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成佳偶

110 不當術師

110不當術師

110不當術師

類別:都市言情作者:酒三升書名:

夏楠一席縷金百蝶穿花云緞裙,一根鑲嵌有粉色細鉆的腰帶將纖腰緊裹,身姿窈窕,體態纖纖。

只見她頭戴金海棠珠花步搖,細膩耳垂上掛著一幅金累絲嵌寶石葉形耳墜,隨著她的走動,頭上的步搖隨之晃動,嬌艷的海棠迎著驕陽,折射出不凡的光彩,落在她如玉般嬌柔的面龐上,只讓人看直了眼。

夏楠跟著紀氏,被長公主府的下人請進了府中。

長公主府果真氣派非凡。

金亮鮮紅的門匾上用鎏金大字寫著長公主府,入了門便見寬敞的外院,有下人領在她們前頭。

帶著她們穿過垂花門,拐入了一條抄手游廊。

夏楠注意到了,抄手游廊拐角處,擺著一個直立的柜子,柜子上方擺放著一個精細青瓷瓶,這種瓷瓶倒是很常見,并不稀奇。

只是讓夏楠疑惑的是,瓷瓶里的花兒已然枯萎,卻沒有一個下人去更換。

穿過游廊,紀氏與她被領進了正廳中。

“夏威侯老夫人與夏小姐請先稍等,長公主方才正在射箭場射箭,現在正在來時的路上,煩請二位先稍坐一會。”

說話的是一位婢女,她長相甜美,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梨渦,讓人看了心生好感。她命人上了茶,瓜果吃食等東西,便守在一旁。

紀氏今日穿著穩重,手上微微轉動著楠木佛珠。

長公主很快便到來。

她依舊是一席紅衫,氣勢凜冽,她斜眉飛挑,望著夏楠眼前一亮。

夏楠見她額間還有一層薄薄的細汗,估摸著是方練完箭便趕了過來。

紀氏攜夏楠沖長公主行了個禮,長公主急忙扶起紀氏。

“老夫人。”

長公主坐在主位上,同紀氏聊了起來,她道,“老夫人您不必如此客氣,明珠與我是姐妹,您與我是長輩,以后直呼霓凰名稱便是了。”

長公主這話不知說了多少次,可紀氏仍堅持著。

“楠兒今日前來,可是要見尋遺?”

尋遺,是尋夫人的名字,這世間上的人,也只有長公主會這樣直稱尋夫人的名諱了,他人定要尊稱一聲尋夫人。

見長公主目光落在她身上,夏楠微微頷首,笑道。

“今日楠兒前來,著實是為了師父。”

夏楠微垂著頭,目光恬淡,模樣不卑不亢。

長公主目光落在她臉上,緩緩點了點頭,忽地,她目光有一瞬地停頓。

只見夏楠潔白纖細的脖頸上一根紅色絲帶格外顯眼,她微垂著頭,領口處露出了一小塊玉色。

長公主隨即晃過目光,仿佛剛才一切都從未發生。

卻不知,這一眼的停頓,落在了夏楠眼中。

她心中疑惑。

胸前這碎玉與她日夜在一起,如今戴著已成了自然,但她從未以它示人。

這是皇后給她的碎玉,說是她母親容氏生前之物,難道長公主也知道這塊玉?

抹去心中念想,只聽長公主道。

“尋遺住在聞書苑,讓巧榮帶你過去吧,這會她應是在練字。”

長公主說完,轉頭又對紀氏說,“老夫人,楠兒去見她師傅,我便留您在這兒聊聊天了。”

紀氏笑著應是。

夏楠隨著巧榮出了門。

巧榮便是方才領她們進來的婢女,她安靜走在前頭,領著夏楠,卻越走越偏。

夏楠疑惑,卻聽巧榮說道。

“尋夫人不喜熱鬧,因此長公主便為她安排了一間距離正廳較遠的院子,夏小姐請隨婢子前來。”

夏楠頷首,跟在她身后,不知走了多久。

只知道自己兩條腿都酸了。

長公主府是真大,一路走來,假山樓閣,亭湖游廊,都不知穿過多少個了。

只是越走越偏,從一開始的氣勢凜冽的建筑,富麗堂皇到如今的古典質樸,越來越偏了。

“巧榮姐姐,我師傅她,是何時回到的長公主府?”

