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亦識月

第101章 傻池兒是真癡兒

懷玉見狀,給趙宴使了個眼色,兩人默契地默默退了出去。

解鈴還須系鈴人,這對苦命鴛鴦之間的糾纏和嫌隙,旁人無論如何也理不清,只能靠他們自己敞開心扉。

“云霄,你要是敢說一句我不想聽到的話,我這輩子都不會再理你了。”

段池池以為云霄要說些“我配不上你之類的話”,因此厲聲說了這么一句,想制止云霄說出類似的話來,然而卻見云霄狡黠一笑,寬大的手掌輕輕覆著她嬌嫩的臉頰,眼里的柔情和蜜意止之不住,嘴里喃喃

“傻池兒,真癡兒!”

段池池傻了眼,云霄一向注重君子之禮,兩人相處這么多年,從不見他有什么逾矩之舉,像今日這般肺腑之言,更是見所未見。

“癡兒癡兒,我云霄向池兒保證,絕不說池兒不愿聽到的話。”云霄將段池池攬入懷內,輕嘆道,“前些日子,是我魔怔了,才會與你那般爭吵,今后不會了。”

聽到這,段池池心頭一委屈,手里狠心掐了一把云霄,嗔怪道“你我這么多年情意,那日你竟那般揣測于我,是存心叫我不得安生。”

云霄吃痛,往里頭挪了挪,笑著賠禮道“是我錯了,池兒原諒我罷。”

段池池見他吃痛,心疼地檢查云霄上下,焦急詢問“掐疼你了?”

遲遲沒收到回應。

段池池疑惑地抬頭望去,卻見云霄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眼底是鋪天蓋地的愛意,她這才意識到兩人的距離有多近,自己整個人幾乎都在云霄懷里了,段池池霎時羞得臉頰飛紅,卻同樣一動不動地看著云霄。

云霄倏地低頭,輕啄了段池池櫻桃紅唇,修長的左臂將懷里的人兒環得更緊了些,而右手邊空蕩蕩地垂下的一截衣袖,則在空中微微搖晃。

許久之后,云霄松開懷里佳人,見她云鬢蓬松,香腮似霞,眼下些許青黑顯得更加令人心疼,因道“你昨夜可是睜眼到天明了?”

段池池怨道“你只不理我,叫我如何睡得下?”

昨夜云霄聽了趙宴和謝瑯一番話后,像是老僧入了定一般,雖不再尋死覓活,卻也一句話不說,饒是段池池如何叫喚也是不應。

云霄這會兒想起昨日自己的所為,心疼地拉起段池池來到榻前“這會兒天色尚早,你且安心再睡個回籠覺,我就在一旁。”

看著段池池睡下了,云霄才低頭看著自己空蕩蕩的右臂,眼底閃過一絲痛色。

今日歲末。

即便是戰亂紛飛的年代,年末這一日,百姓們還是會苦中作樂,備好酒好菜,以度新春。

廂城一帶比之別處,所受戰火又少許多,因此廂城百姓的新年,幾乎沒有受到什么影響,這一日里,家家戶戶忙忙碌碌,清掃庭舍、除舊布新、張燈結彩。

尋雁樓也不例外。

懷玉和趙宴并肩一路走來,所見皆是一臉喜慶身著新衣的侍女侍衛,平常冷色調的尋雁樓,今日掛上了紅彤彤的燈籠,貼起了紅艷艷的對聯,怎一個熱鬧喜慶了得!

趙宴突地一笑,懷玉疑惑地扭頭看他“笑什么?”

“我笑,我們這樣走著,倒有些老夫老妻的味道。”

“誰與你老夫老妻!”

趙宴拉起懷玉,定定道“你呀。”

見懷玉一臉懵懂,趙宴又笑“你牽也牽了,親也親了,看也看了,如今莫不是想賴賬?”

看也看了?看什么了?

懷玉瞪大眼睛趙宴,你怎么這么無恥!

但見到趙某人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似的樣子,懷玉心下軟得不行,嘴里的反駁怎么也說不出口了,得!這只貓兒得供著!

“你想到哪兒去了?”

什么想到哪兒去了?懷玉瞪了他一眼,這只狡猾的貓!知道自己在這方面臉皮厚度是比不過他的,懷玉遂強行換了個話題“你方才和云大哥都說什么了?”

趙宴笑道“不可說。”

懷玉聳聳肩,不說就不說吧。

“你就不繼續問問?”

懷玉瞥了他一眼,幼稚不幼稚啊?

“你不說自有不說的道理,我何苦問?”

趙宴失笑,緊握了她暖暖的手“我和云霄說,任性是女孩兒的權利,而縱容女孩兒的任性才是男人的責任。”

他歪頭看著懷玉,聲音低沉清淺,一聲一聲敲在懷玉心上。

“所以,懷玉啊,在我面前,你盡可任性。”

懷玉迎著他飽含情意的眼神,“噗嗤”一笑“你這是嫌我不夠任性么?”

“嗯。”

趙宴發出一聲悶悶的“嗯”聲,無可奈何地道“我的懷玉有七竅玲瓏心,總是什么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藏在自己心里,從不主動與我說。”

懷玉一怔,忽而嫣然一笑。

“既是你的懷玉,你猜猜,我這會兒心里在想什么?”

“你在想顧家軍何時北上。”

懷玉含笑點頭“知我者,宴宴也。”

趙宴也懶得糾正她的這個稱呼了,又道“然廂城諸事繁雜,王昀是敵是友尚不分明,你在擔心你走之后,云都廂城會落入他手。”

懷玉點頭“確實。”

“于是你就想把我扔在這里對付王昀,自己一人北上,怕我不同意,遲遲不肯開口。”

“這個……”懷玉遲疑一番,試探著開口問,“那……你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呢?”

趙宴氣笑了,反問一句“你說呢?”

懷玉裝傻充愣“這我怎么說得出來。”

“你不是能察言觀色嗎,紫螢那么倔的人,你也能從她臉上看出那么多東西來,這會兒怎么不能看看我?”

懷玉大囧,方才還說任性是女孩子的權利,這會兒他倒是先任性起來了。

“我在你臉上就看到了兩個字任性!”

懷玉說完,加快了腳步,走在了趙宴前頭,趙宴看了看被甩開的手,失笑著追上去“凡兵家之事,哪有事事周全的?自古以來便是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并無萬全之策。”

他邊走邊道“你決意北上,我不攔你,但你要我守在廂城,我決做不到。”

他怎么做得到呢?千里迢迢從逢澤來到這里,不過是想見她而已。

五年前的離別,經歷一次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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