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重振三一玄門

第22章 長鳴野干

像是沙漠苦旅的商人,遇到了生命綠洲。

對于這種近乎致命的回報,苑金貴呼吸變得絮亂,他大腦飛速運轉,狡猾的瞳眸微縮,貪婪之色更甚。

此前的顧慮、忌憚,統統煙消云散。

“您老,有多大的把握,治好孩子?”

興許是苑金貴平日里缺德的事做多了。

哪怕不像昔日王老頭所說的那般‘生娃沒屁眼’,膝下獨子也是身患怪病。

數年來尋遍中藥、西醫,都無根治之法。

反而每次病發時,娃娃痛不欲生,渾身高燒不退,離鬼門關就差一副棺材板的距離,可把他這個當爹給愁壞了。

劉婆子佝僂著腰,渾濁的雙瞳俯視苑金貴,不知是戲謔,還是憐憫,只聽她呢喃道:

“論藥道、醫術之高遠,你們中土與我南疆,幾乎是并齊的水平。”

“奈何你們的傳承,歷來飽受戰亂、饑荒、人禍影響,早就失傳了許多珍貴的醫術典籍。”

“譬如當年那被魏武帝處死的華佗,青囊錦書,堪稱醫道瑰寶。”

“而我南疆,卻是不同,地處偏遠,十萬大山,各有部落,歷代的醫蠱秘法,不僅完美傳承,甚至繼往開來,再進一步。”

話至此處,劉婆子語氣中的自豪,格外明顯,她沉吟敘之:

“你娃娃的病,是先天之畸形,腦生腫瘤,心血不足,五臟有損,筋脈之錯亂,長久以往,活不到15歲。”

“待此間事了,去往南疆,以此信物,找尋老身摯友相助,可痊愈也。”

枯槁如柴的手一陣哆嗦,在寬闊的衣袖里面,取出一枚暗褐色的鈴鐺,扔給了苑金貴。

“謝謝您老!活菩薩啊,晚輩感激不盡。”

苑金貴拾起鈴鐺,只見上面刻滿了詭異、古老的紋路,有毒蠱、骷髏之形環繞。

“長鳴野干?”劉婆子輕喚一聲。

“欸!晚輩在!您吩咐!”

苑金貴折服得五體投地,那盯著鈴鐺的眼睛,充斥著幾乎要溢出來的狂熱和欣喜。

“昔年讓你蠱惑老王頭,誘那三一學堂的娃娃,誤入邪道;”

“又有監視掌門,看他手段;”

“再到如今,也是辛苦你了。”

劉婆子眸光仿佛穿透陰暗的洞穴,她蒼老的嘴角,緩緩浮現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持此鈴鐺,可攝人心魂....現在的水,還不夠渾,還不夠亂。”

“我需要你長鳴野干,用這三寸爛舌,去狠狠地攪和。”

“全性的瘋狗,本就愚昧昏聵,你只需推波助瀾,又有秘器相輔,可輕易影響他們。”

“至于三一那邊,我要他們身敗名裂。”

不等劉婆子詳細道來安排,苑金貴就眸露陰芒,嘿嘿直笑:“這還不簡單?”

“掌門的手段,我曾親眼所見,破了老王的倒轉八方。”

“只需說那左若童,心眼狹小,一生倚借逆生三重,化作陸地神仙之姿,欺世盜名,卻被掌門破其三重,由此墮入心魔,活活氣死!”

“屆時,管他真假,在世人眼中,信個三四成,也足夠他們聲名狼藉了。”

劉婆子微微一笑,神色滿意,探出那皮包骨的右手,撫著苑金貴的頭,不禁贊嘆:

“還是小苑,知我心意啊....”

“去吧,辦好這件事,老身在此提前恭賀你家庭美滿、萬事無憂。”

“您老保重,晚輩這就去操勞。”苑金貴起身,嘴角噙著一抹張揚、自信笑容。

論搗弄人心,掀起全性和三一的腥風血雨,于他而言,易如反掌。

待到鷹犬離去,洞穴恢復寂靜。

劉婆子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伴隨著無聲的腳步落下,一道近乎化作的實質的煞氣,自狹窄的洞穴,瘋狂蔓延而來。

“你這般兇神惡煞的,老身可禁不住恐嚇啊。”

“慫恿我的至親,去伏擊三一,劉婆子,你猜我會不會宰了你?”

循聲望去,旗袍如血焰、容貌一絕的女子,手持通體幽黑的環首橫刀,踏步而來,眸光所至,殺意凌冽。

“你可以試試。”

氣息羸弱的劉婆子,風輕云淡,絲毫不懼眼前之人。

“轟——!”

臉色如霜的女子,抬手奮起,揮斬而落。

如蛟龍肆虐的刀氣,咆哮而來,襲向劉婆子。

堅硬的巖石,一觸即碎。

數丈長的刀芒錚鳴作響,卻很快,似撞到無形的墻體,如泥牛入海,在劉婆子身前寸寸崩碎,直至歸于平靜。

“憑伱的修為,暫且修煉個數十載吧。”

劉婆子望著那怒火中燒的女子,繼而調侃:“消息是小高和掌門讓我擴散的,至于骨鈺,更是自行抉擇前去。”

“你說老身慫恿她?問罪的話,你骨瀅還沒有資格。”

陰森的話語回蕩在洞窟內,周圍崎嶇、嶙峋的石壁,似有反應,緩緩蠕動。

一張又一張石鑄的猙獰臉龐浮現,那邪異的眸光,鋪天蓋地襲落,籠罩骨瀅。

劉婆子就這么盤坐在石臺上,她笑容慈祥,卻宛若一輪漆黑不可視,死氣滔天的深淵。

至此,雙方陷入僵持,骨瀅恍若一葉孤舟,置身于怒海狂濤之中。

最終,由她率先讓步,收起橫刀,冰冷的質詢聲響起。

“是誰動的手?”

劉婆子冷笑一聲,略做思索,給出大致方向:“興許曠雅、維玄...外加其他三一門的強者吧。”

“現今何處?”骨瀅惜字如金。

“三一門。”

得到答案后,骨瀅轉身,不作停留。

“你破不了他們的功法。”

“老身有一物,可助你勢如破竹。”

蒼老、嘶啞的聲音,道出讓她無法拒絕的條件。

骨瀅腳步停下,漠然回首,問:“何物?”

“用你們中土的說法,暫且稱作解炁散吧”

“?”骨瀅未曾聽聞這種邪物。

“過來。”劉婆子招了招手,示意骨瀅上前。

一封紙折的藥包,被老嫗從懷中取出,交于眼前懷抱武道、紙道兩門秘術的宗師。

“此藥,涂抹劍鋒之上,天克逆生功法,只要三一門人觸之,炁化的軀體,會接連崩潰,露出原本樣貌。”

“試過?”

骨瀅皺眉,有所質疑,手握那小小一包藥散,她難以置信,堪稱天下一絕的功法,會被其克制。

“試過。”

劉婆子坦言:“它的初始版,在多年前,曾一度壓制左老兒的二重逆生。”

“今而完善改進,藥力更甚,對付曠雅、維玄子之流,不成問題。”

“好。”

骨瀅不作道謝,當即離去。

為了報仇,她并不介懷劉婆子的蠱惑,把自己視作殺戮的工具。

“什么時候動手?”

“現在。”

那修長身影一步邁出,就是十數米遠,肅殺的聲音很快消失在洞穴出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