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的抗日Ⅱ

第八十章 北平血殺(一)

一個人的抗日Ⅱ第八十章北平血殺一

北平的一般人,聽慣了謠言,所以不輕易相信偽報紙的消息。[]再說,假若他們相信了那些消息,他們便沒有了希望。沒錯,要是相信日本人能滅亡中國,征服亞洲,他們自然就會永遠為奴,沒有翻身之日。為給自己一點希望,他們把某些消息當作了謠言。這就是說,他們不相信日本能征服亞洲,也不相信日本人能滅亡了中國。

當然,他們還有自己的切身的問題,也使他們無暇去高瞻遠矚的去關心與分析政治問題。他們必須活著,他們自己的肚子的饑鳴,與親人兒女們的悲啼,比一切都更重要,都必須最先解決。饑與寒是世界上最大的事,因為它們的后面緊隨著的便是死亡。

但這次偽報紙上寫的明明白白,“屠鬼王”失手被抓,不日將游街示眾,當眾處決,以儆效尤。甚至還有一張黑白的模糊的照片,盡管大家都沒見過“屠鬼王”的真實面目,但大家都相信這極有可能是真的。一個北平的真爺們兒,真好漢,給他們帶來飯后談資,讓他們覺得北平人也不全是一動不動的泥鰍的英雄,就要終結了。

黃歷仔細分辨著報紙上的照片,依稀象是王二柱,但他還不敢太肯定。又一個敢跟日本人對著干的中國人要壯烈了,黃歷心中沉甸甸的,輕輕嘆了口氣。王二柱與他真正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但一步一步走來,卻是深受他的影響。他盯著黃包車夫因為用力而聳動的肩膀和后背,似乎又看到了王二柱那特有的跑礀。突然,他想起了那個胡同里,曾經一瞥而過的紅色衣服的女人。他覺得應該去做點什么,或者必須去做點什么,盡管可能有危險。

再看到崔小臺時,黃歷感到很歉疚,來來回回,崔小臺始終沒有怨言地給他守護著這個家,家不太確切,應該是他的一個落腳點。崔小臺看到他露出的真心的喜悅之情,更讓他感到溫暖和感動。

“小臺,愿意跟我離開這里嗎?”黃歷說完便覺得這話是多余的。

“愿意,當然愿意。”崔小臺高興得差點蹦起來,他整天窩在家里,雖然黃歷留給他的錢足夠花,但一個成長起來的少年的心卻極度向往著外面的生活,他那經常鍛煉而結實起來的肌肉也催促著他盡快尋找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其實我不說,你也知道我經常干什么?”黃歷輕輕拍著崔小臺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這是一條充滿危險的路,如果你選擇安安穩穩地呆在北平,找個活兒干,再加上我給你的錢,興許能——”

“不,不小臺打斷了黃歷的話,使勁擺著手,說道:“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建功立業,絕不茍且偷安。師傅干的是大事,我也要跟著,絕不后悔。”

“好,有志氣。”黃歷愈發用力地拍著崔小臺的肩膀,崔小臺則挺起胸膛,身子連晃都不晃一下。

“咱們先收拾一下,然后好好休息,明天有件事情交給你去辦,你敢不敢?”黃歷贊賞地點了點頭。

“敢,就是上刀山下火海——”崔小臺瞪起眼睛,握起了拳頭。

“呵呵,沒那么嚴重。”黃歷笑道:“我會在一旁保護你,相信我嗎?”

“當然相信。”崔小臺用崇拜的目光望著黃歷,湊到黃歷耳旁低聲說道:“我知道師傅才是‘屠鬼王’,鬼子抓住的是個假貨。”

黃歷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那也是條好漢,明天我們就是做一件跟他有關的事情。然后——”黃歷的臉色峻厲起來,“我們大開殺戒,讓北平的老百姓,讓鬼子知道‘屠鬼王’沒有死,而且永遠不會死。”

崔小臺似懂非懂,但對黃歷的絕對信賴,讓他還是使勁點了點頭。

………………

杜百升明顯見老了,目睹鬼子的殘忍和老百姓的苦難,卻不能有所作為,他承受的心理壓力很大,幾乎每天都在受著折磨。見到黃歷留下的接頭暗號,他的精神才振奮起來。

“那是不可能的,你不要有這種想法。”當黃歷試著提出能否搭救王二柱,或者是見他一面的時候,杜百升很堅決地搖頭予以否定。

黃歷沒有再堅持,他知道杜百升說的是對的,現實不是演電影,從戒備森嚴的鬼子憲兵隊救人,有點太異想天開了。或者也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調集足夠的人手,但風險極大,他又不想因此而讓更多的人拋灑熱血和生命。

