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

第二十九章 左膀右臂

一住筆趣閣,精彩。

張大吃一驚:“到底發生了什么!”

這個人道:“紀綱說咱們的園子里,窩藏了一個什么女秀才,如今是皇帝欽命捉拿的要犯!”

女秀才,不會就是讓梅殷與公主失和的這個劉氏吧——

據他一五一十道來,說園子里前兩日忽然來了個女人,長得還挺好看,而且是只身一人,說是丈夫前些日子死了,自己來京城投奔弟弟的,不知道怎么走到了這園子里面。

本來熱孝之中進別人家的門是很不禮儀的行為,只不過當時天色已晚,見這女人實在孤苦,張昶也是起了惻隱之心,讓她在園子中呆了一晚上。

只不過第二天早上就沒有見著這人了,也沒有人看見她是怎么出去的,張昶也不以為意,沒想到過了一天紀綱就帶著人來了,不過并沒有進入,只是客客氣氣地請他將一位“女秀才”交出來,張昶莫名其妙,不知道這個女秀才何許人也。

錦衣衛像是一個大熔爐,里面什么人都有,但是卻能按照出身劃分為三類,這三種人其實是涇渭分明的,分別是勛衛、科目、功升。

勛衛很簡單,就是張昶這樣的,以勛戚關系,進入錦衣衛之中的,都是閑職,國家養著,張昶去錦衣衛衙門辦公的時間少得可憐,他也沒什么權力,紀綱手下的莊敬、李春這樣的人,早就陽奉陰違架空了他。

科目就是刑名上的事情了,錦衣衛動刑、驗查,都需要特定的人才;最后一個功升,就是查辦案子有功勞的人會提升,紀綱以前辦過的胡閏案、方孝孺案,拷掠最狠最得用也最忠心于他的人,他就有提拔任命的權力。

張昶本來就不想當這個官兒,平日去的少,見到紀綱也老老實實什么都不說,紀綱對他也是恭敬和客氣的,因為知道他是太子妃的親大哥,如此安然相處了挺久,張昶根本不知道為什么紀綱會突然出現在他家里,還逼問他要人。

“確實有個女秀才,現在這個女秀才為什么會跑到我大哥的莊園里去,”張道:“大哥沒有跟紀綱說明白怎么回事嗎?”

“說了,”這人道:“說第二天人就不見了,但是紀大人不信吶,說他的人看到了人進去,卻沒有看到人出來。紀大人問,是不相信錦衣衛的偵緝手段嗎?”

早有預謀。

張腦子飛快地轉動著,她很快有了個推斷,永樂元年出現在駙馬府的劉秀才,確實是之前從宮中出來的這一個,但是之后進入張昶莊園里的這一個,卻不見得是劉秀才了。

有人在構陷張昶,找了一個女人進去,然后引導錦衣衛追查到果園,他和這個女人卻早就脫身了——這是一種猜測。

但是張非常偏向自己的第二種猜測,那就是構陷張昶的人就是紀綱。

紀綱早就將劉秀才捉住了,然而他并沒有吱聲,做得相當隱蔽。寧國公主不明情況,去捉人沒捉到,還大鬧了一場。而他派了個人進入到張家莊園之中,然后暗助她脫身,莊園之中所有人都看到了這個女子,卻沒有人能說清楚她的下落,張昶是百口莫辯的。

現在的問題是,張昶不知道這女人的身份,而紀綱一口咬定了她就是劉秀才。張昶交不出人來,而很多人都看到了這個女人的存在,這些人都能被紀綱拿出來,說是“人證”。

好一個精巧的圈套——紀綱為什么要這么對付張昶呢?

他并不是為了對付張昶的,說實話他根本算不上紀綱的對手,紀綱想要他在錦衣衛混不下去,只要略施手段,就會叫他遭受各種難以言說的遭遇。只是之前并沒有這么做,卻在今天忽然來了一手——為什么呢?

