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君為患

第一百零六章 所謂暗網

王朗說這話時的樣子極為認真,語氣也十分嚴肅,一看就知道他是真的對安寧公主提出的這個計劃有異議。

他的話音落下之后,閣樓內就陷入了靜謐之中。霎時間,無論是外面泉水的叮嚀之聲還是閣樓之內火爐的“噼啪”之聲,忽然都消失不見。

安寧公主的臉上不再掛著那淡淡的笑意,也不再注視著王朗。

她的眼簾下垂,好似在盯著手中的那只碧玉茶杯。

她左右轉著這只茶杯,看著里面的茶水晃出一圈圈的波紋,在它們撞到茶杯壁之后,又蕩漾回來,與從中心不斷向外擴散的波瀾碰撞在一起,逐漸交織在一起,最后支離破碎,融為一體,又變回了那一杯水。

王朗見安寧公主久不開口,兩只手虛虛地握了握拳頭,隨后便朝安寧公主重重地磕了一個頭,堅定的聲音悶悶地傳來,

“殿下若是執意如此,那就恕臣不能與殿下為伍了。即使殿下拿大哥威脅,臣也不會改變主意。”

安寧公主聞言,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淡淡地說道:“如果你現在拒絕,那就不只是你大哥的生命安全,而是你整個王家可能會就此沒落。你真的不介意么?”

王朗抬起頭來,深吸了一口氣,堅定地對安寧公主說道:“若真的要走到這一步,那臣也無話可說。況且,臣也知道這些年來,王家都做了哪些事情。若是就此沒落,也算是對我們王家的懲罰。

如果王家能夠因為這件事而受到警醒,那也算是好事一樁。所以,請殿下恕罪,臣不愿違背自己的本心。若是殿下心中有氣,那臣也愿意接受一切懲罰。”

安寧公主抬起頭來,定定地看了王朗很久。

忽然,她臉上的表情一變,“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后拉起阿瞞的手,滿是笑意地向阿瞞問道:“阿瞞,你現在覺得,王將軍這個人怎么樣,可以有資格來與你一起完成這個計劃了么?”

阿瞞低眉順眼,十分乖巧地說道:“殿下的眼光,自然是極好的。王將軍雖然出身于王家,但也算是獨守一身正氣,與殿下您的計劃,十分相配呢。”

王朗的臉上露出疑惑與呆愣的表情,看起來并沒有明白眼前的變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安寧公主就笑著對王朗說道:“看來王將軍確實還沒有明白過來。這一切,其實只是對你的一個試探。”

“試探?”王朗喃喃道。

安寧公主點點頭,

“對,畢竟本宮對你這個王家人的身份,還是有一些顧慮的。”

安寧公主似乎是想到了一些比較遙遠的事情,臉上的笑意又淡了幾分。她看著那幾條黑線對王朗說道:“這些黑線,其實現在確實是真實存在于我們大御境內的,只不過它們,不是本宮的勢力罷了。”

阿瞞這個時候將自己的雙手放在了安寧公主的手上,似乎在借這個動作來給予安寧公主以支持。

安寧公主扭頭對阿瞞寬慰地笑了笑,似乎在告訴阿瞞叫他不要擔心,隨后便嚴肅正經起來,開始給王朗講述這些黑線,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過在這之前,安寧公主對王朗問道:“王將軍雖然不參與政權爭斗,但是你畢竟出身于王家,而且在朝內也任官幾年了,應該也在潛移默化之中粗淺地了解到了我朝現在的局勢吧?”

這一點王朗沒有什么可否認的。即使他向他的父親一樣,深諳中庸之道,并不想主動去爭權奪利,但是本身就身處于權力之中,還是會不知不覺地就受到權力的影響。

就好比說前些天的那次平叛之事,他去平叛的時候,心里還是想著要借這件事來維穩新帝的地位,從而鞏固他們王家在朝中的影響力。

他不想去主動參與,但是卻也在不知不覺地利用著這些權力的便利。

既然要利用,那么一些勢力關系,他便是要清楚的。

見王朗點頭,安寧公主便也不再從頭與王朗說道,而是向王朗直指這之中的利害之處,

“一個國家要想向前發展,權力的爭斗其實是必不可少的。然而,凡事過猶不及。若是一個國家的人全都注重于權力爭斗,那么這個國家該如何發展呢,這個國家的黎民百姓又該如何生存?

你知道本宮最討厭你們王家的什么地方么?是你們王家的貪得無厭。

本宮承認,本宮私心是十分憎恨你們王家,憎恨你們王家的女兒,做了夫人之后仍然不滿足,一定要得到皇后的位子;憎恨你們王家家主,有了國父身份之后仍不滿足,一定要將整個皇室權力都掌控在自己的手中。

本宮的母后本不該死,你們王家的女兒若是想做皇后,那便憑自己的本事去做就可以了,為什么一定要與本宮的母后說那些話,刺激她去死呢?你們王家本就已經是這京中四世家之首了,若是安安生生的,這朝中從上至下,誰不會對你們王家恭敬有加?”

王朗聽得安寧公主說這些話,頭不自覺地低垂了些。他同意,安寧公主說的這些,都是真話。

然而,接下來安寧公主的話,讓他更為震驚,

“王將軍一定在想,本宮說的這些話與這些黑線有什么關系。別急,其實王將軍只要仔細想一想,就知道本宮為何要與王將軍你說這些了。

因為這些黑線,其實最開始是由你們王家,建立起來的。”

“什么?”王朗不可思議地看著安寧公主,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點什么來,卻只看到了安寧公主極為諷刺卻又有些嚴肅的表情來。

安寧公主慢慢地闔上了眼瞼,慨嘆著對王朗說道:“你們王家如何能在短短時間內在京中站穩腳跟并且成為四大家族之首,王將軍你就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么?這世上能夠讓人為其做事的,無非就是金錢或是威脅。

在前期急需用人卻沒有足夠錢財的情況下,便只能用威脅的手段了。

只需要盯著一個人,抓到他的把柄,那么這一個人就會成為兩個人,隨后便可能發展成為三個人、四個人,直到最后成為一個群體。

這個時候,錢財也會到位。金錢的誘惑加上威懾的恐懼,這樣便可輕易地控制人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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