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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蘇氏故人來訪

蘇若塵走進后院,看見蘇氏正井邊準備打水洗手,只是卻半天也搖不動水井上的轱轆,兄妹兩人很有默契的走過去,蘇諾悠接過來手,幫著蘇氏打水,蘇若塵扶著她說道:“娘,你這是怎么了?”

“我,我這是怎么了,我這是怎么了?”蘇氏只是喃喃的復語了幾句,最后才平靜下來,然后說道:“沒事了,只是偶然間聽到故人的名字,憶起一些前塵往事。”

蘇若塵瞧她已經平靜下來了,便接過蘇諾悠遞過來的水,幫著蘇氏清洗傷口,蘇諾悠這才淡淡的說道:“娘與崔義玄大人相識?”

“以后,你要離他遠些,越遠越好,不,你們要離崔家的人都遠些。”蘇氏點了點頭,只說到最后的時候,卻有些失了平時的淡然,言罷,瞧著兩兄妹,卻又叮囑道:“你們記住了嘛?”

兄妹兩人應了一聲,就這會功夫里,鄂大娘卻是突然走了進來,瞧著蘇氏有些焦慮的一邊揉著手,一邊說道:“這個……外面來了一個客人,一定要主家出去。”

“這是什么人呀,我去。”蘇諾悠正是一頭的火氣呢,一甩手就要出去,蘇若塵怕他會招事,便也趕緊跟了過去,一推開院門,只見一個儒衫打扮的男子立在店里,正在看著菜牌上的菜名,還輕笑道:“果然是奇思妙想。”

蘇諾悠立時身形微滯,卻還是恭敬的說道:“崔夫子。”

“呵呵。”對方朗聲一笑,轉過身來,卻是一個儒雅之氣十足的男子,他長的與崔誠有些相似,但一看之下,只覺得比他又多了幾分大氣,多了幾分領袖之氣,對方雖然沒有報出家門,蘇若塵也已猜到這位就是崔誠的族兄,崔義玄大人,不由深吸了一口氣,這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蘇若塵立時想到院里的蘇氏,可不能讓兩人照上面來,便轉身就準備回院子,只是這時候卻是遲了,她一回身,門已讓拉開,蘇氏與鄂大娘正一同走出來,崔義玄只是淡淡的笑著,神色不變的說道:“綠萼,你一向可好。”

蘇氏立時身形一滯,卻還是嘆了一口氣,緩緩走了出來,良久沒有說話,反是措了一椅子坐下,然后方說道:“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想,什么時候在街上正巧遇上那個故人的時候,該是什么樣的表情……唉。”

“哈哈,還是一如當年那般淡定。”崔義玄卻是淺淺笑著,走過去坐在了蘇氏身側的鄰桌上,隔著約摸三尺的距離,卻是那樣側著頭,瞧著她,又是一笑,然后的出聲說道:“想不到啊,想不到啊,在見到你,卻是這樣的。”

“我知你高官厚祿,怎么會今日有閑情來消遣我這樣一個天涯苦命人。”

“家父前年不幸病故,我正丁憂在家。閑來無事來這里教習一下后輩,沒成想到,居然會遇到你。”崔義玄卻是假裝聽不出來蘇氏話語里的微諷,只是淡淡輕笑而答。

蘇若塵側著腦袋觀察著他們兩人,蘇氏卻是咬著牙,卻不說話,只看著崔義玄,好一會子,才吐出幾個字來:“你有什么目的。”

崔義玄卻如是未聞一般,只是瞧著蘇氏身側的蘇若塵說道:“這便是你的女兒?”

蘇氏只是不理,崔義玄也不介懷,反是繼續說道:“寄言癡小人家女,聘則為妻奔是妾,慎勿將身輕許人,休為君一日恩,誤了百年身。”

這一句話說完,蘇若塵只是不言,一雙眼眸瞅著崔義玄,還想聽聽他能放出什么話來,只卻是說到了蘇氏的痛處,蘇氏立時就站起了身,瞅著他,一言不發,一雙手按在桌上,捏的緊緊,關節處都在發白,蘇若塵這才走過去撫著她的手說道:“娘,你不舒服的話,要不先回屋里休息一下。”

蘇氏這才顫抖的說道:“你便是為了再說一遍這句話嘛?”

“哼。”崔義玄這時候已經是收斂了之前的笑容,冷冷一哼,蘇氏這才繼續說道:“崔義玄,我知道自己錯了,原諒我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但不論如何,當年我也曾救治過你父親,你能不能看在這個情份上,不要將我的行跡告訴那些人。”

“若我想告訴別人,現在就不會一個人來見你。”崔義玄依舊是冷著臉回的話。

但聽到他這番說話,蘇氏卻是立時笑了起來,只那眼眸里的淚卻還是懸在眼睫之下,顫顫欲掉,蘇若塵瞧在眼里卻是說不出話來,只是握緊了蘇氏的手。

蘇氏這才福了一禮,說道:“謝謝你。”

“不必了,我們幾家素來聯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當年若不是為了要給家門留些顏而,又何必躲在這深山里這么些年,我又怎么會自毀咱們山東士閥的清譽。”

蘇氏臉上這才恢復了幾分血色,崔義玄瞧她臉色憔悴,眼中居然掠過一絲不忍,輕如嘆息的說道:“唉,這些年,你也吃了不少苦吧。”

蘇氏強自笑了一下,回道:“初時是有些,后來也就習慣了。”

“呵。”崔義玄有些冷嘲的笑了一下。蘇氏趕緊站起身說道:“你坐吧,我去給你端些我們店鋪里的拿手菜吧。”便轉身進了后院,只是腦子里還在回響著適才崔義玄說過的話:“寄言癡小人家女,聘則為妻奔是妾,慎勿將身輕許人,休為君一日恩,誤了百年身。”當年他也對她說過同樣的話,只是那時候她沒有聽,沒有聽,只信了心上人的許愿,只以為他必不會讓她受一絲委屈……

蘇若塵與蘇諾悠看見蘇氏緊逃也似的進了后院,腳步越走越快,便也各施了一禮,進院里去追自己的娘親。

崔義玄看著離去的母子三人,還有在發呆的鄂大娘,便隨手掏了一錠碎銀放在桌上說道:“去,與我些你們店里最好的酒。”

鄂大娘正聽的一頭霧水,這時候聽了吩咐,又看了銀子,做生意,她還是懂得,便收了銀子,進柜子里拿酒,看見人都散開了以后,崔義玄卻是下意識的又在懷里掏出了一把,三寸的小刀,那刀鞘古樸典雅,他的手指慢慢的在上面摩蹭著,良久良久,方輕笑了一下,那笑容居然有幾分陰冷,冷的讓送酒過來的鄂大娘不由自住的打了一寒顫,那是什么樣的神色,鄂大娘,只想起那年撲向自己的狼,那般的狠,又充滿了貪念。

崔義玄這時候一抬頭,看見了鄂大娘已送酒過來,卻又緩緩展開了一個笑容,那樣笑容就如春風吹過一般,把之前的那份陰狠吹散了,讓鄂大娘幾乎以為之前那個冷笑的神色,只是她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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