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散盡似曾歸

第二百六十八回:山匪

回程的路比去時走得快,為了趕時間,抄了近路,并未走官道。

夏日的路上實在是有些熱,譚懷玠坐在馬車上,掀開了簾子坐,企圖制造出一種穿堂風的感覺。

肖皖光著膀子,坐在地上啃干糧,一邊兒拿著扇子扇風,瞧見了譚懷玠看他,把手里的葫蘆往前一遞,問:“大學士也來一口?”

譚懷玠沒推辭,接過來喝了一口,就把酒葫蘆還給了肖皖,笑道:“我酒量不太好,喝這么一口解解渴就好了,若是當真喝多了,還得要人照顧,這就不好了。”

萬卷扒在跟前,看著譚懷玠喝了就,眼巴巴地也想要酒喝。

他和譚懷玠差不多年紀,比肖皖大不了多少,肖皖瞧著他的樣子,便也把酒葫蘆往萬卷跟前一遞:“這位哥哥,你也來。”

萬卷趕忙推辭,擺手道:“這……主子喝了的,我就算了罷,到時候吃醉了酒也不好趕路不是?”

譚懷玠見他這般,笑著道:“你這出來了,怎么還變得這般拘禮了?若是真渴了,喝一口便是,別貪杯便不會誤事兒。”

這二位正謙讓,譚懷玠坐在車上支著腿,看著怪高興的。

可當他回頭的時候,臉色卻立馬變了,眼睛陡然睜大,目眥欲裂,驚呼出聲兒來。

肖皖從地上猛然站了起來,只見一支羽箭釘在了譚懷玠的車架邊兒上,把人的衣料擦破了,險險就要擦上譚懷玠了。

肖皖拔刀而出,大喝了一聲,把萬卷塞回了馬車當中,往人手里塞了一把匕首:“多加小心!”

轉身便蓋下了車簾,轉身迎戰去了。

萬卷手里面拿著匕首,哆哆嗦嗦地擋在譚懷玠身前。上一回譚懷玠南下洛陽的時候他們就遇上了這種兇險的時候,當時他飛快地倒騰兩條腿,鞋子都快跑掉了,才跟上高邈的步伐,不能不說是沒有陰影。

嗯,掩日叛亂的時候也正好讓他趕上,他還不知道當個書童竟然也能碰上這樣多危險的時刻。

他雖說早就不是第一回遭遇這種事兒了,但是還是十分害怕,舔了舔嘴角,擋在譚懷玠跟前:“二爺別怕,就是嚯出了我這條小命,也得保下二爺來。”

譚懷玠大概也是見這種場面見慣了,把馬車中萬卷坐的小凳子給拿了過來,抱在懷里:“沒事兒,到時候要是真要有人掀簾子進來了,我就拿凳子砸他頭,你揮匕首刺就是了!”

外頭正刀兵相見,鐵器乒乒乓乓撞得直響,刀刃和刀刃摩擦碰撞著,跟貓撓琉璃瓦似的令人揪心。

譚懷玠握住凳子腿兒,覺得自己手心都冒出汗來了。

正緊張著,只聽見前頭的萬卷“嗷”地一聲慘叫,一把剛刀就從他身側而過,要不是他躲了一下,恐怕就真的戳進他身上了。

外頭的歹人聽見里面有人,連刺幾刀,萬卷又哭又嚎,左躲右閃,被人扎中了胳膊,鬼哭狼嚎起來。

外頭那人連著刺了幾刀,都沒扎中,還聽著萬卷在鼓噪地叫喚,稀里嘩啦把車簾割爛了。

礙事兒的車簾子“嘩”地一下被扯開了,譚懷玠和萬卷就立即暴露在了歹人的眼前。

千鈞一發之際,譚懷玠拿他那雙握筆的手舉起了小凳子,“咣唧”一下子砸在了歹人的頭上,木頭片子七零八落,直接把那木凳子在他頭上給砸爛了。

萬卷嘴里嗷嗷叫著,涕泗橫流地一頓子猛扎,也不知道是扎在哪兒了,總是一刻也不敢停。

他們這邊兒動靜實在是太大了,立馬就有人支援了過來,一把將歹人扯開,一刀捅進了后心,卻發現這家伙在這之前就斷了氣了。

譚懷玠舉著手兀自發抖,甚至連牙齒都有些打顫,但是還是對前來支援的小兄弟點頭致以謝意。

歹人還在源源不斷地朝著車邊涌過來,那小兄弟拿著刀左劈右擋地隔開了好幾個人。

譚懷玠驚魂未定,抖著手想,這群人若是要錢財的,大可以抓一個人挾持,而后再讓他們“留下買路財”。但這群人一上來二話不說就下殺手,這別是專門來殺他們的。

難不成,他們偷偷送百姓回京告御狀這件事兒,讓周滿或是卞璋知道了?

還沒等譚懷玠想出個結果來,就聽見“砰”地一聲。

肖皖用上新的燧發銃了!

這群歹人沒想到肖皖手里頭還有火銃,顯然是慌了,他們總不能拿著刀去砍人家火銃的鋼管子。

有了第一個開頭的,后頭的一群人也有樣學樣,跟著肖皖一起用上了火銃,一時間山間林鳥驚飛。

那群歹人吱哩哇啦地亂叫起來,沒一會兒,就被肖皖跟穿鵪鶉似的穿在了一起,全堆在地上。

肖皖把火銃裝好,站到譚懷玠面前,怕嚇著人了,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問道:“譚大學士,這群人留不留活口?是就地殺了,還是您親自來審問一番。”

譚懷玠手上被木頭的刺扎了,剛拔了出來,滲了一點兒血出來,但奇怪的是,譚懷玠雖說抖著手,但這會兒并不覺得疼,估計是顧不上。

他咽了口唾沫,強迫自己鎮定下來,言簡意賅道:“審。”

肖皖依著他的意思,要把一個人嘴里塞的玩意兒扯出來,拿著帶血的刀就擱在人脖子上:“說,誰派來的人?”

肖皖之前想的和譚懷玠差不多,既然譚懷玠覺得也要審,那肯定就是有問題。

可刀下那個人不知道是沒聽懂還是嚇破了膽子,竟然愣愣地看著肖皖,眼中甚至帶著些疑惑。

車中的百姓大著膽子探出頭來,打量著這群歹人,但實在是瞧不出來甚么。

這群人身上不是血就是汗,再不然就滾的渾身泥,感覺全都一樣的兇神惡煞。

那被審問的歹人自然也看見了那些打量的目光,順著目光看了過去,人忽然愣住了。

肖皖等得不不耐煩,正打算說:“再不如實交代,就砍了頭示眾!余下不交代的,全都是這般下場!”

誰知道這歹人在他把這話說出口之前,忽然咧開嘴“哇”地哭了出來。

他沖著一個婦人哭喊道:“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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