夏楠試圖從丫鬟口中打探點消息。

巧榮尋思想了想,這話并不是不可以回答,“夏小姐您直呼婢子便行了,尋夫人到長公主府,如今已有一個月時間了,不過尋夫人平日里并不怎么出門,就連院子都極少踏出來。”

“這是為何?”

見夏楠問起,巧榮面上恬淡一笑,露出崇拜的神色。

“尋夫人不怎么出門,多半時間是呆在院子里練字,尋夫人對字癡迷,她的字跡不是一般人可比擬的,婢子有幸見過,心中崇拜之情如滔滔江水傾瀉不止啊。”

似是為了表達她真的很是崇拜尋夫人,她當真還紅了臉。

從巧榮的話語就,夏楠也大概知道了尋夫人的事情。

她癡迷書法,對字的造詣已然到了一個境界。

當年的她神機妙算,仿佛已經到了一個巔峰,而后追求書法,達到了忘我,所出的字跡就連一個小小婢女見了都激動不已,可見尋夫人厲害之處。

“夏小姐,這便是尋夫人的聞書苑,您可不知,這聞書苑三個字,可是尋夫人親手題的呢。”

巧榮講起來,又是一臉崇拜。

夏楠望著門上的木匾。

只見三字仿佛印刻在上邊,字跡飛揚,遒勁有力,竟顯一派豪邁之色。

巧榮似是喃喃自語。

“這塊門匾掛在這里,已然近十年了。”

近十年了?

夏楠驚詫。

十年的一塊門匾,經歷風水日曬,卻依舊如此完好。

巧榮見她疑惑,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我也是聽府里的婆子說的,這塊門匾是尋夫人在十年前題的字,如今到現在也依舊完好。”

夏楠心中頗為震撼,是得有如何有力的書法,才能讓字深刻刻進木匾中,任風吹日曬,都不負當年風姿。

她對尋夫人了解太少,只聽世人道她當年的事跡,卻未曾真正了解到。

“夏小姐,婢子便送您到這兒了,尋夫人不喜旁人進她的院子,不過先前尋夫人有交代過,您若是前來,直接進去便好了。”

巧榮朝她說完這話,便先行離去了。

夏楠望了她的背影一眼,便轉身進了院子。

剛一進入,夏楠便覺得鼻尖忽地傳來一股墨香味。

只見偌大的院子,并無花草,只有兩顆偌大的梧桐樹。

梧桐樹抽出了枝芽,嫩綠青蔥,可夏楠目光卻沒有落在這抹綠色身上。

只見兩顆梧桐樹之間用麻繩連接了起來,麻繩交錯,或是系著別的地方,數十根麻繩捆綁住,上面密密麻麻掛著不少的紙張,里頭寫著不少字跡。

有些是夏楠看得懂的,有些是夏楠看不懂的。

一張紙張上,有文字,亦有一些奇怪的符號。

夏楠疑惑著,只聽屋內傳來一道溫雅的女聲。

“進來。”

夏楠進了屋子,便見一抹墨青色身影,尋夫人低著頭,手握著筆,骨指分明,白皙纖細,正在紙張上面題字。

一筆一落,一字一劃,每一個筆畫都像是在腦海中推演了上千遍,最終穩穩當當落在純白紙張上,每處銜接都渾然天成,讓人抓不出一絲破綻。

字體流暢,極為優美。

可夏楠就是看不明白。

她明明懂得文字,自覺所學并不比一些大家閨秀少,可為何,尋夫人所寫的字她就是看不懂?

尋夫人一身墨綠色長衫,面帶善意,溫婉嬌柔,任誰都看不出,這會是當年叱咤戰場的神算子。

“你來了。”

尋夫人放下手中的筆,取過一旁的白布擦拭了下手。

“弟子夏楠,前來拜見師傅。”

夏楠說的很正經,卻是惹來尋夫人一個淺笑。

她面頰溫婉白皙,這么一笑如同春風襲來,淺淺淡淡的,卻縈繞人心間。

“你可知我為何收你作徒弟?”

