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咒師

第七卷:夜狼嚎 尾聲:夜

海的夜,從來與寧靜無關——

上海,楊浦區,海天大廈。

作為華東地區名譽董事之一,也是海天房地產集團未來的繼承人,海沉暮正坐在最大的辦公室里,陪同著他最重要的客人,等待著最新的消息。

這位年紀不到十五歲的“貴客”就坐在海沉暮的對面,一頭的金是如此耀眼,他那漂亮的臉蛋常常讓人對他的性別產生一種錯覺,但誰都不敢真的將這種錯覺在他面前提出來。

男孩正用左手撐著頭,百無聊賴地翻閱著海天近三個月的賬目往來。理論上來說,這不該是海天領導層以外的人能看的東西,但海沉暮只能坐在那里看著男孩翻好后將它們隨手亂丟,卻不敢吐出一個字的怨言。他只是盯著男孩左手背上的紋身呆。

那是一塊血紅_的盾牌,在盾牌的兩側有兩只猛虎在仰咆哮。這個紋身代表著一種力量,一種在金融界笑看風云的絕對統治力。

只要能獲得這個紋章所表的力量的支持,即使是和洪大帥、三武成軍們徹底鬧翻,海沉暮也在所不惜。

又過了大約刻鐘,他們所等待的消息才終于傳送到了海沉暮的手機上。

“你計劃的一樣,言先生已經住進了那間房子。”海沉暮一臉欽佩地說道:“赤盾實在太可怕了,居然可以在三個月前就安排到今天生的一切。”

“不一切。我們可沒想到那只瘋貍貓居然把狼人扔到了大街上。”男孩一副長輩地語氣說道:“不過要安排出自己想要地結果。其實只要控制某些特定地因素就可以了。這就好像是下棋。只要能吃掉對方地國王。你未必需要將他剩余地子全部吃完。”

海沉暮很不喜歡被一個孩子教育。但也只能審慎地陪著笑道:“是是。您說地確實有道理。我們用掉了一整瓶地真狼血。安排了整整三個月言先生住進那棟房子。然后我們該做什么?”

“我們什么都做。”金少年笑著搖了搖頭:“這樣就夠了。”

“……我不懂。這是為什么?難道我們不該對付他才對么?”海沉暮疑惑地問。心里卻已經把這個揮金如土地少爺咒罵了幾百遍。

“我們試過了過結果不是一敗涂地么?”金少年絲毫不以為意道:“既然對付不了他。那只要控制住他。那就足夠了。”

知道海沉暮不明白少年繼續解釋道:“最可怕地敵人。是你不知道會從哪兒攻來地黑暗。只要我們能了解對手地一切。知道他住在哪兒、吃什么、用什么、和什么人交往。那再可怕地敵人。也只是個人而已。”

“他的住處在上次的事情時就暴露了出來,以他樹敵的效率,遲早有一天會有人毀了他的家。

到時候,他就一定需要一個新的居所。與其讓他自己找為什么不給他安排一個我們能控制的家呢?”金少年的笑容中透著一絲陰冷:“而且,他的鄰居都可以變成我們的人,這不是最好的控制方式么?”

海沉暮只得點頭稱是,但心里卻有些不以為然,這安排或許合理,但為了僅僅知道對方的住處,就賠上了一整瓶能讓普通人在短時間內轉化成狼人的真狼血,這樣真的值得么?

金少年就好像完全沒感覺到海沉暮的惑和不解只是帶著一臉的笑容,繼續翻看著海天的賬本——

黑色的幻蝠從言先生居處的窗口飛出沒多遠,就看見了站在路燈下的菱花。

幻蝠在空中盤旋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什么,過了好一會兒還是緩緩地落到菱花腳邊,然后菱花只覺得眼前一黑查便出現了。

“都解決了?”菱花看著老查,半天才擠出這幾個字。

老查點了點頭:“一切都結束了。”

“是嘛就好。”菱花勉強笑了笑:“其實我們兩家本來就不是太熟,既然是這樣我就更沒有再上去叨擾的必要了。”

看到那大大咧咧的菱花一臉蒼白的樣子,老查忽然有些感慨。他問道:“之后,準備做什么?”

“嗯?做什么?”菱花愣了愣,忽然爽朗地笑了起來:“我還能做什么啊?當然是做我的雜志去啊!”

菱花的答案倒是讓老查有些意外,他沒想到這個女孩在見過什么是真正的怪物之后,居然還有膽量接近黑暗的世界。

似乎是看出了老查的想法,菱花又是大咧咧地拍了拍老查的肩膀道:“你就放心吧,我有特殊的靈異體質,遇上的都是些好人,不會遇上什么壞事的。”

“如果你再到重慶的話,來鬼山落吧,”老查善意地笑道:“我可以安排你給吸血鬼做專訪,只要你答應別再寫我們怕大蒜。我實際上很喜歡大蒜。”

“我才不要。”菱花果斷地搖了搖頭:“我就是要寫看到太陽就會化成灰的吸血鬼,就是要寫他們見到十字架就像見到鬼一樣。我只是說我要繼續辦雜志,誰說我要寫的就一定是事實了?”

老查居然又被菱花嗆得說不上話,過了好一陣,他才明白菱花的意思。

她寫的是故事,不是紀實。對于那些永生不會與黑暗世界有所接觸的人來說,一個好聽的故事,要遠比殘酷的事實好的多。

如果吸血鬼害怕陽光能讓人們感到安全,那為什么不讓他們繼續這么認為下去呢?

當老查再度回過神來時,菱花已經給了他一個熊抱,然后背上她那個不知塞滿什么的大背包,晃悠悠地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

“有趣的女孩。”老查沉吟了一句,然后再度化為幻蝠,往城市的深處飛去。

畢竟,他還沒有忘記自己最初的目的。

在城市內的某一處,身為前“天血”成員的吸血鬼貝爾正在靜靜等待。

而在他身旁的,是一副通體漆黑的棺材。

上海的夜,注定不會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