多點漣漪呢?

嘴角掛著一絲壞笑,心中轉著各種鬼主意,靈犀的腳步在通向靜兒的住所前,忽然頓了頓,轉了一個彎,沿著高大蕭索的銀杏樹林走了一圈,果不其然,見到無所事事、踩著銀杏葉玩的韓達。

韓達見到靈犀,全身的神經不由自主的緊繃起來。

靈犀……太給人壓迫感了。明明身材并不魁梧,也沒有生成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可任何時候見到他,都有一種“要小心”“吃人花都是長得這么美麗”的感覺。

“靈、靈犀公子。”

“呵呵。我一猜,就知道你在這兒。聽說你在清凈無垢境中,給靜兒做了三年洗衣造飯的活?嘖嘖,一個大男人,居然半點尊嚴不要了,屈身做仆役女婢,我真替天下的男人為你感到羞恥。”

一張嘴,就噴吐著毒汁。

韓達的臉漲得通紅。偏偏任何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我,我愿意。為靜兒做什么我都愿意。”

靈犀故意露出夸張的神色,“呀,又來一個‘癡情人’嘿嘿,不知道嚴靜知不知道你這番‘真情’呢?抑或她早就知道,但是不在意?”

靠近韓達,絲絲如心魔魅惑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靜兒的徒弟……梁冰云,她只與江雪相處不到一個月。準確的說才半月多,但已經情根深種,今生非他不嫁。你呢?三年哈哈,三年的付出守候,得到什么了?”

“靜兒她,根本不愛你否則,她會像梁冰云一樣,哭著喊著一定要嫁給你沒有人能阻攔”

“……現在,你知道在她心中,自己是什么地位了?你呀,好自為之吧。”

故意拍了拍臉色煞白的韓達,靈犀快活的踩著木屐,啪噠啪噠的聲音越來越遠,一句似勸誡,更像警告的聲音傳來——

“我要是你,就早早離去,免得她日后見到更心儀的對象,無端被羞辱。”

女人為了愛,會不顧一切嗎?

靜兒也在思索這個問題。

她沒有像靈犀想象中,苦惱的抓狂,憤怒的扯頭發,而后失態的搖著梁冰云的肩膀,大呼“你怎么可以這樣,怎么可以背棄我”……

啥都沒有。

靜兒表現的很平靜。

雖然知道自己看好的大徒弟,居然是個“外冷內熱”,心中藏著火一樣激情的女子,著實感到驚詫。

密室內,師徒二人再次盤膝對坐。幽幽的燈火跳躍著,映入兩個同樣晶瑩閃爍的眸子里。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上一次在密室,還是靜兒將仙云宗的隱秘像冰云敞開,一轉眼,都三年過去了。

“你認定他了?”

半響,開山大弟子點點頭。

“好吧,我不反對。”

靜兒出乎意外的說,梁冰云立刻抬眸,眼中露出不可置信。

“不過,你應該還記得三年前,你在這里立下的誓言吧?”

“……予自拜師之日起,遵守宗門戒律,聽從師傅教誨,盡吾之全力延續宗門、光大師門。必不辜負吾師之信任,如違此誓,人神共棄……”

這是仙云宗開宗大典當著眾位賓客的面,公開立下的。

而在前一晚,梁冰云也曾對靜兒私下立誓,“……無論疾病窮苦、世道艱難,予發誓守護仙云宗,傳承香火綿延不斷,盡吾到生命最后一刻……”

看似強迫嚴苛的誓言,其實并不難以達到。

“傳承香火”,一個人是傳,一百人也是傳。靜兒可沒要求一定要達到什么程度,最基本的要求,只是仙云宗存在。

不斷絕。

“我收你為徒,將你視為傳承門派的衣缽弟子,什么都不瞞你。你應該知道。”

梁冰云沉默的點點頭。

靜兒看著她倔強的面容,輕輕的嘆息,

“……這三年來,你里外操持打理。仙云宗不僅是我的心血,也是你的。所以,不能拱手讓人。”

“師傅,你錯想江雪了他那么純凈透徹,才不是那等欺占強搶、貪圖外物的人。”

這個時候,她還為他說話?靜兒很是灰心,

“他是什么人,我不關心我只關心,仙云宗將來會不會因為你的出嫁,姓了別人的姓操控在別人手中你能保證他,可能保證他的家人不動心?他的親朋好友也都是堂堂正正的君子?”

