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河山

第四十五章 誘敵出擊

賈參軍說道這里,輕嘆了一口氣。

他不是顧從戎的嫡系。

這事兒說來話長,就在兩年之前,他還是青城山上的一個土匪頭子,真正干的是占山為王的勾當。倒不是他這個人窮兇極惡,實在是老子就是土匪,他這個做兒子的不做土匪做什么?

他綁了落魄小王爺蘇邑,原本以為發了大財。

卻不想大財沒有來,財狼倒是來了一匹。

眼前的這位段三娘子,憑借著嘔死人的三寸不爛之舌,以及一桿無敵長槍,軟硬兼施的將他招了安,做了個大頭兵。

他倒是努力,很快就融入了劍南軍中。不過到底人微言輕,那等號令三軍的事情,不是他能做的,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才做到了八品下階的小參軍。

段怡鄙視的看了他一眼,“你在想什么吃呢?還虎符,別說你了,就是我也沒有摸過那東西。我外祖父恨不得在他肚子上掏個洞,將那虎符藏進去,整上一出十月懷胎。”

“再說了,就你能使美人計么?瞎子瞅見了,那都得嚇得重見光明。”

老賈一個中年漢子,一身匪氣,同美人兩個字,那是哪哪兒都不沾邊的。

“若是拿了虎符,領著劍南軍去殺人,那咱們就不是干一票大的,那叫反了!”

反不反的她無所謂。

可是顧從戎為人正直,她沒有辦法替這個盡忠了一輩子的人豎起造反的大旗。

賈參軍訕訕地笑了笑。

隨即又驚恐的看向了段怡,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吃得一嘴油光的毛孩子蘇筠,然后看向了屋外頭叫嚷得像是返祖的猴子一般的兄弟們

“你該不是就想要我們這些人去吧?小姑奶奶,知道你會上墳,可我不想讓你給我上墳啊!”

不等段怡接話,一旁的蘇筠便將手中的荷葉包一擱,罵道,“若不是段三,你的腦殼早在菜市口被人當球踢了。”

“現在天大的功勛擺在你面前,就差喂到你嘴里了,你竟然還猶豫!怎么著,剛吃了段三的肉,你就翻臉不認賬了!看看你眼前說這話的人是誰,是段怡啊!”

蘇筠說得痛心疾首,段怡聽得面紅耳赤。

不是,你嘴里吹得跟天神一樣的人,是在說我么?

孩子你對我是有什么盲目的,我自己個都沒有的自信!

賈參軍咬了咬牙,他一拍大腿,湊了過去,“怎么干?”

段怡湊了過去,“布袋口,雙向埋伏。我飛鴿傳書與祖父,你放風聲出去。辦完咱們就出城。”

段怡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張有些泛黃的輿圖。

一張薄如蟬翼得絹帛之上,細細的畫著錦城附近的山水河流,而段怡口中的布袋口,便是顧從戎接了顧明睿回錦城的必經之地。

那地方是個山谷,有個狹窄的入口。

段怡伸出手來,指了指布袋口前方的位置,“祖父先前飛鴿傳書,大概在這個位置,他若是想要明日天不亮便到錦城,定是要連夜趕路。”

“那么行至布袋口已經過了子時,正是人困馬乏的時候。整一條路,最佳的設伏之地,便在這里。因為入口狹窄,車馬在這里被迫成為一個一字型,擺不開陣仗。”

“過了布袋口之后,便進了錦城官道,沿途開始有了房屋村莊,地勢開闊,不好出手了。”

賈參軍點了點頭,“干了!”

深秋的夜晚,來得比從前愈發的早。

錦城的百姓們早早的便點了燈,整個城中都飄散的飯食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這些年大周災害不斷,叛亂此起彼伏,錦城卻從未遭受過戰火的洗禮,說是一方樂土,亦是不為過。

就在教坊絲樂聲響起的時候,一隊人馬趁著夜色,悄悄的出了錦官城,飛馳而去。

“都給我打起jing神來,前方過了布袋口,便脫了山路能上官道了。錦城就在前方,跑起來便快了,打起jing神來,打起jing神來,不要誤了使公的事。”

靜寂的山谷很快被嚷嚷聲打破了,伴隨這粗嗓門子的,還有震得塵土飛揚的馬蹄聲。

不過那催促的聲音仿佛并沒有起到什么作用,駕車的人還是不徐不疾,有些懨懨的,夜實在是太深了。粗嗓子又罵罵咧咧了幾句,領著頭進了那狹窄的布袋口里。

他生得五大三粗的,一臉的炸胡子,一身甲衣裹得嚴嚴實實的,因為是夜里,取掉了腦殼上的頭盔,隨意的掛在馬背之上。

就是現在。

粗嗓子耳朵一動,前方一支利箭破空而來,他一個反手,提起馬上的長槍,將那箭支撥開,大吼一聲,“敵襲,敵襲!”

那顧家的車隊被布袋口的山道拉長了,有些顧首不顧尾,一時之間進退兩難,受了驚嚇的馬兒,立馬慌亂的嘶鳴了起來。

“使公有敵襲。快快快,護著小公子同夫人退出去,退出去!”

炸胡子的粗嗓子嚎起來驚天動地,飛鳥驟起,瞬間那山谷像是有了感應似的,亮如白晝。

一群穿著夜行衣的黑衣人,一躍而出,密密麻麻的站滿了山谷。

炸胡子臉色一變,“來者何人?這是劍南道顧使公的車隊,你們若是再不讓開,便是同整個劍南道為敵。”

黑衣人沒有說話,只提著劍殺將過來。

炸胡子長槍一挑,險險躲過又一支暗箭,翻身落了馬。那掛在馬背上的頭盔被帶了下來,像是一顆落地的頭顱一般,骨碌碌的滾出去好遠。

破空的箭直直的越了過去,釘在了那馬車壁上,箭羽嗡嗡的震動起來。

炸胡子臉色大變,將那長槍一橫,擋在那馬車之前,頗有螳臂擋車之勢。

“段三,咱們還不動么?我看那嚴右軍還是一如既往的外強中干,他不行啊!”在那山谷的巖壁之上,穿得一身痞氣的賈參軍,呸的一口吐掉了口中的雜草,嘲諷出聲。

段怡大手一揮,只聽得轟隆幾聲,整個山谷像是都震動了起來,幾乎是一瞬間,帶著火的箭宛若疾風驟雨,從山壁中噴射出來,照亮了整個山谷。

領頭的黑衣人扭頭一看,眼中滿是驚駭,他的喉嚨有些干澀,大吼一聲,“中計了,咱們撤!”

他說著,朝著那條狹長的入谷口看了過去。

之前未曾注意,現在再一看,便覺察出不對來!

他們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可那馬車的門卻始終沒有打開過。既沒有看到顧使公,也沒有看到顧明睿。只有那個炸胡子軍漢一個人唱著獨角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