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上墳

第一百二十五章 妖樓(丙)

正文第一百二十五章妖樓(丙)

作者:梅村作品:本站永久域名

“你知道你們村里有誰會拉二胡嗎?”小張邊聽邊問那漢子。

“有倒是有一個,要說這曲子是他拉的我還真信,都跑調,可不可能是他拉的。”那漢子撓撓頭,想了想說道。

“是因為他沒搬來塔樓住?”

“不是,那人姓馬,算是我們村兒里幾代的大族,解放前我們這兒還叫馬王村呢,但這人兩年前就病死了。”

小張從那塔樓出來,第二天就和派出所的季所長匯報了情況。季所長聽完了沒說話,只是看著小張,好像在等著他的下文。小張對季所長還是很了解,五十多歲的人了,再熬幾年混個正處,就光榮退休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盡人事,聽天命”是他這兩年說得最多的話。他如果對一件事是持保留意見,那一定會不開口,等著你自己提解決辦法。

小張想了想,說道:“季所長,我是想那小區的居民老來報案,我們要置之不理,也不是辦法,怎么說我們也得維護這片的安定團結不是?那些住戶跟我提了,以前開發商修房子的時候,就老有怪事,這事情怎么說,是在他的小區里發生的,他也有一定的管理責任,我的意見是,不以咱派出所的名義,我私下找一下開發商,讓他把以前那個大師再請來,超度超度,即使沒什么改觀,至少那些住戶沒那么大意見了,我抽點時間,借著戶籍檢查,再了解了解那些外來人口的情況,看看有什么發現,隨時給您匯報,領導您看呢?”

季所長笑了笑,拍拍小張的肩膀,說道:“小張,你成長的很快嘛,想問題越來越全面了。我們管片兒里住戶的事兒,就是我們的事兒,只要是為他們排憂解難,方式方法我們可以邊做邊改嘛,你的想法很好,大膽去做,所里是你堅強的后盾。”

小張第二天上午就去了開發商那里,這個開發商的辦公室就在項目現場旁邊。負責接待的是一位姓鐘的副總。小張把最近住戶反映的情況跟鐘總簡要說了一下,看他反應平靜,就單刀直入,希望公司出面請那個大師來解決解決塔樓里的問題。鐘總苦笑了一聲,“張警官,歡迎你到我們公司參觀一下,我們再討論吧?”說完做了個請的手勢。

小張沒明白鐘總的意思,將信將疑地跟著他,向公司的后院走去。在公司的過道里,小張已經發覺了不對,兩側墻上照理應該懸掛的是公司的管理規定,或者能代表公司文化的宣傳板什么的,但這個公司墻上全是大紅底,用黑墨描畫的各種符咒,遠看到像是書法展覽,近看那些曲里拐彎的符號,沒有一個認得。走廊的盡頭,還有個木質香案,上面貢的是關二爺的木雕像,底下香火繚繞。

跟著鐘總出了走廊,來到了后院。后院不大,但院中央有十幾個一米見方的石臺,每個石臺上都有一尊陶土的雕像,似乎是太上老君,原始天尊,八仙五圣這些神仙的造像,每一尊前都有香案、香爐和貢品。而這些石墩又似乎是按五行八卦的方位排列的,很有些寺院的氣勢。看得小張楞在了原地。

一邊的鐘總緩緩說道:“張警官,不瞞您說,我們是要賣房子的,可能比任何住戶都著急,都上心,您看,能想的辦法我們都想了,能請來的神仙也都供上了,我們這院兒和塔樓不到兩百米,根本鎮不住啊,大師來了幾次了,您看,陣都擺了,還是不行,大師臨走時說了,此中怨氣非一代香火可以化解。我們是真沒轍了。”

小張沒想到還有這段曲折,想想也是,這么大動靜都沒什么效果,看來塔樓的事是真不好辦了。

鐘總看出了小張有點泄氣,心中已經有了打算。生意人之所以成為生意人,就是知道先抑后揚,欲擒故縱的道理,又能讀懂世人的心理,把最小的付出轉化成最大的效果。鐘總走到小張身邊,小聲說道,大師走時給我們留了一批門神的年畫,我們公司沒那么多門,剩了幾十張,說是大師開過光的,辟惡驅邪,張警官要不全拉回去,給住戶發了,貼不貼是他們的事,有沒有作用也和我們無關。

小張一想,有總比沒有強吧,但由派出所去發影響不好,告訴鐘總,還是安排物業公司去發吧。

本以為這事兒不了了之也就算了,哪里想到沒過兩天,塔樓里出了人命案子。

先是有人在電梯里發現一個裝著菜的菜籃和一個米黃色小包,不知是誰落下了,送去了物管公司。物管公司的人經常看到六樓的李嬸買菜時時常帶著那小包,就送去了李嬸家,結果李嬸沒在,家里人說一早出去買菜,還沒回來。這下大家著了急,滿樓滿院的找,但蹤跡全無。大家又去菜市場,周圍的小商店去找,還是沒有。