紀綱的目標應該在她張身上。

張站起來默默走了一圈,這件事沒有通報到皇帝那里,而這個報信的人出現到了她這里,本身就說明,紀綱是故意放他出來的,紀綱在觀察她的反應。

不對,張想了想,紀綱應該是期盼她求一求他。

求他息事寧人,不要追究,求他在皇帝面前,不要提這個女秀才的事情,她這么求了,紀綱自然會順水推舟的答應,因為他要賣給太子妃一個人情,然而這樣一來,其實等于坐實了張昶窩藏案犯的罪名。這個罪名捏在紀綱的手里,以后隨時可以用來拿捏張。

張心中怒火滔天,之前她的娘子軍被皇帝親令解散了,而皇帝那幾天和誰說過話,她也偷偷查過,最有嫌疑進言的就是紀綱——紀綱和她有什么仇怨,居然要這樣害她!

一次不夠,還要來一次!還指望著她去求他——以為她張無路可走了嗎?

張看了一眼漏刻,道:“陳瑛還在謹身殿,沒出宮去吧?”

“沒呢,”含冬道:“好像陳大人每次出宮,都差不多要到宮門落鑰的時候了。”

“你親自去,將陳瑛引到左順門來,”張穿了衣服,揮退了眾人:“我有話要說。”

這一回張等得時間比較長,因為陳瑛在匯報梅殷的事情,等他匆匆趕到左順門,卻看到張冷冰冰的目光,這目光讓他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氣。

“陳大人,”張道:“看不出,你和紀綱真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陛下真是朝夕都離不開你們啊!”

陳瑛莫名其妙。

“紀綱要反對我了,”張劈頭蓋臉道:“你也要跟我過不去嗎?”

陳瑛大驚道:“臣沒有反對娘娘啊!”

“紀綱在我兄長家門口,布了重兵,說要緝拿一個什么女秀才,”張就道:“我問問你,這女秀才,是不是你在奏疏里面提到的那個和梅殷‘朋邪詛咒’之人?”

陳瑛完全不知道這一回事,道:“臣只知道有個女秀才和梅殷過從甚密,臣遞交了奏疏之后,皇上批復紀綱去辦,臣這邊,再也沒有接觸了。”

陳瑛是真的震驚,張端詳他神色,也確定他和紀綱沒有伙同起來欺瞞她。

“那這個女秀才,”張道:“現在在什么地方,你也不知道了?”

“臣聽說她一夕之間就不見了,紀大人正在緝拿她,”陳瑛道:“不知道她去了張大人的家里——”

“屁話!”張怒道:“紀綱無中生有,想要把我兄長扯進這案子里,本宮要他好看!”

陳瑛沒覺得紀綱膽子有這么大,具體情況一定有待商榷,但是張卻道:“你寫的奏疏,紀綱抓的人,要真從我兄長家里抓出來了,你們倆個,真是功勞大大的有啊!”

陳瑛急忙道:“娘娘,冤枉啊!臣不知道紀大人是怎么回事,但是臣這里,是絕不知此事,也絕不敢反對娘娘的啊!”

“那你說,”張道:“紀綱要我兄長交出來的人,是不是劉秀才?”

“怎么會是劉秀才,”陳瑛現在根本摸不清張要說什么,也摸不清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背上一層冷汗涌了出來:“劉秀才、劉秀才……”

“劉秀才跟我有什么關系,跟我兄長有什么關系,”張盯著他道:“我兄長家里,只有一個新納的小妾,這小妾是青樓楚館出身,長得漂亮,紀大人也愛得很呢。”

陳瑛這一回腳底都開始發軟了,“您是讓我彈劾紀綱——”

“誰叫你彈劾紀綱!”張罵道:“你不是和他,是左膀右臂,誰也離不得誰嗎!”

陳瑛徹底蒙圈,張就道:“叫你手下隨便哪個御史,參奏我兄長貪花好色,服用奢侈,越狠越好,當朝參奏,一定不要留情!”請瀏覽.biqugezw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