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嫁

第十三章淚水

靜兒非常驚奇。她一直認為小貞與唐煜的關系很糟糕,屬于天生八字不合,誰看誰都不順眼的那種對頭。沒想到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小貞居然知道

“當然了因為他……他跟我有相同的心理經歷。姐姐,你知道嗎?知道你再也不會回來的時候,我覺得整個天空變了顏色,渾渾噩噩的,干什么都沒了趣味。若不是想著你的冤屈,想替你報仇、出一口惡氣,我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活著。”

這話說得何其凄涼。

靜兒聽得心生不忍,輕輕靠近小貞,十年光陰,能改變很多東西,唯有鐫刻在心中的那份沉甸甸的姐妹之情,不曾變化。

小貞笑著擦掉臉頰上淚水,眼神透亮閃閃,笑容居然有了一絲當初的純潔可愛和羞澀,

“我想唐煜跟我一般……”

“最初是絕望,深深的絕望。不知道深處何地、失去了奮斗努力的方向,就像大海中迷茫的孤帆。怎么辦?到哪里找你?怎么找也找不回了再也見不到了于是,心灰意冷,萬念俱灰,曾經想要堅守的……再也沒有必要了。”

小貞想著自己不堪的過往——她以前沒覺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對。她只是個修為低劣的女子,在群狼環伺的情況下,除了用身體做武器,讓別人以為她只是個普通任性女子外,還能有什么法子。她不在乎貞、操,也覺得那種東西除了限制女子,讓女人背上名譽的枷鎖不能自由外,就是個屁男人可以光明正大的三妻四妾,憑什么女人就得一輩子守著一個男人?

可現在,姐姐還活著。一切都不同了。任何會讓姐姐背清名有損失的行為,都是必須要譴責的

小貞此刻非常后悔。

雖然她知道靜兒不會嫌棄她,可一想到姐姐一直知道她迷惑天下人的放蕩行為……就感覺發自內心的羞恥如果可能,她情愿用十年壽命來挽回。

“姐姐,我想唐煜也有過一段迷失自己的日子。姐姐,你會嫌棄他嗎?”

“啊?”

靜兒呆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小貞指的是什么。沐浴在澄凈月光中的她朦朦朧朧,恍惚的如同夢境中的精靈,那么純潔美好,只是望著就讓人忍不住呵護,寧愿獻出一生的光陰來守護。

“如果你說的是……我是知道的。”靜兒想到自己寄身紫玉簫的那段日子,最開始來到唐煜身邊,唐煜不知道她的存在,就算想隱藏什么,也來不及。她夜晚聽到有女人低低的抽泣,也聽到唐煜暴怒,大發雷霆叫人“滾”的聲音。

她從來不愿深究——唐煜受不住yin,違背了前諾?笑話,她連自己的身體都沒看顧好,又有什么立場指責唐煜的一時迷亂?后來進入內世界,唐煜斷了那些,一心一意的對她,數年如一日,鐵石也融化了。那些不開心的過去,就讓它隨風飄散了。

“啊,姐姐,你早就知道了哇那你有沒有跟唐煜說過?”

“說這個干什么?又不是什么好事。你不知道,他現在脾氣大的驚人,一般我都不太敢招惹的。”

靜兒想到自己一不小心閉關了三年,唐煜那“毀天滅地”的怒氣,心有戚戚。

沒想到,這句有歧義的話,立刻讓小貞誤會了。

小貞想到,姐姐靜兒畢竟是“寄人籬下”,千好萬好,能有自己做主好?唐煜是真心,可他把姐姐關在內世界,只能同他一個人說話,日日相處的也只有他——天長地久的,還不得意到天上去?

肯定仗著這個優勢拿捏姐姐,什么都得聽他的。

所以才會阻止姐姐附身。

他怕姐姐有了身體后,不理他了唄

“姐姐,你現在一定要聽我的”小貞眸光一閃,

“你知道唐煜為什么要敷衍嗎?因為他內疚、慚愧。那段混亂的過去……他怕姐姐你不高興,生他的氣,再也不理他了。”

靜兒睜大眼,“怎么會?”

她再不知好歹,唐煜這么多年對她的付出一直看在眼底,能為了一點小事就不理他了?

