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金門

第四百二十三章 底氣

聞春意這些日子難得的心情舒暢許多,難怪別人說,心里不能存悶氣。事實證明果然如此,她一心一意想做好人,結果最后還是做了一個不好不壞的人。那夜鐘池春青黃不接的臉色,就是夜色都不能遮蓋三分。

而聞春意說完那番話,也沒有心思去聽鐘池春的應酬話,她直接回到房里,端坐在桌前,喝了兩杯茶后,又翻看了一本游記,瞧著天色更加的晚了起來,而鐘池春瞧著就是在書房里用著功,她直接入內室上床安睡,睡得很是安寧。鐘池春后來連著一些日子,再次去做孝子,只要在家的日子,就去陪著鐘家三老爺夫妻用餐。明眼人,都瞧得出這對小夫妻鬧得不可開交,只差沒有把是非擺在臺面上來。

只是大家瞧著聞春意明顯好心情的神情,又覺得大約是鐘池春一個人在鬧小性子,一心要跟自家妻子爭一時長短。聞春意每日里保持歡快的心情去給鐘家三老爺夫妻請安,順帶瞧一瞧兩人越來越黑沉的臉色。聞春意想得很是清明,此處實在行不通,自有別路可行,她又不是那種離了男人就活不了的女人。聞春意心情輕松,沒有后顧之憂,那張一向笑起來,都顯得幾分清冷的笑臉,眼下,那笑容里竟然能瞧出幾分燦爛。

鐘家三老爺夫妻瞧著這樣好心情的聞春意,兩人的眼睛里就差沒有直接長出釘子,好用力釘住這個讓人頭大的小兒媳婦。他們越更不想見她的面,可惜規矩所在,每日里聞春意總會來他們面前請安一次或兩次。這些日子,聞春意偶爾在白日里。會碰見鐘池春一次或兩次。每次,鐘池春總是仰著高傲的頭顱,從她身邊邁大步離開。他那般的無視聞春意,執意不肯低頭來望她一眼。

聞春意也沒有大度到直接拿自個熱臉去貼那張冷臉的高度,她自是默然任鐘池春自由來去。鐘池春的小脾氣發作起來,鐘家無人不知。大家都用小眼神瞧著聞春意,有心跟她打聽一句兩句。聞春意都以一臉不知的神情對著他們。他們問得多起來。聞春意便一臉不解的瞧著他們說:“自從他再次決定要用功上進之后,我有好些日子沒有見他了。父親和母親日日見到他,或許是父親和母親反對他的決定。他才會這般的郁郁不樂。”

聞春意不介意讓鐘家人知道,他們夫妻關系平淡,也不介意讓鐘家人知道,鐘家三老爺夫妻才是真正能影響他的人。反正她不去說。鐘家人又全不是沒有感念的人,會瞧不出他們夫妻關系的遠和近。再說誰生的孩子誰去管。她一個半路嫁進門為人妻的人,又不是一個有實力的妻子,還是少摻和進去。鐘池春可以不在意聞春意,那他的郁悶難解的糾結。她自然不會閑著無聊伸手去解一解。

聞春意自覺和鐘池春兩人的交情,沒有到那種交心的程度,閑事少管。還是過好自已的日子為上策。姜氏和陳氏都瞧出來聞春意的心意,她們兩人私下里輕嘆息著商量著。姜氏說:“難得小弟妹心眼直。為人大度,是一個易相處的人。我們想法子勸合吧。”陳氏很是贊同姜氏的意見,只要長眼睛的人,都能瞧得出鐘池春是一門心思要跟聞春意賭這一口氣。而聞春意明顯是不在意的神情,她以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態度來面對鐘池春和鐘家。

姜氏和陳氏商量來商量去,覺得根源還是在鐘池春的身上,只能由她們的夫婿出手勸合。初雪降下的那一天,鐘家的孩子們狂喜的在五重院子里沖沖出出,聞春意的院子里,自是經他們幾進幾出的表達他們的歡喜心情。這一日,正是休沐日,聞春意照舊是不曾碰見鐘池春,他這些日子,已經落居在書房。這是鐘家人的地盤,聞春意從三子家的神色里,就知鐘池春會受到妥善的照顧。

反而是她這里的房里保暖,因為男主人不在,難免做得不是那么的十全十美。幸好聞春意手里有銀兩,而院子里有她的人,她自個拿銀兩出來,叫方成去外面直接買木炭進來保暖。聞春意瞧著鐘池春的態度,她私下里已經在清算她的銀兩,覺得稍潲是差了那么一些。可是只要她不去往奢華舒服方面去用度,她手里的銀兩也足夠她獨立自在一些日子。這日,聞春意借著聞府的宴會機會,回家了一趟。

