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袖招

第二百七十三章 密報

靖王今天把邵毅喊來,詢問燕王性情如何,本來只是個引子。

接下來,他打算告訴邵毅,燕王沒有父兄教導,又著實年幼,沒資格、也沒能力坐上那個位置。

他希望邵毅能好好想想,借著如今皇帝看中且信任他,著力培植自己的勢力,投在靖王麾下。

等到靖王事成,有從龍之功的他,無論想進入皇家族譜,還是給母親冊封,那都是一句話的事情。

他甚至想過,探尋燕王下一次出行的時間,提早計劃,試試看是否有機會制造個意外。

燕王年紀雖幼,但他嫡子嫡孫的身份,是很多擁護正統的學究們愿意擁戴的。

對于他這個皇帝的庶長子來說,燕王是個極大的威脅。

然而,沒想到事情急轉直下,他還來不及說太多,就被邵毅點出,他居然處在很嚴酷的劣勢。

別說他不會得成大業,如果照此下去,掉腦袋、滅九族倒是有的。

既然氣氛已經降到冰點,大家繼續坐在一起也沒什么意思。還不如各回各家,好好把事情想想,計劃接下來該怎么做。

邵毅走進這座酒樓,說是和靖王吃飯聊天。可他心里一直惦記著,皇帝是否已經知道,他又和靖王坐在了一起,又是怎么想他的。

心里不自在,也就沒什么胃口,食不甘味。

和靖王、蔣先生告辭,邵毅差不多是空著肚子趕回家中的。

好在邵母給他留了飯,而他今天的心情也真不錯,沒怎么受靖王這檔子事兒的影響,甚至還有卸下包袱的感覺。

不管怎樣,該說的話他都說了,靖王和蔣先生能聽最好,若執意一條道走到黑,那他也是沒轍的。

在邵母屋里吃過晚飯,邵毅借口有事,就回了外院自己的書房,把今天見靖王的事作了簡要概括,寫成密信。

這事兒不單單為了摘除他自己,更為了讓皇帝知道,太孫已經被人盯上了。

那只是個小孩子啊,還是個聰明、挺討人喜歡的小孩子,至少阿燦就很喜歡他。

斷不能讓他身處險境。

至于惦記太孫、誘使靖王動手的是什么人,自然要由皇帝來考慮。不過,估計一定是成郡王沒跑了。

當日晚間,皇帝就拿到了邵毅的密報。

孫從山把邵毅的密報拆了封,檢查過沒有異樣,奉給皇帝時,皇帝剛把劉協從唐州送來的密折放下。

接過邵毅的密報,一路看下來,皇帝嘴角牽出一絲冷笑。

他還想著太孫出府,應該瞞不過成郡王。

也許他一時膽氣上涌,會動用手中力量,在太孫往返路上搞些意外、或者劫殺什么的。

沒想到,他居然如此小心,把消息送給了靖王。

而靖王那個混賬,大約也真的對自己侄兒起了壞心眼。

“好在承安這小子是個心地良善的。”皇帝沒頭沒腦說了這么一句,把孫從山聽的一頭霧水。

“你看看這個。”皇帝倒也沒讓他繼續霧水下去,把邵毅的密報遞給他。

孫從山把邵毅的密信看下來,也是心中稱奇。

這邵毅的行事,果然和尋常人不一樣,也有著尋常人沒有的敏銳。

不但看出靖王的用心,也看出靖王身在局中而不自知。

最主要的是,這小子拼著戳破靖王用心、被靖王猜忌的危險,也要出言提點靖王收手。

這份用心……怎么說呢?實在是良善的有點兒過頭,很不符合他這份機智和敏銳。

不過,既然皇帝都夸贊了,他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邵副尉這份赤誠和良善,著實可貴。”

皇帝“嗯”了一聲,又重新把密信拿過來,再看一遍,頗有些遺憾的嘆息道:“只可惜成郡王太過謹慎,起了除掉燕王的心,自己卻不動手。”

又失去一個能揪出成郡王勢力的機會。

說起來,成郡王還真是個難搞的主兒,這么查他,居然都拿不到實據。

一份內容和劉協傳回密報差不多的另一份密信,正擺在成郡王案頭。

成郡王并不看那份密信,可他的臉陰沉得,幾乎能滴下水來。

他和父皇經營了兩世的東南六郡的勢力,竟然在疏忽之下,因為小小的玻璃生意,被打掉了一大半。

雖然保下了柳大富和蔡家,卻放棄了三家當地勢力最大、最根深蒂固的豪紳。

那劉協果然不是善類,追著平陽郡道路劫匪和刁民的一些線索,凡有懷疑的,全部緝拿。重刑之下,牽扯出的東西越來越多,最后集中到了三家豪紳。

這三家差不多都是經營了三代,可謂家大業大。

如今卻證據確鑿,利用家族勢力壓制、構陷朝廷官員,與匪徒勾結,意圖控制一個郡的經濟政治,罪不容恕。

三家均被抄家流放,與之相關的所有田地及產業全部充公。

抄家是在當地駐軍的監視下進行的,有眾多圍觀百姓看到,一箱箱財物被抬出裝車、貼上封條,等待運送京城。

與這三家有關的、地方上的地主鄉紳和官員,因勾結山賊地痞堵截商路,也有幾個獲罪,已經收押待審。

這幾個,基本上就是殺一儆百,給其他人警告成分更多些。

只這一檔子事兒,眼看著就要過年,卻把東南六郡攪得風聲鶴唳、人心惶惶。

逃過一劫的各地官員暗自慶幸,再不敢拿蔡家和當地勢力的銀子,替六郡的地方勢力作掩護。

那些依附蔡家、在東南各地呼風喚雨的世家大族,在這種形勢下,也人人自危,哪里還敢再給朝廷官員臉色看?

只求火不要燒到自己這里,那就燒高香了。

陪著成郡王,一同坐在房間里的還有幕僚姜翰文和王錦程,兩人也得知了東南的形勢變化。

雖然之前已經有所預料,可是,事情真走到這一步,還是讓人無法平靜對待。

究其原因,事情之所以會走到這種地步,都是兩家玻璃行競爭的結果。

邵毅、丁博昌、貪圖小利的魏昌平,還有夏家女!

最可恨的就是那夏宴清。不過區區一個女子,已經在京城這繁華之地占據了幾乎全部的玻璃市場,卻猶不知足,還要把手伸到全天下。

她一定要為她的貪婪付出代價!

“黑水嶺那邊不是已經坐不住了嗎?內線可有消息傳回來,他們可有動向?”成郡王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