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枝

72 私語

72私語

72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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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回去吧!你說的話,本宮會仔細考慮。”德妃神色淡淡,終于開口,卻是這樣不置可否的一句,但好歹,卻是恢復了平日的冷靜雍容。

李雍也沒有指望德妃能夠被他三言兩語就說服,只是,他母妃也不是普通人,等到她想明白時,想必也絕不會怯于決定。

是以,李雍并未做糾纏,道一聲“是”,又見德妃神色怔忪,顯然也不是閑話家常的好時機,略一思忖后,道一聲,“那兒臣便先告辭了。”

德妃無聲點了點頭,一手撐著頭,很是頭疼的樣子,看也未曾看李雍一眼。

李雍倒也沒有多說什么,恭恭敬敬行了禮,從內殿退了出來。

“六弟。”誰知,剛出殿門便聽得一聲笑盈盈的呼喚。

李雍回過頭,剛好撞見不知何時來了的寧平公主,他黑眸閃了兩閃,卻是上前,恭敬又不失親熱地喊道,“皇姐。”

“我今日進宮來給父皇和母妃請安,還想著能不能碰到六弟呢!六弟如今剛剛進六部觀政,倒很是忙碌,我也不便打擾六弟,總想著,等你空些了,咱們姐弟還是得好好聚聚的。”寧平公主帶著笑,語調很是親切。

李雍便也軟下嗓音道,“是我疏忽了,再忙也該去公主府拜訪皇姐才是。等到秋狩之后,我手里的雜務便該理順了,屆時,便到府上叨擾,皇姐與駙馬可別嫌我煩才好。”

“六弟哪里的話,你我姐弟,自幼一處長大,自該好好親近才是。”寧平公主抬起頭來,瞧見李雍的目光落在她身后宮女手中所捧的托盤之上,不由笑道,“這是我給母妃備的蘇點。我起先嫁去江南,覺得處處不習慣,多賴母妃給我備的幾個做得地道宮廷菜的御廚,這才解了我的思鄉之苦。如今,卻是該我回報母妃了。這些年在江南,別的不說,這蘇杭的點心卻是要比京城的做得精致可口,這回回京也帶了兩個江南的廚子,做了幾樣拿手的點心送進宮來孝敬父皇母后,他們吃不吃得慣不知道,但嘗嘗鮮總是可以的。只是,我記得六弟不愛吃甜的,若是你早日成了家,我這做皇姐的,也不必如此疏失,會忘了給你府上的王妃備上一份兒了。”

寧平公主話中不無打趣,但卻是實打實的親近,倒果真將這些年不見的隔閡抹去了不少。

本來,寧平公主出嫁時,李雍還年幼,對這位養在他母妃身邊的皇姐印象也不怎么深,何況……

提起了婚事,李雍卻像是一個尋常少年一般微微紅了臉,有些不自在地咳了一聲道,“母妃就在內殿,皇姐快些進去吧!父皇交了我差事,我便失陪了。”說著,朝著寧平公主匆匆一拱手,竟是腳底抹油一般溜了。

“這個六弟,還害羞上了啊!如今看著,倒是與幼時還是相似。”寧平公主被他突然的舉動弄得一愣,繼而卻是低低笑了起來,只是,望著李雍遠去的背影,她的笑,終究是慢慢隱逸在唇畔,凝為眼底一抹深沉難辨的晦澀。

因為做下了決定,肖夫人雖然沒有明言會支持她,但給她張羅婚事的舉動到底是緩下了,謝璇不由放心了許多。這心情一松快,便覺得日子過得飛快,一轉眼,便到了八月十三,眼看著,就是中秋了。

這一日,文恩侯府的節禮送到了,謝璇那時有“功課”要做,便一直待在暗室之中,謝家七姑娘倒也出來見客了,卻不是真正的“她”。

這還是那個“謝璇”頭一回出來見客,還一來便對上了文恩侯夫人王氏身邊,對謝璇很是熟悉的陳嬤嬤,謝璇后來知道時,很是捏了一把冷汗。但不管怎么擔心,陳嬤嬤那一關居然是順順當當地過了,謝璇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對她娘的大膽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只是,心底到底是對她娘準備的這個“影子”有了一個深切的認知,她娘預備著這樣一個人,到底,是在防備著什么?

今日的“功課”有些累人,雖然沒有留下痕跡,但也是渾身肌肉酸痛。回到了娉婷院,謝璇便是窩在臨窗大炕閉著眼上想著心事,不肯動彈了。

期間,隱約聽到有人來,李嬤嬤都沒有來打攪她,想必不是什么要緊。

謝璇瞇著眼,胡思亂想了一會兒,還真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等到睡醒時,屋內的光線已經昏沉,隱約聽見屋外竹溪壓低了嗓音在和誰說話。

雖然已經近乎低語了,但字字句句,入到謝璇的耳里,卻是清晰不已。

“要我說,文恩侯世子與咱們姑娘從小一起長大的,雖然人是痞賴了一點兒,但家世在那兒擺著,日后要做個富貴閑人是妥妥的,待咱們姑娘也是從來都好,若是……咱們姑娘的性子也是個懶散的,這樣富貴悠閑的日子,倒也不錯啊!”

謝璇聽了,愣了一愣,被逗得笑了。

這竹溪,什么時候居然學著亂點鴛鴦譜了?將她和徐子亨扯到一塊兒?徐子亨?

謝璇一想,便忍不住想發笑,她現在,可都還清楚記得徐子亨十歲時被她揍得兩個烏青眼,一瞧見她,嚇得直哆嗦的樣子呢!

徐子亨敢娶她嗎?就算他敢,把他當成了眼珠子的文恩侯太夫人和王夫人也未必肯給他娶一個這般悍妻吧?

這么多年,兩家雖然走得近,卻從來未曾將他們兩個拉到一處想過,就是證明。

也不知這竹溪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想起了這一出,難不成竟是因為今日文恩侯府來送節禮的緣故?

謝璇想著事,也懶得起身了,索性又閉了眼,將小丫頭們的私話當成聽戲,倒也不錯。

“你快別瞎說了。姑娘的親事,自然有國公爺和夫人做主,哪里輪得到你來插嘴?”沒想到,另外一個八卦的,居然是蓮瀧啊!不過,蓮瀧倒是一開口,便是斥責,倒果真是個穩重的。

竹溪聽罷,卻是不干了,“我這不也是為了姑娘著想么?姑娘從那日知道夫人在幫她張羅婚事之后,就一宿沒睡,可見有多忐忑了。我娘說了,這姑娘家的婚事,便算得投第二次胎了,后半輩子過得好壞,全憑這個,可是萬萬馬虎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