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君為患

第四十章 開始收網

這伙人,其實就是當初趾高氣揚來玉門客棧的那三個馬賊剩余的一些兄弟手下。

他們那日被柳如是教訓了一番然后扔出玉門客棧的時候,就恍恍惚惚地往他們目前的落腳地而去,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身后其實跟著幾個被柳如是派來的對他們“不懷好意”的人。

他們的心中還滿是對柳如是手段和力量的駭然,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是接了一個燙手山芋,眼下的這點子好處并不是那么好拿的。

他們兄弟三人互相攙扶著而去,在走了一段距離之后,心中的這種張皇質感也終于消散了一些。

領頭之人看著自己受傷頗重的三弟,心中除了對他的擔心之外,更多地還是對于他多年來沒有什么長進的失望與無奈。

他看著雖然已經一瘸一拐,背后的衣服已經滲出來一些血跡的三弟,卻仍舊一臉不服,充滿著怒火,心頭壓抑下去的一肚子惱怒,此刻全都蒸騰上來。

他忍不住開口教訓道:“三弟,事到如今,你還沒有意識到問題在哪么?”

“大哥,你什么意思?難不成你認為我們落到這種境地全是我的錯嘍?嘶……”

三弟一聽他大哥說出這種話,心頭的那種不甘愿仿佛凝成了實質,就像是一個新長出的肉疙瘩一般,碰也碰不得,一碰這心頭上便滿是酸意以及一系列更為復雜的情緒。

他情緒激動地大聲朝他大哥發泄著,大幅度的動作馬上就牽動了他背上的傷口,讓他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你,你心中竟然事這樣看待我的!”

馬賊三人中的頭領見自己照顧這么多年的弟弟,竟然在心中是這樣想他的,頓時就想抬起手來給自己這兄弟一巴掌,卻沒想到有人比他動作更快,還沒等他抬手,三弟就被一巴掌又摔到了地上。

“二,二弟?”

頭領有些驚訝地看向自己的二弟,發現自己二弟一向沉默并且看起來很是溫厚老實的臉上,不知道何時已經變得十分猙獰,整張臉都被鮮艷的赤紅之色充斥著。

若是仔細看去,臉上幾處,甚至還爆出了青筋。

老二朝自己大哥打了個稍等的手勢,隨后就抓起已經倒在地上的自己三弟的衣服領子,面對面地一字一句罵道:

“你在說些什么胡話,都到現在了,你還沒有看清局勢么?”

老三被自己從不動怒,一直以來都算是他們三人中最文質彬彬的那個人的這一巴掌給打蒙了,一時之間,竟然訥訥地說不出話來。

老二自然也沒有這個耐心等待下去從他嘴里能說出什么好聽的話,便直接又一把將老三摔在了地上,朝旁邊狠狠地啐了一口,

“你現在心里有怨,那你二哥就好好跟你把這事從頭到尾給掰扯掰扯。首先就是那個關于寶藏的消息之事。

這件事當初你是從哪里聽來的,又是怎樣深信不疑的,你二哥我就不細說了,畢竟我心中雖有疑慮,但心中還是相信了大半的。

畢竟面對寶藏這種東西,說不動心是假的,也沒人會不對這種東西感興趣。

可是即使如此,我們也不能被寶藏牽著鼻子走,好像眼前只能看得見那個還不知道真假,不知道里面到底放了些什么東西的‘寶藏’。”

老三緩過神來,哼哼唧唧了兩聲,心中仍有許多不忿。

但到底心中對于自家二哥這蓬勃的怒火給驚了神,心中的畏懼占了上風,只得老老實實地在原地聽訓。

可他們三個人終究是一起生活了許久的兄弟,對每個人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性子可謂是一清二楚。

他看著表面上不反駁自己,但臉上仍舊表現著慢慢不服氣的老三,冷哼一聲,嚴厲地十分清楚的一條條給他指了出來,

“你性子一只都很容易沖動,我們都知道。可沖動,不代表要沒腦子。

今天這種情況,不管玉門客棧那邊到底準備做什么,你也不應該就受了他們的刺激,直接將我們的目的給說出來。這其中其實也沒有什么特別復雜的原因,只不過你從來都不愿意靜下心來去想想。

我就這么給你說吧,若是你眼前有一碗飯,可是這碗飯并沒有直接在眾人面前打開,也就是說,大家都只知道這事一碗飯,卻都不知道這里面到底裝的是一碗什么飯。

你心中對這碗飯有了一個猜測,并且這個猜測很大可能性是真的。

可是其他人并不知道。

這時候有人走過來問你,你這碗飯里有什么,你應該怎么說?”

