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亦識月

第256章 震靈丸返生卻致死

此等奇聞,成功地吸引了眾人的興趣,裴繼安奇道:“竟有如此奇異之物?”

段池池看了他一眼,溫聲道:“我也只是偶爾得遇,在云都時,一個商人從海上攜帶貨物到云都販賣,家姐偶然買到了幾片返魂葉,幾株返魂花。”

“這么說來,那死去的馬散發的味道,就是返魂樹的香氣咯?”

“不是。”

段沉沉說完這句不是,見裴繼安露出了呆滯的表情,不由得莞爾一笑。

“用返魂樹的根心放在用玉器做成的爐子內,煮取其汁,再將其汁用微火煎熬成軟糖一般,做成丸狀,這個丸子名叫震靈丸,由于其香獨特,有死者聞之復活的傳聞,故而又名返生香。”

裴繼安聽得一愣一愣,他白活了三十余年,一個二十不到的女孩子所知所能的,他都不知不能。

雖然知道人各有所長,但還是不由得佩服段沉沉的這份見識。

裴繼安道:“那,為何又叫這種香為卻死香呢?”

既然能返生,又為何叫卻死?

段沉沉這回看向了懷玉:“此香初香氣撲鼻,闊數百里,若聞之過度,香氣會將人熏死,故而又叫它卻死香。”

眾人齊齊呆滯了。

這世間竟有如此奇特之物?

真是造化神秀。

不過懷玉此時關心的是,此香從何而來?

為何死去的馬身上有這種奇特的香味?

“沉姐姐,和我去一個地方。”

懷玉過來拉起段沉沉就要往外走。

趙宴知道她想去做什么,未曾出言制止,只回頭和裴繼安耳語了幾句。

待懷玉又一次來到眠齋香鋪時,卻只見眠齋香鋪大門緊閉,哪里還有方才見到的老板娘的影子。

懷玉暗罵一聲,大意了。

直覺告訴自己那個老板娘絕對不簡單,但又由于沒有任何證據,便打消了心中的疑慮。

這下,對方先來個逃之夭夭,京都那么大,讓她去哪里找人去?

“我聞到了,里面確實有返魂花。”段沉沉道,“還有少許返生香的氣味。”

隔著門,除了各種香料混合的味道之外,懷玉卻是什么都沒有聞出來。

段沉沉問:“這個眠齋香鋪究竟是什么來頭?”

返魂樹這樣稀有又邪性之物,按道理不應該出現在位于中原一帶的京都才是。

“這個香鋪在這里已經開了十幾年了,算是一家老店。”

裴繼安不知何時站在了二人身后,懷玉和段沉沉回頭一看,裴繼安盈盈一笑:“你們兩是飛過來的不成,我等在后頭好一陣追趕。”

再往裴繼安身后看,阿楚和阿秦一左一右,再后面是肅穆站著的整整齊齊的七八個黑衣人,一個個面無表情,像一具具幽靈。

裴繼安撩了撩額邊的青絲:“果然公子所料不差,那老板娘還真不在了。”

說著朝后面的一排黑衣人一揮手,一個人走上前來,對著眠齋香鋪的大門窸窸窣窣操作了片刻,便門鎖給卸了下來。

后面的黑衣人風一樣地進了眠齋香鋪。

阿秦高聲道:“仔細搜。”

進了眠齋香鋪后院,才發現和外頭看起來十分不同,這里面別有洞天。

外面是香鋪,里頭拾掇得富麗堂皇,一樹一草皆是精心侍弄過,下人居所和主人的住處涇渭分明。

每一間房屋內都帷幔飄飄,一片仙氣,亦或是妖氣。

“樓主,在那邊的屋子里發現了這個。”阿秦拿來一個碧綠瓶子,瓶子里空無一物,但卻依舊隱隱散發著陣陣香味。

“此香甚是怪異,屬下想著這會不會就是段姑娘說的返生香?”

“不錯。”段沉沉喜上眉梢,接過碧綠瓶子,“想不到,居然有人在京都煉制震靈丸。”

幾人來到了阿秦所說的屋子,這間屋子里和其余的又有一番不同,里頭并無床柜書桌之物,只有一個爐臺,爐臺邊上是一臺高高的藥柜,柜上空空如也。

屋內濃香撲鼻,段沉沉倒出幾片含片給眾人分了,讓大家伙兒放到嘴里含著:“卻死香不可多聞,大家盡量放輕呼吸。”

裴繼安接過段沉沉分來的含片,道了聲謝,不禁多說了一句:

“這震靈丸頗有些邪氣,能救人亦可殺人,煉制此丸的人若不是至純至善,便是大奸大惡了。”

段沉沉點頭,邊給其余人發含片,邊道:“裴公子說得不錯,古書給了震靈丸以返生香、卻死香的別名,‘返生’皆是傳說,‘卻死’卻都是事實。”

裴繼安不語。

返生,卻死。

自古以來,生老病死乃人之四苦,無論你是平民百姓,還是達官顯貴,都免不了這四件事。

而其中,“死亡”一事則是蕓蕓眾生最難以用平和的態度去對待的一件事。

因而,千百年來,長生不老之術對于無數人來說,一直有一種巨大的吸引了。

為了尋長生,他們孜孜不倦地探索著,嘗試著。

然而,段沉沉自小學醫,自然是不會相信什么長生不老之說,也更不會相信返生香能讓死者復活的傳說。

只聽段沉沉繼續道:“此香濃郁時,人若聞之,輕則暈厥,重則死亡;此香清淡時,香氣沁人心脾,聞者無不提神醒腦,但久聞此香,卻足以致人于死地。”

京都有人秘制此丸,究竟是為做何用?

一時眾人漫無頭緒,遍尋眠齋香鋪,再沒有找出什么有用的東西來。

裴繼安對懷玉道:“公子已經進宮請旨了,我估摸著刑部尚書不多時就要過來了,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沈尚書吧。”

幾年前,尋雁樓和官府來往還比較密切,可如今,趙寇即位之后,重整了朝中綱紀,官員們再怎么懈怠,也不敢將自己本分的工作交由尋雁樓。

故而裴繼安一副和官府涇渭分明的模樣。

懷玉忽笑道:“我記得第一次見你,還是因為一樁命案呢。”

裴繼安也還記得他和懷玉的第一次見面。

那時候,對方還只是個七八歲的小姑娘,見到湖中的尸體,她身邊的兩個男娃娃一個嚇得哇哇大哭,一個嚇得說不出話。

只有她,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有條不紊地回答自己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