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枝

220 舊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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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大人,多年不見,可還安好?”

謝鸞因嘴角輕輕一勾,笑了,卻是說了一句讓人震驚不已的話。

在場的人,無論是誰,都是一臉驚色,然后,目光驚疑地在謝鸞因與齊慎之間來回。

齊慎眸光一黯,眼中極快地掠過一抹幽光,望定謝鸞因,眼中的銳利,幾乎是要洞穿她,直接望進她的內心。

而謝鸞因卻是無畏地迎視他的目光,沒有半分的閃躲。

不過短短一刻,卻又好似過了漫長的許久,齊慎終于收起了眼中的銳利,嘴角輕勾,“是啊!好久不見!”

只那笑意,卻是疏淡,未能滲進沉斂一片的眸底。

可謝鸞因嘴角的笑弧卻不由大了一些。

“原來……齊大人和鸞姑娘居然是舊識啊!”半張著嘴片刻,趙博倫終于反應了過來,又驚又奇地道。

舊識?葉景軒蹙緊了眉心,不由往齊慎和謝鸞因看了過去。

可那兩人的神色間都看不出什么端倪來,不!那兩人根本就是旁若無人,只是那樣專注地看著對方……

周繼培也在看著這兩人,雖然氣氛有些詭異,可卻讓人有些覺得自己多余。

“看來……還真是舊識。不過,齊大人是京城人士,鸞姑娘若與齊大人是舊識……”周繼培一雙眼,含著精光在兩人之間來回。

“對不住諸位!”齊慎驟然出聲打斷了他,微笑著道,“我與鸞姑娘有些話要說,便先失陪了。”說著,便是與謝鸞因輕輕一瞥,率先邁開了步子。

謝鸞因微微一笑,朝著幾人屈了屈膝,便是不緊不慢隨在齊慎身后,往暢波廳外去。

周繼培摩挲著下顎,望著兩人的背影,“你們不覺得,這兩個人之間,不只舊識這么簡單嗎?”雙眼晶晶亮,就是語氣都興奮得很是異常。

但卻沒有得到同等的回應,趙博倫哼了一聲,轉身走了,齊慎都走了,還演什么演。

葉景軒則是眸色幽深地望了一眼齊慎和謝鸞因離開的背影,與周繼培道一聲,“失陪”,便是走開了。

周繼培哼了一聲,扭頭也走了。

齊慎的步子邁得不快,不過是與謝鸞因保持著不遠不近,始終兩三步的距離,謝鸞因即便不用邁開疾步,也能輕易地跟上。

出了暢波廳,齊慎沿著曲橋往岸邊而去。

到得岸邊時,已是將嘈雜的人聲遠遠拋卻在了身后,暢波廳里的喧鬧聲,慢慢地,像是隔了一層霧般,被夜間湖上的涼風倏忽一吹,便是散了。

倒也沒有刻意走到幽靜之處,不過離曲橋數步之距,齊慎便停下了步子,轉而回過頭來。今夜圓月當空,遍灑清輝,和著頭頂上的彩燈,掩映著齊慎一雙眸子,熠熠生輝,便是注視著謝鸞因一步步走近,終于到了他跟前。

靠得近了,謝鸞因抬起頭來,才恍惚覺得,自己方才所見,一定是錯覺,這樣一雙眼,明明是沉溺在無盡夜色中的深不可測,又哪里來的星光搖曳,流年蕩漾?

“你為什么要這樣說?為什么要在眾目睽睽之下,承認我們是舊識?”大概有一瞬的沉寂,齊慎看了她片刻,終究是開了口。他的嗓音不若方才在暢波廳中的清朗,而低沉了兩度。

謝鸞因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齊慎卻已經一蹙眉心,又道,“你很清楚,承認與我是舊識,于你而言,實在算不得一樁好事。若是你的身份被人懷疑上了,你有沒有想過后果?”事實上,她方才也聽見了,不過頃刻間,周繼培就已經將她和京城聯系了起來。

“可是,我們是舊識,這是事實,不是嗎?”謝鸞因眨了眨杏眼,似是有些意外他的話。

他們之前可沒有說好了,要當作不認識,她怎么知道,他不會揭穿她?與其讓他揭穿,倒還不如她自己承認來得坦然。

齊慎望著她,眉心緊攢,“你到底想要試探什么?”

他認識的謝七姑娘,可不是個不諳世事的天真少女,她不會不知道,若是被人懷疑的后果,也不會想不到,就算他們沒有事先商量好,可只要她拒不相認,他不是蠢人,如何不知三緘其口?可是,她還是這樣做了。齊慎不是傻子,一瞬間,本來因再見她,而滿盈的喜悅,剎那間,消逝良多。

謝鸞因目光閃了閃,紅唇彎起,倒是沒有絲毫的不自在,承認得很是坦然,“時移事遷,如今的齊大人與我,都早已非當日的模樣。齊大人前程似錦,日后自是鵬程萬里,翱翔九天,可我,卻是站在懸崖邊上,一個不慎,便是萬劫不復,尸骨無存。我未曾想過,你我還有再見之日,可既然見到了,這便是宿命,我也無從逃避。可哪怕是垂死掙扎,也是要的,何況,我還記得我與齊大人的淵源,少不得,想要賭上一把,等到賭輸了,再來殊死一搏也還來得及,你說呢?”

齊慎定定望她片刻,她亦迎視著他,不退不避。

片刻后,齊慎倏忽一笑,笑著轉頭望向夜風輕徐的湖面,輕聲嘆道,“真好!”

夜風吹得他額前兩縷亂發輕輕飄,那眼眸因著發絲的遮掩,變得更加飄忽不定起來,“什么?”謝鸞因一時恍惚,沒有聽懂他話里的意思。

齊慎轉過頭來,“真好,經過了這么多事,七姑娘還是與我記憶當中一般的模樣。”望著謝鸞因,眼底便如此時眼前那掩映著燈光的湖面,熠熠生輝,當真是眼眸如星,他彎著嘴角,笑著,那笑意,還一直蔓延至了眼底,好似他那句,真好,是發自內心。

謝鸞因卻是看得目光微微一滯,她匆匆垂下眼去,避開了他的視線,“齊大人是想說我心機深沉嗎?隨時隨地都在算計?”謝鸞因的語調里帶出了一絲絲的自嘲。

“不!”齊慎沒有急著反駁,反倒是輕笑了一聲,在謝鸞因有些不滿地看過來時,他才輕悄但卻堅決地吐出了一個字,“我只是想說,七姑娘還和從前一樣,冷靜而聰慧,當然了,還和從前一樣,愛賭。什么都能賭,什么都敢賭。”

謝鸞因自然知道他說的是什么,一時間,她心口一慟,偏生卻不敢在他眼前露出半分的端倪,她小心地調整自己的呼吸,回以一記輕笑,“我與齊大人賭過一回,可我賭贏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