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樣兒別裝了

第二十九章 青樓慘案(3)

又過了半個時辰,江童攜著補充完整的兩幅案發現場圖飛奔下樓,傾城已不在童香樓前打坐,一個小廝告訴江童,傾大仙去了對街的酒家。

江童遠遠望見一個淡藍身影坐在露天一張桌邊,端端正正,安安靜靜,目光空靈,恍如靈魂出竅。

江童在傾城對面坐下,遞出畫卷。

江童:“你怎么不繼續在那里打坐了?坐在這里又沒錢點菜,不怕人家趕你走嗎?”

傾城接過兩幅畫,逐一緩緩展開,同時道:“吵,沒有。”

江童無語,但心中很快譯出:那里吵,這里沒有人趕他走。

江童捏了捏拳頭,真真想揍他,雖然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江童已能從他簡潔到令人崩潰的字詞中譯出信息,但她還是想揍人。

傾城掃視畫卷,江童忍不住轉過來湊近了一起看,傾城冷冷地往旁邊一避,與她保持距離。

江童也不生氣,她已經習慣了,只在心中默默鄙視,同時坐遠了些,勾著脖子一起看畫。

他們先看的如花房間,這姑娘外衣脫落在地,且明顯已經裂成好幾截,身上只剩個紅肚兜。她趴伏在桌上,歪著一張死不瞑目的慘白面頰,眼珠子都掉出來了,只與眼眶連接著一丁點血肉,舌頭也掉了出來,舌根與口腔也只連接了少許部分,滿口鮮血,恐怖至極。她一只手擱在桌面,手邊是個翻倒的酒杯,另一只手軟軟垂下,如果排除那詭異的眼珠和舌頭的異狀,明顯就是被毒酒所害。

再看翠花,她靠在一張椅子上,腦袋也歪著,外衣同樣脫落、撕裂。她的眼珠,舌頭,都和如花情況相似,身上只剩個綠肚兜,心臟位置插了根金色發簪,一只手還握著發簪尾部,另一手自然下垂,若排除與如花同樣的恐怖異狀,翠花明顯就是自己用尖銳發簪把自己給戳死了!

傾城:“為何定自殺?”

江童:“你也覺得不可思議吧!不過,她倆的門窗的確都是從里面反鎖的,沒有殺手入侵和逃跑的痕跡。今天早上其他人聞到血腥味才把門撞開。還有,我畫的這個,就是如花酒杯旁邊的這個小袋子,他們確認過了,是砒霜!”

傾城:“衣服、眼珠、舌頭、絕非自殺。”

江童汗了汗,當真廢話,這一點連傻子都知道。

江童道:“我當然知道她們不是自殺,那你說是怎么回事兒?”

傾城頓了頓,指著如花擱在桌面的那只手問:“左手嗎?”

江童道:“是啊,我是臨摹的,左右絕不會錯。”

突然,她心中游疑起來,如花是左撇子嗎?

傾城看了看江童,似乎在等她回答,江童道:“我以前偶爾也來和如花喝茶喝酒,真沒印象她竟是個左撇子...”

見她語氣不確定,傾城道:“速速確認。”

江童又飛奔回童香樓問人,結果是,如花不是左撇子!

江童也很驚悚,難不成真是被兇手擺成的這個造型?那這個兇手也太糊涂了,居然擺成個左手拿酒假象?真會有如此粗心的殺手嗎?

江童急急趕回,告知傾城,傾城微微皺眉,又仔細看了看翠花那幅圖,問江童:“她呢?”

江童不解,“她什么?”

傾城:“左手么?”

江童又看了看翠花那圖,“不是啊,這不很明顯是右手么?”

傾城又道:“速速確認。”

江童納悶:“她明顯是右手握簪啊,正常人不都是右手嗎?這還要確認什么?”

傾城望著她,不說話,江童撇撇嘴,又跑回童香樓。

不一會兒,她更加驚悚地回來了,氣喘吁吁,神色慌張,“傾...傾兄,太...太詭異了!原來,翠花才是左撇子!!!”

