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簾風月嫻

第37章 哼,算你跑得快

彼時。

京畿,青陽郡王府。

今日一早,攝政王府便來了輛馬車,說是要接青陽郡王入宮上朝。

早朝上,陛下靜坐珠簾后,由始至終從未說過半句話,全程是由陛下的親叔叔……也就是攝政王蘇毅,代為主持朝會,而大司徒也孫仲文也坐在一旁,受人跪拜。

這樣的場景對著朝堂上的百官來說,早已司空見慣了。

自打那年長公主府除駙馬孫仲文外悉數喪命后,陛下也得了疾病,將朝政交由攝政王打理,便就是如此情形了。

不過,所謂的陛下得重病,將朝政交由攝政王打理,僅僅只是臺面上說的官樣文章,至于私底下,陛下與攝政王是何種關系,明眼人一看便知,無需多言。

闊別多年,嚴謹再次踏入這九霄殿,倒是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朝上文武百官見他出現,頓時議論紛紛。

有人當場就翻臉,說道:“怎么連此人都配踏入九霄殿?”

座上的攝政王聞聲看去,淡淡掃了那個第一個說話的人,平靜地說道:“是本王經陛下同意,才宣青陽郡王入宮覲見的。長公主之事已過去許多年,當年之事,青陽郡王也是無辜受害者,經過這么些年,也該平反了。”

攝政王蘇毅說著,回頭看了站在珠簾旁的那位劉公公一眼。

劉公公立馬露出諂媚笑容,上前幾步,高聲說道:“陛下有旨意,青陽郡王嚴謹自即日起恢復郡王爵位封號,賜住原府邸,掛匾青陽郡王府。”

此話一出,其他想提出反對意見的人,紛紛閉口不言,面面相覷。

嚴謹卻全然不為所動,面無表情地朝著陛下的放下雙膝下跪,拜了一拜,鄭重說道,“臣嚴謹,謝陛下隆恩。”

文武百官中,有很大一部分人眼里頭都要冒出火來了。

什么謝陛下隆恩,陛下這幾年連話都未曾說過半句,這分明是攝政王的意思。

長公主會悖逆,誰會信?倒是這位先帝義子、殉國英雄的后代,竟然同流合污,簡直可氣,可憎!

冬歌回來已經是日將暮的事情了。

她還要在吃飯之前打幾遍拳,蘇嫻便收拾了一桌子的練筆草稿字帖,陪著去練了一遭。

冬歌在春谷待了一天,回來仍然精力旺盛,打拳都打得風生水起,只恨不得多練幾遍才好強身健體。

蘇嫻雖然跟著冬歌練這套拳練了這么久,也十分熟練了,但比體力,她自認委實比不過。

所以冬歌還在興致勃勃打拳的時候,她擦了把汗,放下袖子,便去幫忙拿飯菜去了。

孟夏還支著下顎盯著冬歌打拳的模樣看,末了,嘆了一句道:“這人怎么就這么能鬧騰呢?力氣多的沒地兒使。”

冬歌剛揮出一拳,聽得他這句碎碎念,氣得狠狠瞪了他一眼,恨不得一腳朝他踹過去。

孟夏二話不說站起身,抖了抖他的小袍子,挺直腰桿氣定神閑地往屋子里走。

“膽小鬼。”冬歌嫌棄地吐舌頭。

哼,算你跑得快。

用完飯后,沈霧沈大夫與三師叔于朝宗前輩便來給孟夏診脈瞧病,至于為何非得挑這個飯后的時機,蘇嫻也不太明白。

而且沈大夫說,于朝宗前輩看診時不喜有外人在場,所以蘇嫻與冬歌都被“請”了出來。

沒辦法,誰叫他們有求于人呢?

冬歌為了她哥的病能治好,連脾氣都沒有了。拉著蘇嫻陪她在藥廬里外轉悠了幾圈,可無論如何,都聽不見他們關起門來在屋子里究竟都說了什么,冬歌這才肯聽蘇嫻的勸,放棄瞎溜達,去沐浴休息。

聊完藥王前輩爬上回廊頂上、冬歌又去找人幫忙搬梯子的那段,又聊了蘇嫻與孟夏在沈大夫的帶領下粗略逛了藥王谷之后,冬歌又忙著壓腿,拉筋,劈叉,下腰,這些在蘇嫻看來極其高難度的動作,她做的臉不紅氣不喘,面不改色。

蘇嫻試著也學著她那般來個高難度的伸展動作,但她這身子,畢竟沒有童子功,想劈叉下腰委實有些艱難,也就壓壓腿還是可以的。

試了幾次,蘇嫻確定自己不是很有這方面天賦,便放棄了,任由冬歌在那下腰劈叉,自顧拿出《論語》來看。

沒一會兒,便聽冬歌在那嘰里咕嚕地不知在碎碎念什么,她念在口中,蘇嫻也聽不太清,就依稀聽見了“生石上,一寸九節者”、“什么什么草”、“什么什么花”之類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但總有這么個聲音在耳邊,蘇嫻也看不進去書,便索性合上書,又問冬歌道。

“冬歌,今日你去找你師父,藥王前輩都交待了你些什么?他可有說,往后要教你什么,或者說,讓你干什么?”

冬歌聞言頓了一下,想了想,說道,“我也不知道師父他想讓我干什么,他今天啥也沒教,就讓我背《贈汪倫》,還背《早發白帝城》,對了,還有那個那個什么酒的。”

蘇嫻揣測:“《將進酒》?”

“對對對,就是叫這個名字,《將進酒》。還是月姐姐聰明。”冬歌聽見蘇嫻口中讀出她無論如何都記不住的三個字,頓時眼睛一亮。

蘇嫻遲疑了一下,“……所以你念念叨叨的,是在背詩?”

“不是啊,老頭子那兒有本書,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就給記下來了。可是上面好多字我都不認識,我就這樣念了。以前二虎叔讀家里人來信的時候,就是這么讀的,吾夫什么什么,見字如什么什么,當你讀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什么什么在來什么什么的路上。……”

“……”蘇嫻瞠目結舌,目瞪口呆。

好半天,她終于緩過來了,連忙打斷冬歌道,“停一停,你這念的什么什么什么的,究竟是什么?”

冬歌一臉無辜曰:“二虎叔說的,不認識的字就讀成什么什么。”

蘇嫻扶額。不帶這么帶壞孩子的!

“……算了,你還是背《贈汪倫》與《早發白帝城》吧,那些什么什么花、什么什么草,不適合你。”

藥王前輩讓她背詩仙李白的詩,想必是別有深意的。

“可我還是想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書。”冬歌又扁扁嘴,一臉委屈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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