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寵妻

第五十章 觀戲

穆芷姝在穆芷苓身邊坐下,而穆芷姝身旁則依次坐著穆芷蘭和穆芷霜。

穆芷霜瞪著雙眼,眼神有些瘆人。

似乎察覺到穆芷霜陰冷的目光,穆芷苓不由得抬眸與她對視一眼。

穆芷霜極為憤怒,卻只是死死咬住雙唇,閉口不語,似乎在極力隱忍著什么。

依穆芷霜睚眥必報的性格,前幾日貝殼差些傷她之事,她決計不會這么算了。可這些天她卻安分地待在閨房之中足不出戶,著實奇怪了些。

不一會兒,所有座位皆坐滿了人。

在不遠處搭有臺子,供戲班子搭戲。

穆芷苓正出神間,穆芷萱拉了拉穆芷苓的衣袖,指著不遠處一道棕色麗影,示意穆芷苓看過去。

穆芷苓隨著她指的方向看去,竟瞧見吳姨娘緩步前來。

穆芷萱埋頭在她耳邊輕聲說道:“五妹妹,我想待會兒又會多處一個戲子唱戲了,哦不——兩個。”

穆芷萱一邊說著,一邊看向穆芷姝身旁的穆芷姝。

穆芷苓輕瞥了眼穆芷霜和吳姨娘道:“我倒是更喜臺上的戲,那兩人的戲,太吵。”

這些年穆芷霜明里暗里為難吳姨娘,穆家上下都看在眼里。

穆老夫人不喜吳姨娘,也便放任穆芷霜去了。

更何況吳姨娘只不過是一個戲子,五年前老夫人也是考慮到她能為穆家開枝散葉才同意將她抬為妾室的,卻不料整整五年,她卻沒有誕下一兒半女。

是以,如今的吳姨娘在穆家的地位,還不如一個一等大丫鬟。

吳姨娘看了一眼第一排的位置,猶有空缺。可礙于自己的身份,她只得走到第二排,在穆芷霜身旁坐下。

穆芷苓盯著她不急不緩地模樣,有些不明所以。

這第二排并非只有穆芷霜身邊有空位,萱姐姐身邊也有,為何她非要坐到穆芷霜旁邊去?

她分明就是故意!

雖然穆老夫人默許穆芷霜對她的欺辱,可家丑不可外揚,今個兒穆芷霜若是當著眾多賓客的面羞辱她的話,那丟人的便是穆芷霜,還有整個國公府。

而她刻意坐在穆芷霜身旁,以穆芷霜的火爆脾氣,又豈能忍?

這個吳姨娘,也并非一個省油的燈。

便在此時,穆芷霜猛地騰起身,故意大聲道:“吳姨娘難道不應該是在臺上唱戲嗎?怎的跑到在這兒來看戲了?那臺子上若是少了吳姨娘,又有什么看頭?想當年吳姨娘可是……”

穆芷霜說話極盡尖酸刻薄,在場所有人皆是聽得清清楚楚,只怕屏風另一邊的男子的那桌也聽到了。

吳姨娘面露尷尬之色,愣愣地僵在原地,表情極為無辜。

蔣氏沒料到穆芷霜會這般說,可又礙于諸多有身份地位的命婦在場,最主要的是穆老夫人也在場,不敢妄動。

江氏瞇了瞇眼,瞧著怒氣沖沖地穆芷霜。

坐在屏風另一側的四爺穆宗耀聞言,不免有些緊張。

這些年,他是疼極了吳姨娘。

卻不想自家那小妮子,總是讓她受盡委屈。

穆宗耀正欲發作之時,卻聽隔著屏風,穆芷姝柔聲道:“妹妹其實是夸吳姨娘的嗓音比戲子唱的還好聽,今個兒又恰巧有現成的場地,便想著讓吳姨娘前去唱一段,不過六妹確實考慮欠妥了些。”

穆宗耀緊張的心這才松了松,繼續悠閑地一個人喝著酒。

穆芷萱嘟囔著嘴,興致瞬間失了一大半,在穆芷苓身邊小聲喃喃道:“早該想到是這樣的,沒意思。”

穆芷苓沒有聽清,低聲問道:“萱姐姐你說什么?”

穆芷萱搖頭,而此刻臺上的戲子開唱起來,穆芷苓只得坐端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臺面。

直到觀戲結束,幾位小廝才撤去擱在男女間的屏風,而眾人這才開始真正的酒宴。

“今日各位能光臨寒舍,是我穆家的榮幸,我僅代表家父,敬各位一杯。”穆宗勝是木家長子,且此次秋宴本就是由長房置辦的,理應由他來說。

穆芷苓舉杯間,瞥見了坐在第一排的宋瓔昭和五皇子。

宋瓔昭今日穿了一件靛青色底繡紅色牡丹的蜀錦長袍,姿態悠然地坐在座位上,手里握著一杯濁黃的陳年佳釀,晃悠著。

目光卻是不急不緩地朝女子這邊看來。

視線觸及穆芷苓時,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笑意,只是笑容深不及眼底。

他本就生的極為俊美,如此穿著,更是媚態橫身,惹得女眷席上陣陣目光。他這樣穿出來的效果,倒是和今日的穆芷萱的穿著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穆芷苓不急不緩地收回視線,握著酒杯的手加重了些力道。

觥籌交錯間,穆芷苓看了一眼笑得明媚動人的穆芷萱,忽地問道:“萱姐姐,二娘今日可好些了?為何不見她?”

其實二娘的身子此時已然病入膏肓,哪兒還有好不好一說。

只是她實在不明白,為何二娘病已至此,穆芷萱似乎不有所動般。

前世大約這個時候,二夫人安氏已經病的無法下床走路了,那時的穆芷萱夜夜守在她的身邊,貼身伺候著,有時甚至幾日幾夜也不曾闔眼。

之后安氏死后一個月,穆芷萱日夜以淚洗面,以至于穆老夫人嫌她晦氣,將她送往田莊。

那時的穆芷萱哪還笑得出來?

穆芷苓深深看了一眼穆芷萱。

人生果真如下棋,一步錯,步步錯。

這一世從一開始,穆芷萱的境遇便不同前世,因而她的性格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可這變化,卻讓人有些難以承受。

穆芷苓沒料到穆芷苓會這樣問,放下酒杯,神色一凌,哀嘆一聲,道:“哎,她好和不好有什么區別嗎?如今我只想讓她走得不是那么痛苦。”

穆芷苓抬手握住穆芷萱的手,有些歉疚地道:“萱姐姐,別難過了,二娘會沒事的。”

這些年她看了太多醫書,也一直琢磨著如何治好二娘的病,隱約有了些眉目。

穆芷萱滿目憂傷悵然,道:“妹妹就別安慰我了,我娘親的情況我是清楚的。”

穆芷萱說得苦澀,可藏在衣袖的手指卻悠閑地敲打著桌面,一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