過了一夜,人沒回來,家里人準備去派出所報案了,物業公司的人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在一樓扒開了電梯門,用手電往電梯井里照了照,發現李嬸面朝下,摔在井底,血早就干涸發黑,人是死去多時了。

很快,公安局刑偵支隊和派出所都來了人,做了現場勘查,排除了他殺和自殺的可能,歸結于意外事故死亡。可大家弄不明白,這東西都在電梯里,人是怎么掉下去的?據后來公安局的驗尸報告分析,李嬸應該是從至少十層以上的高度跌落的,可李嬸家在六樓,她為什么要去十樓呢?大家一時都沒線索,小張卻聯想到之前去塔樓時怪異的遭遇,會不會和電梯無緣無故在十三樓停下有關呢?

他把情況簡單和刑偵支隊的同志交流了一下,大家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和局里研究后決定,由曹隊牽頭來查。可不曾想東北發生了轟動一時的搶劫殺人大案,兩個人流竄多省,殺了二十余人在逃,曹隊又被調去盯那個案子,在曹隊的推薦下,塔樓的電梯事故案落在了小雷的身上。

剛接到這案子,小雷無比的興奮,畢竟是自己第一次**辦案。可一下去了解案情,小雷的頭就大了,根本就沒有線索,一切既平常又處處透著反常,民怨很強,但基層派出所主張按意外事故處理,并沒有多少調查下去的積極性。好在小雷和小張一起參加過公安系統一個刑偵專業短訓班,還在一個宿舍住過一個月,算是很熟的同學。小雷這才從小張嘴里,了解到很多不足為外人道的隱秘內幕。

但了解到這些,小雷反而不知道該如何下手。想起以前曹隊遇到這類怪事,都跑來找我幫忙,就硬著頭皮上門求教了。

小雷這一講足足三個小時過去了,我們忘了換茶葉,苦丁茶被喝得沒了味道,我們卻絲毫沒有覺察。這件事真正吸引我的是工地當時到底挖出了什么?從小雷簡略的了結看,棺材和死角的罐子構成的應該是個煞陣,但是不是大師解釋的用來鎮妖的,真不好說,在我看來,倒像是個聚煞陣,是個傳說中陰毒的修仙路子。況且吞水獸這東西應該就是龍生九子里的趴蝮,卻是有名的祥獸,古人認為它可以祛除水患,所以常常出現在河道旁和橋梁上,它又何必擺個煞陣來鎮它呢?看來那大師說的并不屬實。而塔樓里出現的情況估計應該與煞陣有關,但陣被移走了,樓里還怪事不斷,那么只有實地查看了。

小雷見我同意出馬,很是興奮,忙問我打算怎么開展調查。我告訴他,還是打算我們倆分頭行動,我去市文物局,了解一下當時的挖掘情況。小雷繼續收集關于塔樓住戶的情況,越詳細越好。兩天后我們再碰面,叫上派出所的小張,去樓里看個究竟。

我在市文物局里有個很好的朋友,姓徐,二十多年的交情,就去找他了解了解那個煞陣的事。老徐想了一下,告訴我這事兒在局里當時還挺轟動的。主持挖掘工作的是個姓錢的副研究員,當時正為升研究員而努力。他看了現場就異常的興奮,認為是個活祭的墓葬遺址。活祭的葬俗史書所載秦漢時期就已經廢止了,如果又在明代墓葬中出現,那將是改變喪葬史的大事。

老徐拿出當時的挖掘簡報告訴我,當時很多專家都不同意錢副研究員的結論,因為有個顯而易見的破綻。那個棺材里太監身份不高,要說是皇陵或皇親國戚的墓,有活祭這事還說的過去,一個不知名的太監用三十六個孩子做活祭,怎么可能?后來,缸體上的符號被破譯了出來,是古梵文的《往生咒》,是超度那些孩子的,如果是這樣,魂魄都超度了,又怎么在陰間服侍棺材中的主人呢?所謂活祭觀點的根本被動搖了。

不久,又有人揭露出錢副研究員為了坐實活祭的觀點,擅自更改了挖掘報告,原來那罐子并不是按東南西北的方向埋得,其實埋得很隨意,是錢副研究員安排人重新挪動了位置,就是為了讓現場看起來更像是個刻意排列的活祭場面。由此看來那些大缸下葬的位置并沒有事先規劃,甚至不是同時埋下的。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阿彌唎都婆毗·阿彌唎哆·悉耽婆毗·阿彌唎哆·毗迦蘭哆·伽彌膩·伽伽那抧多迦隸娑婆訶。《往生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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