金氏瞧著聞春意的氣色,心里安寧許多,她私下里跟她打聽:“雪朵,我聽說親家老爺夫人待你并不親近,池春待你也不太好?”聞春意現在還不想她跟著一塊擔心,當下笑起來說:“娘,池春那般的人才品貌,配我是糟蹋了一些,難怪他的父母心氣一直不平。不過他們那樣的人,心氣就是再不平,也不會對我用上打罵,他們最多就是對我冷言冷語兩句。那樣傷不了我的筋,也動不了我的骨。風一吹,就順耳過了。”

金氏面上明顯有些憤然不平,她怒道:“他們自家管不好兒子,由著他來壞你的姻緣,如今還不肯好好待你,鐘家的家風,就壞在他們的身上。”聞春意聽她的話,笑過之后趕緊開口安撫她說:“娘,天下那對婆媳之間沒有計較的事情,只不過是我們之間計較的事太多而已。你別想了,反正木已成舟,他們暫時更換不了我這個兒媳婦。而我也不會太在意他們,畢竟過日子,自已開懷最重要。”

金氏一向覺得小女兒是天性粗糙的人,腦子里面對外面那些冷漠反應,天生就少了那么一根筋。從前擔心她嫁了人,這般的粗性情,會不討夫家人歡喜。如今想著她的婚姻,反而慶幸她的心眼粗。要不,換一個敏感細膩的女子,去過過她現在的日子,只怕會活活被那對夫妻磋磨得不成人樣。金氏無限惋惜神情瞧著女兒,在她的心里,女兒到底是錯配了人。鐘池春那心眼那算計,就不是聞春意能對得上的人。

聞春意見到金氏的神情不再糾結后,面上神情輕松許多。聞府的宴會,一向人來人往,金氏身邊很快就來了熟人,那打量聞春意的眼神,都帶上一點同彩。瞧得聞春意啼笑皆非,鐘家三老爺夫妻原來是這般的不喜歡她這個兒媳婦,才會任那么一點內宅事情,傳出了鐘家的宅門。聞春意面上有著溫和的笑容,很快在金氏和來人相談有趣時,她尋一個借口離開。她還要去尋聞秀節說話,姐弟兩人有些日子沒有碰面了。

聞春意直接往四房院子里走去,她見到院子里那個挺著大肚子慢慢行走的婦人,驚訝的瞪大眼睛,快步行了過去,伸手扶持住人,感嘆的說:“嫂嫂,仿佛是眨眼間,你的肚子就這么的大了。”曾氏笑瞇了眼瞧著她說:“雪朵,你算算你有多少日子沒有歸家了?鐘家的門戶就關得那么嚴實,讓你輕易不能外行一步?”聞春意笑瞧著曾氏的神情,說:“嫂嫂,你現在不用去管鐘家的門戶緊不緊,反正我吃了不虧,你只要好好的養胎平安生子就行。”

曾氏瞧著聞春意的神情,想想點頭說:“這一胎要是兒子就好。”聞春意聽她的話,低頭瞧一眼曾氏稍顯得圓實的肚子,想一想別人說的話,肚圓的一般是女兒之類的話。她稍稍皺眉頭說:“嫂嫂,府里可有人在你面前說閑話了?你這是爹娘的第一個孫子,不管男女,爹娘都會歡喜。你信我哥哥,不管你生的是男孩還是女孩,在哥哥的心里,都會一樣看重。”曾氏笑瞧著聞春意輕點頭,她的夫家的確不會介意這個孩子的性別。

只是她的心里,盼著能生個男孩,她覺得男孩將來日子能過得輕松自在一些。曾氏自是不會把自已的小心思說給小姑子聽,她只是笑著說:“雪朵,父親母親都是難得的慈愛人。府里面就是有閑語,我一向當做沒有聽見一樣。雪朵,我問你哥哥你在鐘家如何,他總是說你過得不錯。我覺得他是擔心我多想事,特意拾一些好事說給我聽。我聽我母親說過,鐘家三夫人從小到大,都是特別爭強好勝性子的人。

偏偏她的命好,一生都過得極其順遂,讓人妒忌還無話可說。那般性情的人,那容得兒子違背她的心意,自行定下親事。雪朵,你要是在鐘家過得不快活,你記得你還是有娘家可以回的人。”聞春意笑看曾氏,她這般的有底氣,那她的哥哥聞秀玉在仕途上一定順利。曾氏瞧著聞春意只是笑而不說話,她輕輕嘆氣說:“當然嫂嫂還是盼著你能把小日子過好,鐘池春這個人有才有貌,又不是那種自視甚高目下無塵的人,他只要沉下心做事,應該有出頭的日子。

再說你們是元配夫妻,有什么事情,兩人痛快說出來,再一塊想法子解決掉。”曾氏笑瞧著聞春意,瞧得她連連點頭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