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君記

第22章 會審

木長老公事公辦,同是村里人,安慰了菱遠山幾聲,便帶著菱小云前往議事殿。

村民三三兩兩的堆在家門口,議論紛紛,長輩們都替菱小云擔憂,同輩或者小輩的,大都持以看笑話的架勢,不泛沖著菱小云做鬼臉的人。

菱小云垂頭喪氣,焉著小腦袋隨著木長老進了議事殿,子菡離去前,在她身邊做了個加油的動作,給她壯了壯膽。

菱小云跪在殿中央,垂著腦袋不敢往上看,手心里竟是冷汗,她摸了摸懷里的雞蛋,因著氣氛太過壓抑,她也沒膽子吃,所幸跪著,腿有了依靠,倒也沒發抖。

議事殿設備簡潔,卻是村子里裝修最好的地方,族長坐在首位,沒有說話,三位長老分坐兩側,唯留有一個空位,估摸著是在等著另外一位長老到齊,好開審菱小云。

菱小云忐忑不安,呼吸憋的想咳嗽,看今日眾聚一堂的架勢,必定是要將她嚴懲。

沒過一會,殿外有人說話,片刻后,就有腳步聲臨近,停在那方空椅子邊,窗外開了一絲小縫,清晨的朝霞鉆進大殿,在地上落下一個筆直的身影。

菱小云在歸魂村生活了十年,也只見過這位長老一面,這位長老是歸魂村歷來年紀最年輕的長老。

“菱小云,抬起頭來。”

威嚴的聲音自前方傳來,菱小云心肝一驚,惴惴抬頭,嗯了一聲。

族長年近古稀,看似嚴厲,卻頗有老年人的慈愛。

族長問道:“菱小云,私闖禁地,打破太陰陣法,致使九重之子逃出封印,數萬惡靈危害人間,可知你犯下何罪!”

菱小云脊背一抖,趴在地上,悶著欲哭的嗓子回道:“小云知道錯了,小云不該不聽話,不該放了那個壞蛋,那夜小云因為好奇才偷偷跑了進去,見潭下鬼怪一直往外沖,小云就想幫幫忙,不想術法低微,就就掉了下去。”

一長老聞言,就呵斥責備,如此魯莽。

族長看著菱小云恐慌的樣子,聲音不如之前嚴厲,言辭依舊威嚴:“你可知就因為你的好奇心,無視族規,且不說數萬惡靈飄散在人間作亂,九重之子煞氣沖天,必定會顛倒天地,天下必定會大亂,先人為了將他困在歸元潭下,不惜與之同歸于盡,如今族人后代卻闖下如此大禍!”

菱小云聯想起離霽到處打架的可怕場景,結合著族長的言辭,更是幻想了離霽砍飛了無數人的腦袋,她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一下子哇的哭起來:“族長爺爺,怎么辦,我不要大家死,嗚嗚,族長爺爺。”

一長老厲喝:“違反族規可是要到祭臺受五十魂鞭。”

阿毛長老打斷:“何長老,菱小云天生魯鈍,靈根微弱,如何能受五十魂鞭?其他人犯了族規,領罰魂鞭,休息一個月便能恢復,若菱小云受此責罰,恐怕會魂魄受損,再輪回會是個癡呆兒。”

菱小云嚇的越哭越兇,又覺得一人做事一人當,不能給阿爹丟臉,硬著脖子哽咽道:“族長爺爺,長老爺爺,小云錯了,小云愿意接受處罰。”

族長見菱小云認錯態度良好,頷首道:“這孩子生性純良,也是一時糊涂,五十魂鞭的責罰確實太重。”

正在此時,那位極其年輕的長老忽然開口:“族長,歸魂村本該就有此一劫,離霽命數多變,就算沒有菱小云的失誤解封,歸元潭的封印也關不住他,這一切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罷了,如今便是我們同手共濟化劫之時。”

“慕長老所言極是。”

慕修染雖年紀及輕,卻能坐上長老之位,不僅有能力,更是心思沉穩,他繼而說道:“離霽百年前修為深厚,引魔靈,歸魂村處處是與煞氣相克的靈氣,可此人卻能修習歸魂村術法到九成,又同時修習魔剎,這是最為詭異之處,如今他沖破封印,必定有其目的,我倒是好奇,為何離霽偏偏擄走了菱小云,以魔道之人的殘忍手段,斷不會將功夫放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這才是我們最先要調查的地方。”

眾長老當頭棒喝,紛紛表示有理,族長聞言,也深表贊同,族長本意也是要詢問菱小云這些日子的處境,見慕修染分析精準,便不再有所耽擱,連忙開始詢問。

“菱小云,你將這些日子的情況一一道來。”

菱小云惶恐的心終于稍稍安定,夫子常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看來她將離霽兇惡的行徑供出來,她便會得到寬大的處理。

菱小云開始學著說書先生的樣子,端坐起來,從懷里摸出雞蛋用腦袋砸碎,準備侃侃而談。

眾人面色暗了一瞬,卻也不打斷菱小云。

菱小云一邊啃著雞蛋,一邊將被挾持的闖蕩生涯,描述的唾沫橫飛,從魔靈俯首稱臣,到被離霽拐去劉安縣霸取黑蓮,再到蓬萊島的雞飛狗跳,以及她被離霽殘害虐待,說的楚楚可憐,更是用了生平學到的幾個可憐詞語來描述,特別是她孤立無助,被脅迫吞下至邪妖丹,一腳踏進鬼門關時的慘絕人寰,描述的那叫聞著傷心,聽者落淚。

可她獨獨將吃鬼一事瞞了下來,說到此處時便拿眼睛觀察眾人的面色,比要懲罰她魂鞭時,還要來的緊張,見眾人沒有起疑,她才繼續往下陳述。

等她細致詳盡的招供完畢后,大殿上的眾人神色凝重,頗有些被驚掉的趨勢。

族長豁然起身,幾步上前,聲音沉重:“小云,你所說的可都是親眼所見?”

菱小云不明白族長為何如此緊張,卻也不敢撒謊,認真點頭:“小云說的都是真的。”又急忙擺手:“我沒有與那個離霽同流合污的,我一直很仇恨他作惡多端的秉性。”

幾位長老都如臨大敵一般聚在一起,低聲議論。

菱小云緊張的攪著手指,不明白長老們怎么了,她只知道離霽是個壞蛋,但對離霽的危害,其實并沒有多少概念,見長老們樣子嚇人,也開始胡思亂想,是不是自己的小心思被識破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