老三想了想,卻還是無法將這其中的玄妙給想清楚。

他不由得嘀咕道:“不就是一碗飯么,有什么可隱瞞的,直接告訴他不就行了?”

老二心中有些無奈,面上卻更加冷峻了。

他嘴角挑起一抹嘲諷的笑,對自家的傻弟弟說道:“若是這碗飯,只有你一個人是真的,或者是只有你一個人是假的呢。”

老三好像明白了什么。臉上紅紅白白地閃過了很多表情。

他有些不情不愿地對自己的二哥問道:“好吧,我好像明白點了。可是,玉門客棧他們這樣不是太過欺人太甚了么?不,不對,他們完全是看不起我們,我可忍不下這口氣!”

老二毫不客氣地就又一巴掌排在了自己家傻弟弟的腦袋上,沒好氣地說道:“你都被人打成這樣了,還咽不下這口氣么?沒錯,他們就是看不起我們!”

三弟狠狠地瞪大了眼睛。

老二嘆了聲氣,干脆眼不見心不煩,轉過身找了一個地方直接席地而坐,

“嚴格說來,我們其實不算是這片沙漠的常客。雖然說,我們做這一行也有了不久的時間,但是我們畢竟是從那條比較繁榮的商道上一直做到現在的。

這種荒涼的地方,不管是屹立著的那所奇怪的客棧,還是來來往往,看起來都飽經風霜很有經驗的商隊,都跟我們見過的那些不盡相同。

換句話說,就是我們輕視了這件事,輕視了這些人。”

老二說這些話的時候很是嚴肅,但是說道最后,還是又恢復了意思溫柔的意味。

老三仍舊有些愁眉苦臉的,似乎這些費心的事讓他很不舒服。

不過好在,整個人確實冷靜了下來,沒有那么別扭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和二哥,低下了頭小小聲地說了一句“我錯了”,也不管另外兩個人到底聽到了沒有,就急匆匆地一瘸一拐地走在了前面。

大哥和二哥對視了一眼,沒忍住笑了出來。

他們兄弟三人相處多年,有什么矛盾,自然是應該像這樣說開為好。

若是一股氣憋著發泄不出來,那他們之間,肯定就要出問題了。

他們兩個笑著跟在老三的后面,繼續朝著他們的落腳地而去,完全沒想到前面有多么可怕的事情在等著他們。

他們兩個人走著走著,就發現原本走在他們前面的老三忽然停了下來,然后也不等及他們兩個追上去問問情況,就猛地開始撒足狂奔。

頭領和老二兩個人見狀,心頭生出了不好的預感,連忙也快步跑了起來,接過就看到了眼前畢生難忘的場面。

只見眼前他們的這個臨時的落腳處,到處都是凌亂的痕跡,而且大部分人全都慘死,說是煉獄也不為過了。

老三渾身顫抖著,完全不敢置信他們這里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情。

他慌慌張張地跑來跑去,嘴里叫著很多他熟悉的名字,卻一個都沒有回應。

他茫然地看向四周,突然間嚎啕大哭起來。

馬賊三人頭領和老二看見這樣的場景心中一沉,聽見老三悲慟的哭聲之后,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頭領有些踉蹌地走到了畢竟那個時候,他最主要的目的已經完成,司馬婧苓與他又成為了朋友,即使不是朋友也沒有關系,至少要比現在這種連陌生人都不算的關系,要好很多。

