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我只是路人甲

213 韓老

“你這丫頭,說什么呢,這衣服,可是我夫人在世時親手給我做的,我可舍不得賣也舍不得當。”

像是怕言凌不信似的,又急忙翻出袖口處繡著的一個“蘭”字。

“看到了吧,這是我夫人的閨名,她還說怕我出去招蜂引蝶,特意將自己名字繡在袖口,好時刻提醒我自己有主了。”

果然,一個謊需要用無數個謊去圓,老頭子說得他自己差點就信了自己有過一個夫人了。

至于這衣服,那不是他偷二徒弟不要的衣服穿的嘛,鬼知道穿在身上才發現袖口居然有個蘭字。

也不知道那臭小子上哪里招惹到的人。

可是不穿吧,扔了又怪可惜的,他就想著反正在里面,也沒人看得見,就留著換洗的時候穿了。

言凌顯然不是特別相信他這番說辭,那衣服,看著就不像是他這個年紀的人穿的,難不成是幾十年前的?

可是有質量這么好的衣服嗎。

“丫頭你別不信,我說的可都是真的,我馬上就要身無分文了,不信你看,我兜里比我臉還要干凈。”

言凌:……

所以說了半天他只是想表達自己沒錢了唄。

這是個老人家,自己以前與他有過幾面之緣,關系還算不錯,言凌深吸一口氣,試圖說服自己。

“老爺子想吃什么,我請客吧。”

“哎呀這這么好意思呢,那就要燒花鴨,醬香肘子……”

老爺子一口氣要了六個大肉菜,還要了兩壺酒,這才心虛地對言凌說,“呀,丫頭你會不會嫌老頭子我點得太多了呀,實在不行的話我要一個就好了,我其實也不是那么餓,少吃一點沒關系的。”

言凌眉角狠狠地跳了跳,她今天是出門沒看黃歷吧,啊?

這老爺子,以前怎么就沒看出來他居然還有一手好茶藝。

“沒事,不多,年紀大了,可要千萬注意身體,您看您,點的都是葷的,我再給您點兩個素菜。”

“哎呀丫頭你可真是太貼心,其實我剛剛也想點來著,這不是怕你不開心嘛。”

言凌已經不想說話了。

又點了幾個菜,言凌徹底閉上了嘴。

她相信,她要是再跟這老爺子說話,能被氣死。

只是言凌沒想到的是,原以為一頓飯畢又要分道揚鑣的老爺子,居然賴上她了。

“老爺子您這是跟我一道?”

已經到管道上的言凌發現老爺子就跟在她后面,不遠不近。

“老頭子我一個人孤苦無依的,好不容易碰到一個熟人,丫頭你就行行好,讓我跟著你吧。”

這要是不讓他跟著,他下一頓都沒有著落了,大不了先幫他墊一下飯錢等他有錢了再還給她嘛。

應該要不了多久的吧,他已經寫信回去讓人送錢過來了。

時至今日,他也想不明白,他怎么就能那么大意,錢袋子掉了也就算了,能在各大錢莊支取五萬兩白銀的信物也不知道擱哪兒去了。

從前沒覺得,現在他真覺得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不是瞎說的。

言凌能怎么辦,她不能怎么辦,“老爺子您是缺銀子?要不我先借給您?以后碰到了您再還給我?”

言凌覺得她這主意夠義氣吧,他日后若是不還她也沒辦法不是。

但是老爺子居然不同意。

“那不行,我現在不跟著你,等我有銀子了,我上哪里去找你?”

“那不用還行了吧。”

“也不行,老頭子我不要你的施舍。”

言凌:……

可真是個,固執的人。

要跟著那就跟著吧,反正她一個人也挺無聊的,路上有人作伴說說話也好的。

“丫頭你不是乾清人嗎,來南陵有事?”

“您要不要猜一下?”

“你不會是那個那個,那個醫谷少谷主吧?”

“猜對了,沒獎。”

“那這么說來,我那徒弟的毒是你解的?”

言凌:???什么徒弟。

“哦,忘了說,我大徒弟叫慕容白,小徒弟叫戚心然,中間還有三個徒弟,你不認識。”

言凌無語了,這還真是,狗血一樣的緣分吶。

“早知道,我們當時在乾清皇宮偷……認識的時候我救請你出山了。”

大徒弟也不至于拖到今天,誰曾想,行蹤一直飄忽不定的人曾經離那么近。

“反正結果不都是一樣的嗎。”

“倒也是,說起來也要感謝你,若不是你救了我徒弟,我只怕現在還在門派做苦力。”

“所以,慕容白就是那個您口中,將您逐出師門的不孝徒弟?”

老頭子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哎呀,過去的事提它做什么呢,丫頭你也別老您您您的了,老頭子我姓韓,你叫我一聲韓老就行,當然,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喊我一聲韓爺爺。”

言凌:……

她介意!

她怎么可能不介意!

這是戚心然的師父,自己喊他韓爺爺,那不是平白比戚心然低了一輩嗎?

“韓伯,我這樣喊您可以吧?”

“可以可以,就是老頭子我年紀有點大,不過你這樣一喊,我倒覺得我年輕了好幾歲。”

言凌尷尬而不失禮貌地微微一笑,您老開心就好。

因為有個活寶一路相伴,言凌倒也沒覺得有多無聊。

經過一番長途跋涉,言凌終于又回到了蕓京。

至于韓老爺子,途中就被人強勢帶回去了,那人還給了言凌一萬兩白銀作為言凌這一路上照顧韓老爺子的報酬。

言凌當然是沒有收的。

看著眼前龍飛鳳舞的“蕓京”二字,言凌竟然覺得有點親切。

這次回來就不走了吧,她想。

不過回家之前,言凌順路去了一趟百草堂。

“少谷主,您來的剛好,今天接到一位奇怪的病人,李大夫和何大夫出診去了,黃大夫束手無策,您快來看看。”

“好,前面帶路。”

病人穿著睡衣一身黑衣,臉上罩著黑布,據說是不能見光,只要見光,身上臉上便會奇癢無比。

這特么是心病吧。

“手伸出來。”

那人依言乖乖地伸出了手,言凌仔細把了把脈。

嗯,身體非常健康,甚至比大多數人還要健康,體內沒有毒素。

“癥狀是什么時候開始出現的?”

病人沒有說話,倒是陪他一同來的隨從想了想,說道,“大約是五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