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太行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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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說了那么多話,唯有最后一句才震得眾人紛紛變‘色’。。更新好快。

祖陵是太祖高皇帝的高祖、曾祖、祖父的衣冠冢及其祖父的實際葬地,位于泗州城,這個地方是扼守淮河兩岸及南北大運河由淮河入汴河的南端口岸,若是按黃楚則的辦法,黃河南岸大量分流,則會導致祖陵這個地方受到直接威脅,而若是黃河奪汴入淮,泗州城將遭沒頂之災。

“那你說,”席棚的人不約而同道:“黃河不能南下,該如何?”

“黃河必須南下,由淮入海。”張心中嘆了口氣,這是因為此時漕運的大背景決定的,她暫時沒有辦法改變:“但決不能使之分流,我的辦法是,束水攻沙。”

這個詞一出來,沒有一個聽得懂的,藺芳倒是不恥下問,非常有耐心地請她講解。張就清理了一下思緒,道:“黃河依靠人力挑浚的辦法實在太耗費人力。因為這么大一條黃河,就曹縣這一段,水深的地方有六七丈,淺處也有三四丈,河面寬的地方有一二里,窄的地方也有一二百丈。不知有幾千萬斗泥沙,靠人力能挑挖干凈嗎?即使能夠辦到,如果不筑堤,下次洪水一到,又發生決口漫溢,河‘床’很快又會被泥沙淤塞填滿,這樣下去還有個完嗎?”

束水攻沙,這是明朝后期潘季馴治河理念中最‘精’華的一條,依靠黃河水流的自然力,借水刷沙,具體做法就是通過堤壩穩定河槽,相對縮窄河道橫斷面,增大流速,提高水流挾沙能力,利用水力刷深河槽,人為加快下泄速度,使泥沙不但不沉積,而且沖刷河底,淘深河道。

她還沒說完,就有人搖頭了。

“法子是好,”黃楚則道:“但是堤壩要做多寬呢?每個地方河水的流速不一樣啊。”

“對,河水有豐水期枯水期,堤壩做的寬,枯水期起不到束水的作用,攻不下沙來;做的窄,洪水期壓力太大,動輒決堤,怎么解決?”藺芳也就搖頭道。

張撿起了桌上的紙筆,畫了一條河流,在河流兩邊畫了兩條直線表示大堤:“建立雙重堤壩。”

縷堤,是在河濱修筑的束水堤,目的是把河道變窄,將河流束縛起來沖深河‘床’。遙堤則是在縷堤之外二三里遠修筑的提防,目的是在河水漫灘或者沖毀縷堤后,阻止洪水不再泛濫成災。這種辦法自從潘季馴提出來,后世就一直沿用,甚至張所在的那個時代,黃河下游大堤就是這種做法。

潘季馴最值得推崇的還有一條是蓄清刷黃,即在清口上游堵塞洪澤湖大堤決口,修筑高家堰大堤,把淮河水攔蓄在洪澤湖中,約束淮河的清水盡出清口,流入黃河,以達到沖刷清口的的目的——但是不適用于現在。

因為是到了萬歷初,黃河決崔鎮以北,淮河決高家堰以東,黃、淮、運‘交’匯處的清口一片淤沙,清口以下的黃河入海尾間也被嚴重淤塞,僅剩一溝之水,無法人工浚清口的時候,潘季馴經過實地勘查后才想出了這樣一個膽大的方法的,這個天才的辦法造就了洪澤湖,即后世的洪澤湖其實是潘季馴實行蓄淮刷黃的方針以后,人工形成的一個大型水利樞紐。

這一條方法暫時不能施行,但是它提出的“蓄水”和“調洪”的策略,是可以用的,潘季馴所建的調洪水庫體現出近代人工水庫的雛形,它那時就已經包括了近代人工水庫的主要組成部分:庫區、擋水建筑、取水口、溢洪道,這些都可以慢慢修建。

張費力地講述她提出的在黃河兩岸設遙堤縷堤、挽河歸槽的辦法,若干個官員之中,有的點頭,有的搖頭,還有心不在焉的,還有兩三個不時眺望著‘門’口,似乎等她說完話,就要出去吃飯了。

很讓張失望的,方才很有耐心的藺芳似乎對她這些個方法也不太感興趣了,道:“天下有誰能出奇策使黃河水受約束的?我看尊夫人的想法未免過于天真,還是不可取啊!諸位還是聽本官一言,倒不如在徐淮劃出地方,任其游‘蕩’決溢,只是盡力保運就行了。”

這話對著楊士奇說,讓楊士奇的臉‘色’不由得一紅,然而他自然是不會跟著其他官員點頭的,不過讓他好奇的是,太子妃這樣的深宮‘女’流,怎么會對黃河情況知之甚詳呢?

張萬萬沒想到藺芳只要運河暢通就可以了,黃河決溢,淹點地方又算得了什么,其實她也應該知道,新法治河的辦法還沒有試用過,沒有實踐過,聽起來倒像是天方夜譚一般,只能光憑想象,所以官員們不能相信,也不能冒險——此時治河官員們遵守的通則就是宋濂的辦法,南北通流。但是稍微改變的是,北岸不能通流了,因為運河不像洪武時候,是沒有通暢的。但是向南通流是可以的,只要黃河如今的走勢,合穎、渦二水入淮,就可以“殺河勢”,泄掉洪水了。

而且藺芳還意味深長道,黃河多支下泄,即使泥沙沉積再多,也不會淹了泗州,除非泗州周圍的小湖泊漲了水——這恰恰張在束水攻沙之后想要推行的蓄清刷黃會帶來的結果,也是潘季馴治河失敗的原因,他加高加長高家堰,高家堰即為攔河大壩,硬生生將淮河水蓄成一個洪澤湖,而泗州恰好在洪澤湖范圍內。

在一定程度上,藺芳其實說的沒錯。

張一句話也說不出了,她轉頭就離開了席棚。身后頓時傳來一陣笑聲,藺芳哈哈笑道:“楊大人,你的夫人,甚有脾氣啊。”

張坐在堤壩上看著平緩的河水,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楊士奇的聲音,他也坐在了堤壩上。

“你們商量出了什么結果?”張平靜地問道。

“筑堤,”楊士奇道:“在黃河干流北岸從胙城歷滑縣、長垣、東明、曹州、曹縣抵虞城縣界,筑一道長堤,約莫有三百六十里,阻攔河水北上。”

張眼睛微微亮了一下,道:“太行堤——算他藺芳還有點眼光。”

事實上,剛才楊士奇所說的這一條大堤是有的,被稱為太行堤,但在歷史上,是弘治年間白昂主持治河時所修,這道大堤非常管用,的確阻攔了河水北上,維持了運河的穩定。

“這一道堤壩不夠,”張就道:“堤之南,須從于家店經荊隆口、銅瓦廂、陳橋抵小宋橋筑一道60里的內堤,前后兩堤相輔,才能盡數阻攔河水,成為黃河北岸的兩道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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