“哎呀,我的好姐姐,你可千萬別這么直接跟他說,‘我不在乎’。否則他會更生氣。你想啊,他糾結這么久,明明比誰都希望姐姐有身體,可就是忍著。他痛苦的壓抑,悶在心理多少時間,誰也不能說,誰也無法理解。”

“可到后來呢原來姐姐你一丁點也不在意那他的痛苦,不是白費嗎”

小貞說的頭頭是道,認真的分析著,“他還會覺得姐姐你根本不在乎他才會這么大度,不計較。”

“男人都是復雜的動物,對送上門來不假辭色。越是上趕著巴結他,他越不把你當回事。你端著架子,他反而會過來求你。姐,所以你應該這樣這樣……”

聽得靜兒目露迷惑,水晶狀的眼眸發出迷離的光輝。

子時一過,月光漸漸被浮云遮擋,靜兒也不得不回到唐煜的內世界。

回到熟悉的內世界,總是迷蒙卷著霧云的天空露出一方微微泛藍的天空,澄凈的湖泊旁,靜兒一個人坐在傾倒的山峰上靜思了許久,決定試著按照小貞的計謀做做看。

她裝出不高興的樣子,不理會唐煜。

唐煜果然急了,“是不是小貞跟你說了什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肯定會……可惡”

靜兒一動不動,表情雖然沒變,心理卻開心極了。好久沒看到唐煜著急緊張,又不敢對她做什么的樣子了記得以前,自己常常把他氣得跳腳,他無可奈何的模樣好可愛。可惜那時,自己并不真的懂得情愛。

“靜兒你聽我說,小貞她自己也是看看她這幾年的作為,她有什么資格指責我?”

靜兒的開心頓時凍結了。

她回過頭來,臉色發沉,怔怔的看著唐煜,“你就是來跟我說這些?你想跟她攀比嗎?”

“我沒……”

唐煜慢慢的走到湖泊前,單膝跪在靜兒坐在的石峰下,仰起頭,面露悲傷、緊張,

“我知道,我沒資格。我違背了自己的諾言……可靜兒你知道嗎?那時,我太痛苦了,每天早晨清醒過來,都覺得恍惚夢境——噩夢。以前我一直覺得,多少年的等待都可以。你不懂我的心,也罷,只要我繼續堅持,做的更好,遲早可以擁有你。可所有的一起都打破了你消失了,消失在不知什么地方,無論我做什么,都挽回不了你那種痛苦,太……五臟碎了,揉成一團似地。我只想著用什么麻痹自己。”

“我對她們沒有感情。我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怎么就一時糊涂……放縱至此我悔了,靜兒,你能原諒我嗎?”

“你能原諒小貞,能不能原諒我?靜兒、靜兒……”

一滴淚水從唐煜眼角倏地滑落。

靜兒一震。

滿是不可思議的伸手,撫去那滴晶瑩的淚珠。小貞流過很多淚,靜兒也看過很多人流淚,可那些都跟這一滴不同。它是沉重的,是壓抑的,又是無比令她欣悅的……復雜的她也說不清。

她從來不懂感情。

前世的師傅、父母,在離世之前一直灌輸“死亡是人生必經之路”“天下無不散之宴席”,讓她不要傷心他們的離去。所以,甄小仙遵從他們的愿望,失去至親時不曾哭。

受到人生最慘重的打擊——穿越、被閃魔奪取身體后,也不曾哭。

唐煜……他有多么堅強,多么堅韌,不會比“耳聞目睹”的她更明白了。可這樣一個男兒居然為了悔過,好像被審判那樣,祈求她原諒,情不自禁的流下真心的淚水。

這一滴淚,意義絕然不同。

靜兒怔怔的,忽然反手抱住唐煜,喃喃的道,

“傻瓜、傻瓜,我怎么舍得你傷心?”

唐煜一驚,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半響才反應過來——更加力的抱住靜兒。多好啊,十年的等待不是浪費,多年的守候,終于等到春暖花開的日子。

此刻,內世界受到唐煜的心情變化,霧云漸漸全部散開了,一片澄清的蔚藍,如水洗過。地面如鋪了新綠的地毯,零星夾雜著淺紫、淡黃的小花,綠油油的鋪向遠方。

湖水無風生漣漪,如美麗的綢緞打了褶皺,柔柔的,上面倒映的景象,是一個絕美的女子與她的心上戀人相擁的美好畫面。

唐煜與小貞決定好了附身的人選。

不想此刻的仙蒹仙葭,發生了大異變。

異變有好有壞。

好處是,徹底堵上了悠悠口舌——再也沒有人說小貞是什么“滅世妖女”了

壞處是,整個天下都卷如了與魔域的另類爭斗中。

之所以是另類,是這一次的仙魔大戰,與往常絕然不同。

以前都是魔域爬山越海,萬里迢迢通過無盡劫海而來,而這回,是直接通過清虛宗與清虛宮的圣地——清凈無垢境而來

原來,這是一個巨大的圈套

曾經在清凈無垢境犧牲的仙門高手,他們沒有死.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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