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窈窕

第205章 油盡燈枯

“怎么沒有呢?”

劉婆子身上的血已經沿著炕流了一灘,她哆嗦個手,竭力鎮定。她摸索著,尋找著,也在暗中給自己鼓氣。

“快點,磨蹭什么呢個死婆子!”

旁邊的那個矮挫子大聲呵斥著,人也跟著過了來,似乎是等得不耐煩,要親自過來拿竹枕。就在這時,劉婆子也恰好拿到了要找的東西。

殺死這個倭寇給當家的報仇!報仇,報仇!

心頭有無數個聲音在吼叫、在吶喊,劉婆子拼盡全力用盡了渾身的力氣在來人過來時,憋著一口氣,狠狠地刺過去。

“炕婆婆保佑,讓老婆子殺了這個畜生吧!”這一刻,劉婆子從未像是現在這樣的虔誠和用力。

“啊——”

隨著一聲驚叫,矮矬子只覺一陣鈍痛,捂住了左眼。

疼死了!

矮挫丑咒罵著,用劉婆子聽不懂的話狠狠地咒罵著,疼痛讓他狠狠地將劉婆子踢飛到了地上。劉婆子嘴角噙笑,在落地的那一霎那,吐了一口血。不多久,就翻仰了過去,沒了聲息。手里卻還緊緊地攥著一把尖刀。手心處全是攥著刀刃流出來的血。

油盡燈枯了,

一生的罪孽贖也恕不清了!

劉婆子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遺憾,她這輩子一直老老實實做人,想不到臨了晚節不保害得人家骨肉分離...

那個扔在亂風崗的小姑娘,那個才出生就顯得比別家嬰孩好看的孩子,就這么扔在了亂墳崗!無數個深夜,她和周老歪都坐著同一個夢,一個滿臉青紫的嬰孩眼睛流血地走向他們,一個臉色蒼白有著驚人美貌的婦人伸手要掐他們...

造孽啊!

所以,他們死的不虧啊!

只不過,那東西若是能交給蕭相,也能略略讓他們好受些吧。

劉老婆子漸漸陷入了昏迷,前頭好像有人在召喚她。

一定是牛頭馬臉吧!

人啊,一定要守住本分,不能做虧心事啊!

劉婆子最后的意識里,想到的就是這些。

待矮挫丑過來時,就看到人不知道是死是活。

“死婆子!”

矮挫丑抽出身上的刀狠狠地砍向劉婆子,又使勁地踢了一腳。死婆子戳他眼,死了也要暴尸剝皮!

“你怎么將她弄死了?”

胸毛男吩咐了手下清點完掠奪來的財物才回來。一進屋子就見到劉婆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看樣子應該是死了。

他皺著眉頭,有點不高興。今次搶掠為輔,主要是要抓人找東西。東西沒找到,這個老婆子還有用處呢!

“死啦死吧。”

矮挫丑說話有點不順溜,再加之眼睛被刺,血流一臉,人就更加暴虐起來。他捂著眼睛,拿刀在周老歪身上劃了身上撕扯下一大塊不料,纏在左眼。爾后又狠狠地踢了周老歪一腳。

大梁這些弱雞崽子居然敢拿刀刺他,等他騰開手,要將這一對老東西剝皮抽筋,死了也不讓他們安生。

“你去搜搜這個老婆子。”

胸毛男頗有些煩躁地指著一個嘍啰說道。他們一行五人,若不是這莊子上人老實,壯漢少,今晚也不敢這樣光明正大地燒殺搶奪。

本來他是得了命令過來送這一對老不死上路的,正好遇到從前一起混的倭寇,少不得帶著他們打劫一二。這幾年,也不知道為何,他們就好像受到詛咒一般,在大梁的行動總是受阻,在德州的一個老巢也被人端了底掉兒。人也銳減了不少,現在形勢不好,好像有人總是在暗中針對他們,這就讓他們不得不小心。

至于今晚,他們是不怕的。這么偏僻的莊子等到官兵知道時,估計尸首都能爛透了!

“個死老婆子有什么好摸的,找個女人給我弄。”矮挫丑十分看不上地說道。他提著褲腰想美事。這么多年一直被人追著打,好不容易出來透透氣,不著個把女人,難消他失眼之恨。

大梁的男子面白清秀,一個個跟個弱雞似的,女人就長得水一樣。

“想什么呢,要來也等以后,今晚把該做的事情做了再說。”

胸毛男還想在京城混,就要把事情辦好。

“你自己套弄吧。老婆子也有滋有味,嘿哈哈...”矮挫丑笑得女干邪,在這暗夜中就像是有鬼在叫。

矮挫丑捂著眼睛沒處瀉火,就尋摸找只雞來吃一吃。

胸毛男無法,只好自己動手。

奶奶的,看到鄒氏要加銀錢,他兄弟都傷了!胸毛男想好討價還價,就開始翻撿起來。他先將那個藏尖刀的竹枕頭用刀劃了個稀巴爛,待看到里頭有個銀票,嘴上終于露出一絲笑。

收起銀票,胸毛男又開始將劉老婆子翻了個兒開始找。他將劉婆子的中衣劃了一刀,刀尖順著衣裳就劃入了劉老婆子的身上。胸毛男有經驗,不多時就將劉老婆子身上的暗口袋給找了出來,撕開一看,里頭不過是一個手指大的珍珠。

算是聊勝于無了,就這么周身翻遍,沒找到鄒氏交代的東西,胸毛男就連裹腳布都扯了下來,卻只看到個尖尖的肉瘤一樣的小腳,還有劉老婆子暴露在外的雞皮般的腿。

“馬勒戈壁的!,個老不死的!”

胸毛男吐了口唾沫罵了一句,一無所獲地扔了劉婆子。

又開始在屋子里找,邊邊角角、藏著老鼠洞都找了一遍,還是沒有發現。他想了想,就又往周老歪跟前走過去。

其實,找了這么久,胸毛男已經灰心了,并沒有在周老歪身上報什么希望。所以他就很隨意用刀挑開了周老歪身上的麻布衣裳。還順便欣賞了下自己射出的箭。

將手上的血拿著周老歪的破衣爛衫擦了擦后,胸毛男開始摸了起來。

“雕都縮了,嘿哈哈...”

伴著一聲銀笑,胸毛男嫌棄地抽回了手,又繼續向下摸去.

就在這時,地上的劉老婆子回光返照地掀了掀眼皮子。她的手動了動,只是傷得太重,不過是略豎起了根手指就又軟塌塌地垂了下來。

淚水無聲地從劉婆子的臉上滑落。難道想略贖一下罪孽也不能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