可是因為剛剛發生了一點點意外,讓他提前將秋蘭的消息放了出來,這讓他實在是不確定接下來的事情,還能否如他所愿地發展。

好在,他賭贏了。

他一邊在心中盤算著手里握著司馬婧苓對那個意外撞在他手里的小丫頭可以讓自己達到些什么目的,一邊則在考慮,該如何徹底將那個小丫頭掌控在自己手里。

畢竟這個時候因為信息滯后,司馬婧苓還能相信那個丫頭落在了自己的手里,或是干脆覺得是自己救了她的侍女,可一旦過了這個時間,緩過神來后的司馬婧苓,肯定就會向他提出要人的要求。

一兩次的推拒還能讓人認為是有目的所在,不方便讓他們交流;可一旦推拒時間過長,他又在不斷地找著理由,遲早都會被司馬婧苓懷疑。

所以,在孝文看來,自己當下最緊要的事情,就是如何將他只是偶然得到的一個消息變為現實。

要說這秋蘭是撞在孝文手里的,也沒說錯。

畢竟秋蘭慌慌張張地逃跑,這個時候下意識地就會對周邊伸出援手的人表示感謝,也不管救她的人,都是些什么人。

所以,就碰到了出門發信號讓自己準備的那幾只馬賊過來玉門客棧迎接勝利或是補充計劃的孝文。

孝文當時見有人撞破了自己的事,正準備下手直接匠人殺人滅口,卻在動手的前一刻,看到了秋蘭的樣子。

他忽地就想起了前一日早上發生的事情,于是已經到達秋蘭脖頸的刀,就又飛快地收了回去。

他留下了秋蘭,并且給秋蘭找了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讓秋蘭暫時躲避柳如是追出來的人。

可,這是暫時的。

孝文發現秋蘭的身手不錯,而且身上確實像是有什么任務要完成。

若不是現在身體確實有些虛弱,她根本就不可能接受孝文的好意,也根本就不會老老實實地待在孝文給她帶到的那處安全之地。

而且,孝文覺得,秋蘭只是暫時性地相信了他,但是對于他來說,顯然也抱著極大的防備心理。

若不是柳如是現在在外面的風聲搞得很大,秋蘭可能已經偷偷地從他那個地方溜走了。

孝文想到這里,不禁為自己的處境,深深掬了一把同情淚。

他只是想與眼前的這位“魏姑娘”交個朋友罷了,怎么就這么難呢?

當然這話若是讓司馬婧苓聽到了,只會是冷哼一聲,滿不相信。

這種莫名其妙在這種微妙的時候湊上來的人,你說他只是想交個朋友?

這恐怕連三歲小兒也不會相信。

孝文又為自己因為形勢穩定下來而開始隨意發散的思維無奈了一下,不過還是很快地就回過神來,又掛起了看起來十分燦爛友好的笑容,對司馬婧苓說道:

“魏姑娘不要這么緊張,我這里也沒有什么特別難的東西想要魏姑娘做的。只不過就是希望,魏姑娘額能夠拿著我的這個牌子,去取這個消息罷了。”

司馬婧苓疑問道:“你為什么不親自去?”

孝文作無辜狀,

“我只是一個手無寸鐵,柔柔弱弱的一個瘦小男子罷了,怎么能夠親自去取消息呢?若是被別人盯上了,我可真是一點反抗之力都沒有了。”

司馬婧苓輕輕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嘲諷孝文的這種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事。

不過眼下秋蘭之事,確實對于她比較重要,她確實不能完全放棄孝文故意放出來的這個鉤子,就只能努力放松自己的心情,放穩自己的形態,

“這種事情,應該誰都能替你去做吧?為什么一定要找到我?”

孝文莫測高深地說道:“當然是因為,我知道魏姑娘,想要得到什么。”

司馬婧苓定定地看了孝文許久,最后還是點了點頭,十分冷淡地對孝文說道,

苓之間的關系熟稔了之后,再說出來,到那個時候,即使司馬婧苓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樣關注她的侍女,也不會影響什么。“你的條件我答應了,希望你也說話算話。現在,請你出去。”

阿瞞又拔出刀來,眼神兇狠地逼迫著孝文,讓他趕緊離開。

孝文聳聳肩,知道現在二人的心中,對自己是十分的惱火,便也不再自討沒趣,很是爽快地離開了。

等阿瞞確定孝文確實是走遠了之后,便對司馬婧苓問道:“確定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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