夏楠誠實搖了搖頭。

尋夫人雖愛書法,但她寫的,多半是夏楠所看不懂的。

一個神機妙算的女子,是斷沒有理由突然收她為徒的,夏楠原先想不明白,現在,或許大抵猜到了些許什么。

只是這個猜測,太過讓她匪夷所思。

尋夫人驀地走近她,眸光頗深,隱隱有厲色藏在其中。

“你其實已經猜到了。”

夏楠心中一驚。

猜到了。

她卻是猜著,可卻沒想到猜到。

術師,以推演天地星辰而從天地之間獲得訊息。

術師者,可以以世間萬物為媒介,進行推演計算,精通者可預知未來,解惑過去,整治當下,是一門極其為‘玄’的道。

夏楠其實并不懂,對于術師這個概念太過模糊。

她只知道,她之所以被人稱為禍子,便是由大術師通過推演,整合天地,算到她身上。

其中門道之深奧,世人不懂,只知道術師可以預知他人所不知的事情,改變命運,極為推崇。

當年兆昌帝登基,便是得了大術師的幫助,打下一片江山。

東陵對術師的推舉已然到了一個超然的境界。

可夏楠不懂,甚至是茫然,尋夫人也是術師?

東陵的術師少之又少,若是尋夫人便是術師,那為何這么多年來,沒人提及,無人知曉。

當年神機妙算,運籌帷幄的尋夫人名聲之大,饒是如今都影響非凡,世人又了解她多少?

夏楠腦海中不斷思索,卻見尋夫人淡然淺笑。

她朝夏楠點了點頭,眸光似是不經歷掠過夏楠脖間,眸色認真。

“如你所想,我是一名術師。”

她走到窗前,望著窗外密密麻麻的紙張。

“看到外面的紙張沒有,那些都是我的武器,所謂術師,是以世間萬物為媒介,進行推演計算,而我的媒介,便是手上的筆。”

“世間萬物無常,所能推算出來的一切有限,術師只不過是比常人懂得了更多的一些道而已。”

夏楠想過尋夫人收她為徒,能教她什么,可卻沒想到,她要教她的,竟然是術。

她打心里的抗拒。

她恨當年的大術師,如果沒有當年大術師的一個預言,她便不會成為人人厭惡憎恨的禍子,就不會有后面悲戚的一切。

術師的一句話,足以改變人的一生,她著實不喜歡。

她從進這個苑子到如今,說的話還未超過三句。

倒是尋夫人一直在說。

“人前你喚我一聲師父,如今也跑不掉了,我不管你是否抗拒,我所要求的一切,你都只能遵從。”

“我不當術師。”

夏楠面目堅定。

“為何?”

為何?她也說不清楚。

尋夫人轉過身子,望向夏楠。

“你的一切,我早已推算出來,夏楠,如果你想要擺脫眼前的情況,護住夏威侯府,你只有成為術師,你別無他法。”

尋夫人的話一出,夏楠身子頓時一顫。

她的事情她已經全部推算出來?

“當年大術師稱你為禍子,需呆于貧窮之地,磨其銳氣,受人情冷暖,滅其氣焰,度人間百難,于是,被稱作禍子的你便被送去了寧鄉。”

在夏楠驚惑不已的目光下尋夫人又繼續說道。

“當年大術師一推算出你的禍運,當即便有大臣上書,要將你處置死,若不是皇后與長公主千百般阻撓,你或許還活不到今日。”

尋夫人說的話讓夏楠無比震驚,可隨即而來的又是恐懼。

當年的事情,她不想聽。

“若是你安然在寧鄉待到及笄之時便也無錯,可如今,你卻出現在了京城,你還未及笄,因此只能隱瞞著身份,以夏威侯府表小姐的身份出現在眾人眼眶中,可若是這層身份被捅破,只怕又是一陣腥風邪雨,只怕還會累及夏威侯府。”

“夏楠,我知道的還有很多,不必我一一細說了吧。”

夏楠聽著尋夫人所說,面上血色緩緩退卻。

她說得。

全部都是真的。

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都被她說中了。

“如今的你的身邊危險重重,若是沒有一個身份掩護,隨時可能葬身,你不想隨我學習術士也好,我并不強求。”

夏楠面色難看。

“尋夫人,為什么是我?”

“因為你的禍子。”

夏楠愈加迷茫。

尋夫人執意教習她術士,這是為何?

她明明算盡一切,深知她的事情。

她懷的是好意還是惡意,她一概不知。

世人只知尋夫人神機妙算,卻不知尋夫人其實也是一位術師。

夏楠心里猛地沉重起來。

禍子。

因為她是禍子。

她這個身份,能帶來的后果,許是東陵動蕩,讓有心人利用,許是連累身邊的人,落得前世那個下場。

其中任何一種她都不想。

她不想當別人的棋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