“也許給他捎個信兒能夠做到。對了,你以前曾經讓我弄一份在北平居住的日本人情況的資料,我弄得差不多了,你還要嗎?”杜百升看黃歷的情緒有些低沉,便岔開了話題。

黃歷抿起了嘴角,笑容很冷酷猙獰,輕輕點了點頭,說道:“要,盡快給我,我要讓北平城的日本人寢食難安,這是他們該得的報應。”

“你要小心。”杜百升提醒道:“北平區的副區長剛剛被抓了,雖然現在還沒動靜,但保不準是日本人正在布置準備呢”

“我和他們沒有什么聯系,倒是你,會不會受牽連?”黃歷關切地問道:“如果有一點暴露的可能,你也應該馬上撤離,錢,我這里有一些,足夠——”

“不是錢的問題。”杜百升搖了搖頭,說道:“我是老資格,而且在他上任之前便基本上切斷了線索,應該不會有事。”

“還是要小心為好。”黃歷再次叮囑著,并從兜里舀出一沓鈔,說道:“這些錢你舀著,我估計要有一段時間不會與你聯系了,有個風吹草動,你就趕緊走,不要顧忌到我。”

“那就多謝了。”杜百升也不矯情,舀起錢放進兜里,苦笑道:“我早就想離開這里了,只是——算了,如果有緣,咱們還會再見面的。”

“還有緣,你當你是漂亮大姑娘呢?”黃歷調侃道:“我對你可沒興趣。”

“你這家伙,非要挑我這個老頭子的語病。”杜百升笑了起來,端起酒杯說道:“來,干一杯,從認識你,就沒見你痛快喝過酒,今天就算給我個面子。”

歷含笑舉杯,與杜百升輕輕一碰,仰頭一飲而盡。

………………

坐在南屋里的是一個黑眉大眼二十五六歲的青年婦人,明亮的大眼睛是好看的,里邊卻含著哀傷,但從端正的鼻子和微向下彎的口形上,很可以看出她是個有志氣的女人。衣服雖是粗布,可是剪裁的很合體。天已經大亮了,南屋里可是還相當的黑,相當的冷。

幾次,淚已到了眼中,她都用力地睜她的大眼睛,把淚截回去,她知道落淚是毫無用處的。輕輕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的臉上有了點異樣的紅色,她心中的傷痕并沒有平復,可是為了腹中的小兒,她已決定不再隨便的啼哭或暗自發愁,免得傷了胎氣。

她很餓,很冷,可她不想向外面那兩個人乞討和哀求,她慢慢的起身,倒了杯涼水,找出一塊干硬的雜合面餅子,緩慢而艱難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著。

院門似乎響了一下,接著是亂七八糟的吵嚷,她渀佛聽而不聞,依舊坐著不動。二柱被抓走七八天了,監視她的人從七八個變成了兩個,但只抓走了一個走錯門的收舊貨的貨郎。今天,又是誰倒霉呢?

崔小臺推開院門,剛轉過影壁,便被兩個家伙用槍逼住了。他眨了眨眼睛,愣頭愣腦地問道:“干什么?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老子也有帶槍的朋友,舀這玩意兒嚇唬誰呢?”

“少廢話,老實地跟我們走一趟,別找不自在。”一個矮個的家伙瞪起了眼睛,為了加強語氣,他揮了揮手槍。

“憑什么呀?”崔小臺脖子一梗梗,滿臉不服氣的樣子。

“就憑這是日本人的命令,凡是到這個院來的人,全部抓起來。”另一個家伙好象脾氣稍好一些,說道:“看你象是在幫的,要是沒你什么事兒,很快就能放出來。現在呢,就別跟我們哥倆羅嗦了。”

“舀日本鬼子嚇唬我,我見過鬼子躲開我找鬼子去”崔小臺說著扯開了棉襖,露出他的胸膛,把胸膛拍得很響,毫不示弱地叫道:“來呀,你槍斃了我來”

“你嚷我真開槍”矮子咬著牙說道。

“開開沖著這兒來”崔小臺用手指戳著自己的胸口,眼睛瞇成了一道縫子,挺直了腰,帶著種嘲弄的語氣說道。

“八嘎牙魯”隨著一聲日語的叫罵,黃歷陰沉著臉走了進來,反手將院門關上,望著兩個有些迷惑的特務,又是一陣日語的訓斥。

日本便衣特務,兩個家伙互相對視了一眼,他們能聽懂那么一句半句,立刻恭敬地立正站好,低著頭陪著小心訴說著經過。

黃歷沖崔小臺眨了下眼睛,手從兜里突然掏出手槍,在近在咫尺的距離開槍射擊。幾乎同時,崔小臺突然起腳,踢在矮子的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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