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嫁

第三百零七章 找事

荊山伯的死在幽州城內好像隨風飄逝的一朵雪花,落地之后便無影無蹤,連喪事都辦的格外低調。

沒有人對此提及一句,可在某些人的心中,這件事卻永遠無法忘懷,這個人便是太子周青揚。

荊山伯自盡的當日,他便被皇上親自召到跟前,讓他仔細回稟此事,說是回稟不如說是拷問,這一種感覺讓周青揚發自內心的厭惡。

他承認,他有些亟不可待了!

荊山伯的死與他毫無關聯,可如今這一盆污水無人來認,那豈不是就讓他來背這個黑鍋?

背黑鍋的感覺很惡心,不僅是疼,而且疼的撕心裂肺,好像有一道永遠不愈合也不流血的傷口,讓周青揚狂躁到無法鎮定下來。

為什么會出現這一種感覺?

之前他隱忍多年,即便是皇上獨寵齊獻王他也沒有如今這般煩躁,即便是被其余皇弟當面指責,他周青揚也都能笑而應對,可如今呢?

周青揚胡亂猜測,而后忽然想出這其中的根源所在,那便是他曾經握住過權,而如今,權去手空了……

皇上離開幽州城由他監國的這一段時間,周青揚過的如仙一般自在,即便有一些事沒有如他所想那樣的發生、進行,可在心里上他初次的暢懷自若。

而如今皇上歸來,他手中的一切全都空無一物······好似是讓一只饑餓的猛獸舔了一口血腥的肉,卻讓他繼續忍耐饑腸轆轆的日子,野獸會猛撲,而人也無法忍耐。

周青揚回到自己的宮內將所有人都攆了出去,獨自在屋中摔打發泄,待這一切進行完畢,他則沉默思忖,到底是誰對荊山伯動手賴在了他的身上?

這個人,他一定要找出來!

周青揚下令徹查此人而魏青巖得知這個消息則漠然淡定。

人雖不是魏青巖下令處死,可這個人的死對周青揚來說,有著不小的打擊。

無論是勢力、還是勢頭……

林夕落聽著這個消息不免有些驚訝,但這種事不是她一個女眷能夠操心的…···

福陵王匆匆趕至侯府尋魏青巖商議而林夕落則在屋中與姜氏說著閑話。

姜氏自當也知道荊山伯自盡一事,如今魏青羽整日跟隨宣陽侯,即便想不知道都不太可能。

“荊山伯之子被貶離幽州城,落了個九品的芝麻官兒,帶著荊山伯夫人一同離開了。”姜氏說到一半頓了下:

“這事兒也挺慘的,聽說荊山伯過世,連個上好的棺材都沒能用上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如若不是她們還跟太子妃掛著親戚,恐怕連這樣一個芝麻官兒都得不著了。”

“這種人就是被拿來當靶子用的。”林夕落對此沒有絲毫同情,“之前還有風言風語的傳來,說是如今我有孕在身,惹了我的都沒有好下場,刑克的爺們兒生刑克的兒子,我肚子里的孩子生出來也是個克人的都要躲遠著點兒。”

姜氏瞪眼,“你怎么聽說的?”

她可早就聽說了,也怕林夕落知道再發了火這才接連兩天都守了這兒,怕別人傳進謠言來。

林夕落則笑的很燦,“我有什么不能知道的?我知道的還多著呢,這消息就是荊山伯夫人臨走時候說的,她心里頭還記恨著我,卻不想一想自個兒的錯。”

“都是滿嘴胡說,存心報復。”姜氏冷哼后嘆口氣,“合著我在你院子里挨個的叮囑是白說了,你都知道了,我還藏什么。”

“這有什么好藏的?五爺就差被人說成鬼投胎了這不也活的好好的?”林夕落擠兌兩句魏青巖,則更是高興,姜氏無奈的拍她,“對孩子可不能這么說,五弟過的多苦。”

“這自當知道,如若孩子生下來誰敢這般說我就撕了他的嘴!”林夕落雖是隨口說,姜氏卻知道她真做得出來,這懷著孕呢,手里頭還把玩著雕刀,誰惹得起?

二人笑著說半晌,而這一會兒秋紅則從外進來,“五夫人,方太姨娘到了門口,說是要來探望您一下,問您可否方便。”

方太姨娘?她來干什么?

林夕落與姜氏的臉色都沉了下來,姜氏先開了口,“她如今春風得意的很,上一次侯夫人出去接旨可把她嚇壞了,如今見侯爺沒有動作,她則氣焰更盛了。”

“不見,讓她走,就說我正睡著。”林夕落一口回絕,“誰知道她又打了什么歪主意。

姜氏也點頭,“你如今懷著身子,即便拒絕了她也說不出什么。”

林夕落吩咐秋紅去傳話,而秋紅匆匆而去,過了一會兒則又跑進來,回稟道:

“五夫人,這方太姨娘牟上了,奴婢說您睡著,她偏要奴婢將她給您準備的物件拿進來,奴婢推脫幾句被她數落了,更是在院門口一件一件的親自出來,這可怎么辦?”

