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亦識月

第201章 見海棠又賞一圃蘭

懷玉想到方才春薔說嫣兒可能已經知道顧媚要生了的事情,再看看嫣兒一臉無邪,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兒。

“嫣兒。”

懷玉開了口,卻又想到對方還是一個不到七歲的小姑娘,這種事情,和一個孩子說了,也沒有什么意義,便沒有說出口,只改口道:“我看看你繡的這是什么。”

不料嫣兒卻將手上的荷包藏起來,紅著臉不好意思地道:“嫣兒繡得不好,就不拿出來獻丑了。”

“哎,怎么能叫獻丑呢,姑娘就是看看而已,看看而已。”

小柳將戴在懷玉身上的荷包摘了下來,擠眉弄眼地朝嫣兒笑了笑,嫣兒越發不好意思,拿著荷包跑開,大聲道:“嫣兒繡得真的很丑,顧姐姐就不要好奇了。”

懷玉看著她跑遠消失不見的身影,寵溺地笑了笑,看向小柳,小柳和秋桐都笑彎了腰。

“姑娘,不怨嫣兒不給姑娘看,嫣兒的繡品實在是......實在是......”

“額,怎么說呢。”秋桐接過話頭,“我教過那么多人針線,還完全沒有遇到嫣兒這樣的,她繡的是什么呀,我完全看不出來,哈哈哈。”

“嫣兒明明不喜歡針線,卻硬逼著自己跟著咱們在這繡,說是要親手給姑娘您呀,繡一個荷包。”

懷玉聞言搖頭喝了口茶,細細看了看小柳繡的荷包,上頭繡著絳紅的海棠,笑道:“小柳的針線倒是越發精巧了。”

“趕明兒找沁姑娘要些許香草裝了,那才好呢。”

“是好。”

懷玉點頭,見到這海棠,忽而又想起了娘親,娘親說女孩兒就要著海棠紅,以至于她對海棠一直情有獨鐘,雖沒有明說,但小柳這丫頭,卻將這些事兒記得一清二楚。

“小柳姐姐,你想家嗎?”

“姑娘......”

小柳緊緊捏了捏手里的荷包,站到懷玉跟前:“姑娘在的地方,就是小柳的家。”

懷玉替小柳捋了捋額邊的碎發,淡淡道:“我倒有點想娘,有點想家了。”

“姑娘你......”

小柳有些心疼,又有些難受,還有些欣慰。

這是懷玉第一次說想家想娘的話,平常即便再想,也只是一個人憋在心里,從不與旁人說。

如今說了出來,也是一種別樣的發泄。

小柳心疼懷玉,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能說什么,只能靜靜地配懷玉站著,侍弄花草的秋桐見她二人這么呆呆地對站著,不免好笑,放下水壺走了過來。

“姑娘,小柳,你們都怎么啦?”

懷玉反應了過來,回頭對秋桐笑了笑:“無事,我在夸小柳姐姐海棠繡得好呢。”

“哪里哪里,都是秋桐姐姐教得好。”

秋桐笑了笑:“怪不得小柳姐姐總叫我教她繡海棠,原來是姑娘喜愛海棠呀。”

她環視了一圈周圍的花草,遺憾道:“只可惜尋雁樓內一株海棠也沒有。”

樓主曾經下令,尋雁樓中要遍種梅花,尋雁樓眾人都知道樓主喜歡梅,索性將梅蘭竹菊四君子都種全了,卻偏偏少了海棠。

“海棠無香,種海棠不如種梅蘭菊。”

懷玉說著走向花圃旁,細細地看著一族長勢喜人的建蘭,花繁葉茂,氣魄盛大,蒼綠峭拔,神采奕奕。

花開盛夏,涼風吹送蘭香,使人倍感清幽。

“掛不得趙宴最喜愛蘭花,這建蘭確實清新高雅而又氣勢磅礴。”

“是呢,蘭花里公子最喜歡的就是建蘭了,他說建蘭不畏寒暑,花期最長,生命力最為頑強。”

這樣嗎?

這個懷玉卻是不知道,秋桐又笑了:“公子在的時候,常常親自照顧這些花兒,還總遺憾自己沒能在建蘭花期見到這些花兒。”

建蘭的花期是五月份到十二份,趙宴走的時候,建蘭還只有花苞。

懷玉嘆了口氣,站起身來。

“我去看看顧媚。”

烏衣巷中,巷口幽深,走進去卻能聽到女子慘叫之聲,凄厲而滲人。

一個小姑娘靈巧地避開了所有熟人的耳目,小跑著來到了聲音傳來的院子,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和藥味兒撲鼻而來,小姑娘嫌棄地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扇了扇風。

來到廂房,林向儒緊張在外頭來回踱步,見了突然出現的小姑娘,他愣了愣,隨即道:“你來這里干什么?”

“我來看看我娘親。”

小姑娘正是嫣兒,她看也不看林向儒,兀自揭了里間的簾子,轉了一個小腦袋進去。

只看到里面熱火朝天,接生婆滿頭大汗地喊著“用力用力”,一旁的兩個丫鬟端著熱水緊張得一動不動,段沁沁和春薔一人在顧媚一旁替她鼓勁兒。

而床上生產的人,此刻已經虛弱得叫聲都發不出來了。

“沁姑娘,她暈過去了,怎么辦?”

段沁沁朝那接生婆大喊:“孩子還沒出來嗎?”

“還沒......還沒呢,連個影兒都沒見到。”

從早上到現在已經足足五六個時辰過去了,這婦人卻只顧著喊疼,力氣費了不少,孩子卻一點兒也沒見到。

段沁沁狠狠心,一把提過自己帶來的藥箱打開,里面層層疊疊地擺放了許多藥,段沁沁取出上面一層,底下的一層卻整整齊齊地擺放了大大小小的手術刀片。

段沁沁深吸了一口氣,厲聲對春薔道:“春薔,準備紗布麻藥,咱們給顧媚剖腹生產。”

“剖......剖腹?”

春薔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別說沒見過了,她甚至連聽也沒聽說過。

剖腹生產是個什么東西?

她雖然深諳武藝,見過不少死人,也殺過不少人,但對醫術卻是一竅不通,給別說給人剖腹了。

段沁沁額頭急得直冒汗,給人剖腹她不是第一次做,但那都是在顧家軍中替那些戰場上受傷的將士治傷,若是往常,區區剖腹,她一個人也能將這臺手術做下來。

可是如今,眼前的不是那些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而是個嬌滴滴的、生產了一整天、力氣盡失虛弱不已的女子。

這剖腹生產,剖腹不難,可后續若是處理得不好,導致顧媚傷口發生了感染,那才是最致命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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