傾城面無表情,繼續凝神思考。

江童陷入混亂,這怎么可能呢?如花不是左撇子,卻是用左手拿毒酒喝下,翠花明明是個左撇子,卻是用右手握發簪戳自己心臟,這到底怎么回事???

江童再一次奔回了童香樓,她懷疑,自己看錯了!也許左右弄反,也許如花房里死的是翠花,翠花房里死的是如花!

不過經過確認,江童沒有弄錯方向,也沒有認錯臉,真是見鬼了......

傾城收起兩幅畫卷,對江童道:“先回。”

江童還在混亂,“回什么?你想通了嗎?”

傾城:“沒有。”

江童:“沒想通回什么回?不行,我受不了,太奇怪了,我一定要搞清楚!”

傾城也不多說,攜著畫卷離開了酒家。

江童又在那里坐了一會兒,直到酒家打烊,那店小二也不敢趕她走,只是天色漸黑,江童也餓了,然而酒家打烊沒有吃食,就算有她也沒錢買,她雖是個混混,但吃霸王餐這種沒素質的事情,她可是從來不干的。

江童郁悶地回了柳府,正要踏上那條柳三大院兒的必經小路,撞見了一臉晦氣的柳憲仁。

江童現在可沒心情對付此人,便當作沒看見,徑自錯開與他的照面,往小路深處走,可這柳憲仁卻轉身叫住了她。

“江童。”

他的語氣十分奇怪,完全沒有昔日的蠻橫勁兒,倒有幾分緊張和禮貌。

江童停住,回頭。

剛剛因為不想見他,所以沒仔細看,現在看著眼前柳憲仁,昏暗夜色中,他神色沮喪,甚至可說是憔悴,身子也沒站直,整個人看起來軟綿綿的。

“你怎么了?”江童的語氣依然不甚友好。

柳憲仁幾許慌亂地靠近江童,“如花和翠花...到底怎么死的?”

江童冷笑,“怎么?你居然看起來挺傷心的?不像你啊......”

柳憲仁一反常態地絲毫沒計較江童的嘲諷,反倒有種乞求神色顯現出來,“傾仙師查出什么了嗎?”

江童覺得今晚的柳憲仁古怪非常,不禁有了一絲遐想,道:“柳憲仁,你有那么多女人,怎會為她倆難過成這樣?難道...她們是你殺的?”

江童的聲音越往后越陰森,柳憲仁似乎哆嗦了一下。

“不...不是我......不...不不......”他真的哆嗦起來!

江童大驚,她見柳憲仁臉色煞白,搖搖欲墜,真怕他突然栽倒在自己面前,那可就麻煩了,江童道:“怕什么?就憑你這樣的?我才不信你有膽子殺人......”

江童是真不信,柳憲仁這個人,雷聲大雨點小,整日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的架勢,但真遇到什么事兒,第一個慫的就是他。而且,那種謀殺現場,就算真是個水平高超的殺手造的,也絕不可能是柳憲仁這種蠢貨。

那他怕什么呢?江童猜測,也許他和如花翠花之前有些感情或者錢財方面的糾葛,現在兩個姑娘死了,他怕她們變鬼報復什么的吧。不過,若真如此,他可真也太慫了......

“不是我......江童,真的不是我啊!!!那個...我早就和她倆分手了啊!我我我,我馬上就十八歲了......爹說,我成年了...要娶親,就是你姐姐,其實我...我挺喜歡凌姐姐的,真的江童!如花翠花......那都是娼妓!我怎么可能......”

柳憲仁莫名其妙地慌張至斯,語無倫次,江童聽他提到娼妓二字,不免想到童小倩,心中大為不悅,“別廢話了!我姐姐才不會嫁給你!你這個神經病,慫個什么鬼?虧心事做多了吧!”

柳憲仁愣在那兒,看起來越來越緊張,呼吸也越來越急促,江童覺得,他真的快暈倒了!

“你要死也別死我面前!”江童扔下這么一句,扭頭就向柳三大院兒發足狂奔。

她身后,柳憲仁再也承受不住某種壓力,轟然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