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金記

第141章 一樹梨花醉海棠

木惹兒公主提議的游戲又早玩過了兩局,眾人都喝了不少酒,不免覺得有些上頭。

蘇好意想讓大家緩一緩,又不好直說,于是便以助興為由彈了一曲琵琶。

她雖沒多認真學地過,但勝在耳濡目染,人又聰明,所以彈得十分不錯。

她彈完了幽犖也吹了首曲子,幽犖的笛子就算是教坊司的老人兒也自愧不如。它的笛子也特別,聲音清越又幽怨,真的能吹進人心里去。

木惹兒聽得高興,干脆站起來和著樂聲跳舞。她的舞姿熱烈奔放,和她的人一樣。

木惹兒又提議:“不如眾人都各獻一藝好了。”

吉星于是讓蘇好意奏曲,他來了一段劍舞。

司馬蘭臺操琴一曲,天籟之聲引人入勝。

最后就剩下了衣旭,眾人本來也沒打算他會做什么。誰知這位傻少爺就在席上用幾只大小不一的碗裝了水,然后用筷子敲出一曲《虞美人》來。

頗令眾人意外。

木惹兒忍不住問道:“你們說他是不是不全傻呀?”

吉星道:“我考一考他就知道了。”

然后問:“衣大少爺,你說地是方的還是圓的?”

衣旭脫口而出:“是圓的。”

眾人一拍手,得,還是個傻子!

幽犖提議道:“不如我們玩個更有趣兒的!”

木惹兒連聲道:“好好好。”

蘇好意皺眉說:“我怎么覺得你不懷好意呢?”

幽犖笑著將她的軍:“你要是害怕就別玩兒。”

吉星聽了拉著蘇好意央求:“玩兒吧,玩兒吧,人少了沒意思。”

“你先說玩兒什么?”蘇好意用下巴指了指幽犖。

“其實也簡單,剛才大伙兒都是靠嘴說,咱們現在比做的。誰做一個動作,別人都做不出來就要罰酒,倘若有一個做得出來,這個人就罰一杯怎么樣?”

“聽上去倒也行,你先提議的,那就你先來做。”蘇好意道。

“我先來就我先來,都看好了。”幽犖說著兩只手交叉相握并且伸直,然后繞著自己的身體轉了一圈兒。

這動作一般人的確做不了,除非從小就練柔術。

于是眾人都被罰了酒,幽犖頗為得意。

接下來是吉星,他的兩只眼仁既可以同時聚在內眼角,又能夠分開到外眼角。

木惹兒見了笑道:“別人還罷了,你這分明是為難幽公子嘛!”

不過,別說一只眼的做不到,兩只眼睛的也沒法做到。

接下來是衣旭,他的兩只大耳朵靈活的很,居然可以跳舞。

其他人的耳朵就算會動也動不到他這種程度,看來人人都有絕活。

之后是木惹兒公主,只見她拿起一支筷子來,直直地插進了喉嚨里,把嘴一閉,外頭一點也看不見,之后再張嘴將筷子取出來。

眾人都不由自主的去摸自己的脖子,覺得嗓子不舒服。也都承認木惹兒公主的確天賦異稟。

接下來輪到了蘇好意,司馬蘭臺看到她盯著桌上果盤剩下的唯一顆櫻桃,便搶先拿了過來吃掉,并且把櫻桃梗丟在一邊。

蘇好意的第一個想法被打消,于是就站起身來表演斟酒。

桌上共六只酒杯,將酒壺握在手上,閃轉騰挪,變著花樣斟酒,每一杯都九分滿且一滴不漏。

其他人也沒有人能做到。

最后是司馬蘭臺,他的絕活是左右手同時寫字,并且寫出來的是一副對聯,字跡飄逸典麗,好看得不像話。

在座的幾個人里,吉星的書法算是能與之一比,但左右手同時寫字且寫的是不同的字,他也做不到。

這一輪下來,每人都喝了六杯酒,這馬奶酒的后勁很大,加上之前喝的,蘇好意只覺得酒勁一個勁兒往上涌。

而木惹兒公主這時的興致卻越發高漲起來,指著在座的幾個人說道:“咱們再玩兒個捉迷藏的游戲!可是說好了,我要是捉到誰,誰今晚就得陪我過夜!”

也不管眾人同意不同意,舉起三根手指頭說道:“我只數三十個數。”

她話音剛落,眾人忙都起身。

蘇好意拉著司馬蘭臺就跑。

她心里想的是衣旭最安全,就算他在原地不動,木惹兒公主也能假裝看不見他。

而公主對吉星不感興趣,至于幽犖,他完全可以自保,就算不自保那也是你情我愿,沒什么好干涉的。

司馬蘭臺就不一樣了,木惹兒對他的興趣最大。

自己和他一起躲起來,萬一被發現了還能出來替他擋一擋。反正就算公主要自己陪著也沒什么,不過是各睡各的。

月初的夜色很濃,一痕纖月似白幔帳掀起的一道縫。

權傾世帶著隨從圍住了蘭臺醫館,他從后門走進去,進了門卻沒見到人,只有司馬蘭臺的兩個下人。

他是聽手下人報告蘇好意在這里請客,知道她是感謝眾人,卻又因為自己沒有受邀而感到失落。

至于今天為什么來這里,權傾世并沒有想得很清楚,他只是隨心而行,想來就來了。

不過既然到了這里,就總得給個理由,權傾世的理由是白鴉衛緝捕逃犯恰好經過,所以進來找找。

權傾世沒讓手下們找,他決定自己四處看看。

結果在竹叢里找到了幽犖,在睡榻上找到了衣旭,在房梁上找到了吉星。

剛要回身又和木惹兒撞了個滿懷。

“權大人,你怎么來了?”木惹兒打了個酒嗝兒,權傾世冷著臉退出三步遠。

“那兩個人呢?”權傾世問。

“誰?”木惹兒一時沒反應過來,等看到其他幾個人之后才說:“你是問蘭臺公子和蘇八郎么?沒找見。”

其他幾個人也都搖頭,他們還真沒注意到蘇好意和司馬蘭臺去哪兒了。

權傾世也沒再問,他抽身出去上了房。

蘭臺醫館中庭種了一棵大梨樹,樹冠超過了房脊,像一把大傘半籠著屋頂。

此時梨花開得正盛,馥郁的香氣在夜色中瀲滟蕩漾。深濃的樹影覆蓋下來,罩住了兩個人。

那么幽暗的地方還是刺痛了權傾世的眼睛。

蘇好意睡著了,頭枕在司馬蘭臺的臂彎里。

司馬蘭臺也沒了平時的矜持,他的另一只手環在蘇好意腰上,同樣睡得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