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

第四十二章 東宮消息

段怡想著,看向了還在咳嗽的段好,她伸出手來,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隨即又打開了那雕花竹筒,遞到了段好的嘴邊。

除非段好說的,都是誆人的。

段好捂了捂嘴,端起那竹筒喝了一口,方才平復了下來。

“原來里頭裝的不是茶,是枸杞水”,段好感嘆道。

她目光流轉,拿帕子擦了擦嘴,“三姐姐,我今日同你說這些,也是想要告訴你,我們才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三姐姐不要被人蒙蔽了。”

段怡站了起身,拍了拍自己的屁股,漫不經心的看了回去,“我把你殺死,在你墳頭告訴你我的苦衷,你一定會原諒我,說來生還要再同我做姐妹,再被我殺死一回吧?”

“我日后是要做寡婦的,五皇子知曉你這么恨他么?”

段好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黑,腦子里那叫一個嗡嗡作響,她用力的摳住了門檻,方才沒有一頭栽倒在地。

“我是要做寡婦的”

這一句話,像是一柄從天而降的大錘,錘得她眼冒金星,不知道說什么方才好!

甚至連段怡后頭半句說的是什么,她也沒有聽清楚。

這天下怎么會有人不樂意做皇子妃,怎么會有小姑娘的人生夢想是做寡婦!

她張了張嘴,平復了許久,方才顫顫巍巍的站了起身,她那貼身大丫鬟一瞧,立馬沖了過來,一把扶住了她。

段怡余光瞟著,見她沒有出什么事,這才拍了拍坐在臺階上吃果子的知路,“哪里來的果子?”

知路嘿嘿一笑,遞了一個給段怡,“路邊長的,雀兒吃了沒事,我摘了兩個好的,給姑娘留了一個,在衣服上擦了,干凈著呢!”

她說著,回過頭去,對著段好瞪了一眼,然后這才屁顛兒的小跑著,追著段怡的腳步下山去。

“好生生的,你瞪她做甚?別把眼珠子給瞪出來了。”

段怡咬了一口,這果子在樹上長久了,有些老了,又甜又粉的。

“欠姑娘債的,能是什么好東西?”知路說著,吃掉了最后一口果子,將那果核吐了出來,伸手一甩,甩進了老林子里。

段怡笑而不語,不緊不慢地,朝著山下走去。

段好在后頭跟著,相距不遠,她一直能夠聽到她的腳步聲。

有了石臺階,下山比上山快了許多,不一會兒的功夫,主仆二人便到了先前見長孫凌的大青石頭處。只瞧了一眼,段怡瞬間黑了臉。

先前那塊大青石頭裂開了不說,它旁邊的小樹林子,像是被脫韁的野豬拱過了一般,一片狼藉。

好好的奇石山景,雅致去處,完全變成了末日景致。

知路眼光一瞟,立馬拍了拍胸脯,大聲道,“姑娘,我若是知曉這個哪個挨千刀的干的,立馬就把賬冊子送到他家門口去!”

“壞人山林,同掘人祖墳無異,要賠錢的!”

段怡欣慰的點了點頭,“沒錯!”

主仆二人說著,同仇敵愾朝下走去。

后頭跟上來的段好,在青石邊停留了一會兒,氣喘吁吁地問道,“大周律有這么一條么?壞人山林,同掘人祖墳無異?”

扶著她的丫鬟結結巴巴的回道,“姑姑娘奴也不知,不如咱們回家翻書去?”

段怡心中有火,不由得加快了腳步,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到了山腳邊兒,剛剛進那青云巷,便瞧見知橋快步的迎了上來。

巷子里靜悄悄的,各家的大門都緊閉著,透露著一股子怪異。

段家門前簇新的燈籠還在迎風飄揚,上山之前那股子喜氣洋洋的氣氛,卻好似一下子全都消散了。

原本巷子口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馬車,也悄然不見了。

段怡皺了皺眉頭,看向了知橋,“發生了何事?”

她同長孫凌談完,沒有上山尋過來,顯然被什么意外之事絆住了。

知橋湊了過來,壓低了聲音,“京城里傳來了消息,東宮被廢,阮貴妃自縊身亡了。”

她說著,朝著段家老宅正對面的那個屋子看了過去。

那處宅院,現在是三皇子同五皇子,一道兒住著。

段怡心頭一震,她撥了撥手中的珠串子,提起裙擺,邁進了段家的大門。

站在臺階上遠遠看著的段好,直到瞧不見段怡的裙擺邊兒,方才一個轉身,離開了那修好的青石臺階,朝著山林中行去。

深秋一到,林子里滿是落葉,腳踩上去,沙沙作響。

段好深吸了一口氣,朝前看去,在不遠處的山邊,一個人靜靜地站在那里。

她快步的上前,行了個禮,“都與她說了。”

那人沒有說話,只是遠瞭著。

段好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她知曉,從那個方向過去,便能夠到那條小巷子,就在前幾日,在京城里叱咤風云的老神棍楚光邑,便是死在了那條巷子里。

段家老宅里靜悄悄地,曲終人散,宴會上的賓客早就已經離開了。

四周只能夠聽得到鳥兒的叫聲,一時之間,段怡還以為自己個又回到了只有寥寥幾人的時候。

風吹得院子里的竹葉沙沙作響,段怡在銅盆里凈了凈手,先前在山上吃了那個果子,手上十分的粘膩。

“同你小哥哥的事情已經了了么?”段怡問道。

知橋見她與平常一樣,并沒有因為東宮被廢而緊張起來,也跟著松了一口氣,連聲音都輕快了幾分。

“嗯,姑娘,該說的都說了,日后便徹底只有知橋,沒有喬禾了。”

段怡點了點頭,“晚食我想用蓮藕排骨湯。”

一旁的知路一聽,樂呵呵的點了點頭,她一把挽住了知橋的手,便將她往外拽,“曉得了姑娘,我們這就去準備,這個我拿手得很!”

待她們一走,屋子里瞬間安靜了下來。

段怡用帕子擦了擦手,走到了桌案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她將頭上新得的寶葫蘆簪子拔了下來,用力一擰。

那簪子上的葫蘆玉,瞬間被她拔了下來,什么叫做大力出奇跡,這就是!

段怡拿起那簪子柄一瞧,里頭果然是中空的,空蕩蕩的,連張“逗你玩”,“我是假的”之類的小紙條兒,都沒有留。

“段好所言非虛,難怪崔子更瞧了一眼便說兩清了!我現在去把簪子搶回來,還來得及不?”

段怡一臉哀痛地趴在桌子上,她對那勞什子河山印并不感興趣。

可是親手送出去了至寶,讓她覺得自己虧了一座城!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