“那就由著她擺好了,然后查看清楚了,再讓陳媽媽去將物件收攏齊了,直接送回郁林閣的大庫中,別往這個園子里抬,跟我斗這份機靈?”林夕落是真生了氣,這方太姨娘又耍什么花樣?

秋紅正要出門去找陳媽媽,陳媽媽卻正從門外跑進來,“五夫人,四爺來了!”

魏青山?

林夕落則更是氣,這方太姨娘想進這院子一次,連魏青山都給找了出來?這可是安的什么心啊?

姜氏將此事有些不好辦,則主動出頭道:“五弟妹先歇著,我出去看一看。”

“我隨三嫂一同去。”林夕落召喚冬荷,“給我準備衣裳,要厚厚的棉靴。”

“這外面可冷著呢,下了雪,你還是不要出去。”姜氏阻撓,林夕落則搖頭,“今兒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往后再接二連三的來豈不是推擋不開,何況還有四爺在?”

姜氏也是皺了眉,“這人還真不懂規矩了,女眷的事,把大男人尋來作甚?”

林夕落道:“懂得羞恥之人,也不會爬今日之位了。”

收攏好衣裝,冬荷則扶著林夕落往門口而去,雖說離門口不遠,但這初冬的第一場雪格外大,即便清掃干凈,地上也冒著寒氣,林夕落緩緩出門,就見魏青山沉著臉在罵齊氏:

“好好的不陪著太姨娘忙碌事,跑到這兒來做什么?侯爺之命你當耳旁風不成?五弟這里何物都不缺,你們帶頭跑來送東西,還斥罵人家丫鬟,你們是吃飽了撐的?還容不容我在侯府有一分兄弟之情?有這一份臉面了?”

“我們也是好心好意的來給五弟妹送冬裝,前兒個旁人送了太姨娘一條火狐的皮領,太姨娘說此物甚好,不舍得用才送來給五弟妹,可孰料……孰料她的丫鬟連院子都不讓進,這是誰的錯兒?”

齊氏一邊哭一邊訴委屈:

“送禮送上門還有了不是,四爺您要兄弟之情,我來為您圓兄弟之情,難道有不對嗎?”

魏青山冷哼:

“一條破狐貍領子留著自己用就是了,齊獻王妃送了一箱子,你瞧見五弟妹用了么?”

齊氏怔住,想反駁那不是一家人,自己是家人,可這樣的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方太姨娘在一旁站了許久,則苦笑道:

“無妨,四爺也是惦念著兄弟,兄弟比任何人都重要······”

“太姨娘,您這是何必呢?”魏青山苦嘆一聲,也實在抓頭無轍,他終歸是姨娘所生,縱使她再有不對,可也是自己的生母啊!

而這一會兒,院子內有緩緩的人影出現,魏青山見到是林夕落與姜氏,則收了心中焦躁煩氣,穩定站好,剛剛訓了自己的生母和妻子,對這位弟妹他也得說兩句,總不能讓自己這一行人心生隔閡和記恨吧?

林夕落扶著腰給眾人行了禮,隨即才道:

“四爺今兒怎么也來了?五爺與福陵王正在‘郁林閣,喝茶,您怎么沒過去?”

開口第一句就要把魏青山攆走,魏青山剛剛準備了半晌的話語是噎在喉嚨里說不出來!

說什么?剛剛還說怕有隔閡,可人家第一句就讓自己去見魏青巖與福陵王,這可不是一般兄弟關系能做到的!

“呃······對,福陵王來了,我還以為是在此地,我、我這就去。”魏青山說著,則又寒暄兩句便匆匆離去,齊氏看著他的背影則咬牙切齒,自己怎么就跟了這樣一個無擔當的男人?

福陵王離去,林夕落則看著方太姨娘,“太姨娘送物件來何必還親自跑一趟,讓下人們動腳就行了,這天寒地凍的,您也要多注意著身子,您雖好心好意,可連四爺都掛念著,還親自來陪送您,您可真有福氣。”

這話聽著就是擠兌……

方太姨娘笑道:

“心里頭掛念著五夫人,也的確是老了,老的連下人們都不認得我了。”

“您常年都在‘筱福,的小院中不露面,自當認得您的人少。”林夕落才不顧忌她話語中的不滿,隨意說了一句也不讓進院子坐一坐,“太姨娘今兒來不知有何貴干?”

“冬日了,侯府的管事前陣子去糧倉取糧,可糧倉的管事說不付銀子不讓取,即便是侯府的人也不行,我就要來問一問五夫人了,這事兒可是你下的令?”

方太姨娘笑言,林夕落看向姜氏,目光中好似在說:

無事不登三寶殿,沒說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