“冰云……你是聰慧人,這期間有什么你不知道?你只是不愿意深想我懶得多說,只告訴你一句話:你要嫁就嫁吧,我不攔不過,你不能以仙云宗,我的衣缽弟子名義嫁人。除了這個名義,你愛做什么就做什么”

“師傅徒兒發的誓言,從不曾忘記三年來一直戰戰兢兢,生怕辜負了您的信任。你要相信我,我一定能兼顧嫁人跟仙云宗兩方面……”

“兼顧?”

好吧,前世中,也有不少女強人能兼顧家庭、事業,過得幸福美滿。梁冰云的智慧,也不弱。但她能相信嗎?剛剛那番“窮搖”,害的她寒毛都豎起來了。梁冰云癡情不悔的樣子還在眼前,這真讓靜兒覺得……看錯人了

明明是變異冰靈根,怎么會有火山爆發一樣的沖動和熱血呢?她應該清清淡淡,看穿世情,任何花言巧語都不動心,跟自己差不多才對啊?

女人在愛情中容易犯糊涂,一旦投入,就是下了一生的賭注……不期然的,靜兒腦中浮現了不少電影的經典畫面,還有各種臺詞。幽怨的,情深的,痛悔的,被人欺騙拋棄的,種種。

看著梁冰云柔弱執著的面容,靜兒心中一驚,這不就是那些女主角嗎?不行,仙云宗不需要這樣的宗主

“你不需要兼顧。嫁了人,就好好的相夫教子,做好你應該做的本分就夠了。”

梁冰云還要苦求。

靜兒索性下了一句狠話,

“仙云宗不是你的嫁妝,隨著你嫁到別人家里去”

“你自己呆在這兒,想清楚了再出來。嫁就嫁,不嫁就斷了無論你做什么決定,干干脆脆,我不喜歡拖泥帶水”

且不說梁冰云痛苦的抉擇,是做未來仙云宗風光萬丈的宗主呢,還是做心上人嬌媚持家的小媳婦,理想跟愛情怎么選擇?靜兒走出密室的時候,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TNND,真是累啊

如果梁冰云最后的選擇是吳江雪,那她必須早做準備。一個是傳承宗門秘典的衣缽弟子,須得天資過人、心性適合。一個是管理宗門內務的弟子,善于打理俗務。兩者都需要。

可這一時半會的,到哪里去尋呢?

唉,這會子才顯示出梁冰云的能干了。好似自從收下她,一切都沒讓靜兒操心過。

以后可能不行了……

如此想著,靜兒回了自己的院落,瞧見韓達坐在八角雕花桌前,呆呆的望著白瓷繪蘭草的茶壺,情緒低落。

三年的“二人世界”,讓兩人對彼此十分了解。心情怎樣,一眼就知道了。

“怎么了?”

韓達目光愁悶的,動了動嘴唇。

“靜靜,你說過,不能欺騙你,對不對?”

“當然了”

“那好,我告訴你。靈犀來找我了,他說¥※¥”

靈犀如何說,什么表情,什么語氣,形容的惟妙惟肖。

剛說完,靜兒一拍桌子,惱道,“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他管那么多干嘛?說什么‘替天下的男人感到羞恥’?我看他長得比女人還嬌媚,沒有一絲男子的陽剛,才替他羞恥呢”

韓達低著頭,嘴角噙著一絲笑意。

果然,跟靜兒說了,低落心情就一掃而空,立刻陰天轉晴了想必靈犀萬萬猜不到,靜兒對他……一點好感都沒有自以為是的“美貌”,靜兒卻一直把他看成小白臉,平時的客氣,完完全全是看在云鵬和端木府的面子上

雖然心情好了,但韓達還是嘆著氣,

“……靈犀說我們朝夕相處三年了,可你沒有絲毫想跟我長長久久的意思,可見,根本不愛我若是真的愛,說不定早就成親了……”

“成親嘛?有什么困難的?不過是拜拜天地,什么時候有空,辦了罷省得總有人替我們惦記著。”

韓達的心簡直要飛起來,“什么,靜靜,你說真的?我們……成親?”

“嗯早晚的事……”

靜兒被突然的擁抱得喘不過氣來,剩下的一句話完全被韓達忽略了,

“……衣缽傳人……不能……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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