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穆洛看著齊攸，好半天才說出話來，“你……果然沒有死啊。”

齊攸的高興被凍住了，氣得差點跳起來，“鬧了半天你就是來看我死沒死的？那你叫我干嘛？我要是死了，你叫我答應了，嚇不死你”

穆洛的臉微微漲紅了，“我……”她低下了聲音，“若是那樣，我又何必自己跑來呢？”

齊攸想想也對，穆洛畢竟是公主，犯不上親自跑來確定她死了沒，自己偶爾也是稍嫌急躁了些。沒頭沒腦地就吼了穆洛，她一時也有些窘迫，裝模作樣地咳嗽了一聲。

穆洛瞪了她一眼，忽然不爽起來，“你怎么心情這么好？”雖然說兩個人最近一向吵鬧不休，可是吵鬧也是虧得她們待在一起的時日長，若是總不見面的想吵也吵不起來。總在一起，關系不好不耽誤彼此了解，就算穆洛再遲鈍也能看出齊攸這會子心情好的離譜。

齊攸稍微有點心虛，她現在的胸口里確實心跳加速，最近只要能跟澹臺錦安靜地獨處，再聽著他柔和的嗓音，她就瞎亢奮。這種事可是不要被人瞧出來的好。這么想著齊攸就有點提心吊膽，小心地看著穆洛的眼睛琢磨著，難道穆洛看出來了？

“你跟你表哥定親了？”穆洛猶豫了一下，吐出一句讓齊攸差點吐血的話。

齊攸的臉霎時就紅透了，抬起手指頭指著穆洛，“啊你你你說什么？”

“沒有？”穆洛狐疑地望著齊攸，“昨天我聽到穆瑄想要殺你……”她停了停，好像不好意思說下去，“我沒有想要跟你示好的意思，只不過你說過許多為我好的話，我那個只能算是回禮……總之，我告訴澹臺錦的時候，他焦急得很，我聽父王身邊的公公說——還沒見澹臺將軍急成那樣過，就算是上昱城被圍的時候也沒見他露出過那種神色。”

齊攸臉紅得都有些發脹了，根本沒聽進去穆洛那長篇大套的話，心里就進去一句話“你跟你表哥定親了……？”定……親？她還能嫁給澹臺錦？說起來她一不是澹臺錦的親妹妹，二沒出閣，倒是符合定親的初步條件；可惜的是她同時也沒爹沒娘沒身價沒閨秀樣就算她爹活著也是門不當戶不對。不過要是定親了，她就能賴在澹臺錦身邊一輩子，想到這個她又想悶笑三聲；可惜瞬時就想起了蘇子卿

這些個混亂的想法一一從她的小腦袋里飄過，最后在清晰地想到了蘇子卿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嫻雅美貌之后，她終于涼快下來了。

“我沒跟表哥定親，”齊攸有點不是滋味，她從來沒想過嫁人的話還能有澹臺錦這個選擇，不用別人說她也知道那是絕不可能的事。她想找個能讓自己覺得舒服點的理由，“我是個野孩子，怎么能嫁給侯爺。”

穆洛撇嘴冷笑了一聲，“侯爺？你現在就算想嫁給世子將來做王妃都是有可能的，侯爺算什么？澹臺錦那個黑臉煞星又哪里好了？雖然穆瑄和穆璃都廢物了一點，比不得他，可是王叔如今還未曾娶親呢我王叔如何？不論是相貌還是才學都比澹臺錦更好些吧？你表哥不過是個武夫罷了，王叔的錦繡文章卻是在帝都也有名氣的。”

“咦？”齊攸的臉色稍微褪了些紅，“你王叔？文昌縣侯？”

“是啊。”穆洛略略帶了點炫耀的意思，“縣侯可是有名的美男子，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女孩子還是嫁給他那樣的男人靠譜一些。告訴你一句話吧，我偷偷聽過老太妃說話，她好像有那個意思……呵呵，你該知道我父王并不是太妃娘娘最喜歡的兒子，王叔才是她老人家最得意的一個。你又是如今上昱城里最得她寵愛的小閨女，你也算聰明，想不出來為什么嗎？”

齊攸撓撓腦袋，她跟穆洛站在大門口閑扯淡，可真像是平民家的兩個丫頭啊。穆洛又是怎么了？好像離開了王宮的熙攘之地，心情好了許多。再說穆洛本身性子也不壞，之前也覺得她就是口頭上說說，發發狠罷了。也許這么久了，她也想通了，害死她外公一家的人，不可能是澹臺錦。

“你……來不來我家？”齊攸猶豫了一下，在跟穆瑄說話的時候她一向口齒利落言語里處處陷阱，可是跟穆洛說話的時候，卻是極盡其簡，“我表哥是好人。”

穆洛笑了笑，“好人才不會有這么小人的行徑。”

齊攸順著穆洛的目光回頭看了一眼，幾個自己的侍衛就站在她身后不遠的地方，大概是澹臺錦并不信任穆洛，所以派出來監視保護她的。她回過頭來有些無奈，不知道說什么好。

穆洛似乎不是太在乎，“算了，宮闈之中，本就是誰都不信任誰的。”她看著齊攸又加了一句，“我也不信任你。”

齊攸忍不住笑了，穆洛這是太過寂寞了么？才跑來跟她扯這些閑篇兒。看來身在宮中的日子果然是不好過的，也許穆洛真是沒有那么大的惡意，她們雖然最近只要見著就要吵架，可那些吵架也都能算是傷筋動骨的，她們其實還算是朋友。

穆洛有些傲慢地轉過身去，“不過他是好人還是小人都與我無關。倒是你，也該為自己想想。太妃娘娘想讓你嫁給我王叔，大妃未必不想把你嫁給穆瑄。你自己可要想好了，不要被人利用到那份兒上，你自己的事還是自己做定的好。要是能跟澹臺錦定親，那旁人再有什么惦記就都沒用了。”

齊攸驚訝地聽著穆洛說出這些話，話是不錯的，可就是有什么地方有點別扭。她想拉穆洛再留一會兒，可是穆洛甩開了她的手，轉身就走。她最近被她罵慣了，也沒敢留她。自己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索性甩甩頭忘了那些琢磨不清的東西。

可是穆洛的話畢竟存在她心里了，她在門口呆了一會兒，忽然轉身急急忙忙地沖進家門，跑到自己住的西屋翻開一張梳妝鏡子。

靜雪雖然早就習慣了她這失驚打怪毛毛糙糙的行徑，可還是過去問了一聲，“姑娘瞪著鏡子做什么？”

“姐姐，你覺得我還有希望變好看一些么？”

靜雪搖搖頭，沒有搭理她，轉身出了門，“大公子，姑娘回來了，咱們這就擺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