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朝的生活

第二百五十四章 中暑

“熹妃娘娘您怎么……”一聲詫異的低呼從武氏口里出,好半響,她才吞咽下詫異,嚅嚅其聲道:“……您來了啊。”

慧珠目光冷冷的瞥了武氏一眼,徑直朝禛走去,至一步之遙跪地垂道:“此次節宴是臣妾一人操辦,年妃娘娘落水,臣妾自知難辭其過,方才留于福海安排宮務時,尋得一可疑之人,似乎與年妃娘娘落水有關。”

禛轉過身,垂眼凝視道:“熹妃,你次操持節宴,出有意外倒情有可原;其后你又處理穩妥,也算有心彌補,你起來吧。”就這樣,禛完全是不按理出牌,慧珠壓下心里訝異,見好就收的應聲說道:“謝皇上寬宏,臣妾定當謹記此次之過。”

“啊,年妃娘娘!”武氏突然插口叫道。

眾人循聲看去,只見武氏猶不自禁,垂淚匍匐榻前,嚶嚶抽泣道:“娘娘……嗚嗚,太醫你快來看看看,怎么娘娘又昏迷了過去……娘娘,您的身子不好,萬般受不得冷,現在卻好端端的落了水……娘娘……您放心,那想害您的人,皇上一定不會放過!”

李氏怨毒的瞪了眼武氏,復又只步上前,一把拉起武氏,不陰不陽的勸道:“寧嬪妹妹,皇上英明,到底有沒有人害年妃娘娘自能定奪。只是娘娘身子正虛,你擋在前面,不讓太醫來看怎行?”說著一臉憐惜的為武氏抹了抹淚痕道:“八阿哥還小,你又是年妃娘娘最親近的姐妹,到時娘娘病倒了,八阿哥可得勞妹妹分神照顧下,你可別憂過了身子。”

武氏完全沒想到李氏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怔愣在那里,盈盈淚珠垂掛于睫,好不惹人憐惜。

李氏一副視而不察的樣子,繼續一個勁的絮絮叨叨的勸慰著。

禛不耐的冷聲打斷,命了太醫重新為年氏診脈,見年妃不過是一時體力不支方再次昏迷,遂目光厭煩的看向武氏。

武氏在李氏手下吃了個暗虧,早就恨得牙齒癢癢,這會又見禛眼光的不悅,心思一轉,忙繞開話題道:“皇上,熹妃娘娘不是說捕獲一可疑之人,不如將他拿來盤問,也好還年妃娘娘一個公道,將那背后搗鬼的人查出來!”

聞言,禛幾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頭,似對武氏的提議不喜,卻在沉默片刻后,驟然出聲道:“把那人帶上來,朕親自過問。”

未幾,小然子帶著那人前來覲見,那人經過一路的挾持,再無先會的猙獰模樣,許是傷勢的拖延,他已神志不清,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連個活聲兒氣也沒。

禛冰冷的視線掃過一遍,出一聲重“哼”。

慧珠隱隱感到禛不愿將此事鬧大,心里有些后悔將人帶來,但此時卻是已至此,只有硬著頭皮上前解釋道:“這名宮監在小然子現他的時候,便欲要自殺,所以只好將他綁縛起來。”說完,慧珠心下暗惱自己行事莽撞,她怎么就將人帶了過來,此時這人手腳被綁,口塞布條,又身負重傷,根本無法證明任何事,甚至能將她脫下水!

果不其然,李氏立馬打蛇上棍,纏住不放道:“熹妃娘娘,請恕臣妾愚笨,您所捆之人,不但身有重傷神志不清,又口不能言,臣妾實難理解娘娘是從何處尋得此人,認為他與年妃娘娘落水有關。”

言外之意,這人極可能是慧珠隨意尋來的一名宮監,將他致傷無法辯駁,以頂年氏落水之責。

在場眾人倒吸口氣,目光唰唰的落向慧珠。

慧珠勉強自持,卻難以出口言語。耿氏擔憂的看了一眼,出言相解道:“皇上,現在最重要的是年妃娘娘平安無事。至于這落水一事究竟是不是意外,也不是一時半會能徹查出來。今日皇上已該累了,不如將此人收押,交予底下的人查個清楚,您回宮歇息。”略頓了頓,意喻不明道:“難道年妃娘娘會拿自己的……”

一聽這話,武氏一改意猶難平的樣子,怒目以對,憤慨相責道:“裕嬪你這是何意?未免過于信口開河了,難道年妃娘娘會拿自己的……”

話語未休,禛怒聲一喝,接著沉聲吩咐道:“此事徹查,兩人之內朕要看到結果!至于年妃就留在這養病好了,而福惠他……”說著目光有意無意的看向慧珠,有些猶豫不決的意味。

慧珠心下一驚,于情于理以她身為分位最高的宮妃,又掌管圓明園一宮事宜,怎么說她也該在年妃病愈之前,代為照顧福惠。思及此,不顧眾人如何作想連忙接口道:“寧嬪與年妃交好,此時年妃她患病,相信將八阿哥交給寧嬪代為照顧最為合適,想來年妃也能放心。”

禛面露深思,沉吟道:“熹妃言之有理,就這樣吧。寧嬪,福惠就交給你代為照顧。”武氏眼里閃過狂喜,極力壓下心里的激動,曲膝顫抖道:“臣妾遵旨。”禛“唔”了一聲,箭袖一拂,未再看一室宮妃,闊步離開。

李氏氣得雙唇白,目光直鎖的盯著禛離去的方向。

慧珠一晃眼,瞟到一身僵直站立的李氏,細一思索,方才禛并未有李氏的意思,而這李氏是個不小的麻煩,現在年氏已確定留于圓明園,若是再把李氏留下

無需再想,慧珠即刻做出決定,轉道:“齊妃,皇上已說了,你就不用再為年妃擔心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免得明早回宮的時候身子疲乏。”李氏瞪大一雙鳳眼,不可置信的死死瞪著慧珠,急劇顫抖的雙肩泄露著難以壓抑的不忿,良久方才恢復如常,冷笑一聲:“臣妾謝熹妃娘娘關心,明日一早臣妾自會啟程回宮。”說罷草草的福了個身,極是傲然的離開。

慧珠無暇顧及李氏心里的不甘,向太醫囑咐了幾句,便也隨后離開。

回到所住的院子已是申時三刻,外面正是烈日炎炎,一路行過,早已衣裳汗濕。素心見慧珠神情有著說不出的疲倦,也不敢多問,命人備了沐浴的溫水,親自服侍慧珠寬了外套,進了內室方稟話道:“主子,四阿哥在偏閣等您。”

慧珠喝了口涼茶,喚了小然子道:“讓弘歷自個兒回去休息,明日打足精神上書房就是了。你再告訴他,今日的事與本宮無關,叫他安心。”交代完,放下手里的茶盞,就著素心的攙扶直接去了浴房。

沐浴畢,慧珠就了碗粳米粥,著了件絲質月白褻衣便上榻歇下,室內燃了安神香,很快淡淡的檀木味兒彌漫了整個屋室,兜兜繞繞的混攪了她疲乏的思緒,眼皮子一懶,也就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這一覺睡的不大好,總是翻來覆去的不安生,想醒卻又睜不開眼簾,想踏實安枕卻又被身上的酸痛所擾。直到迷迷糊糊的醒來,差不多已近子夜時分,一睜開雙眼,就感到質的良好的褻衣被一層層細汗浸濕,黏膩膩的貼在身上,渾身一個勁兒的難受。

慧珠在榻上“哼哼唧唧”動了半天,也不見一個人過來服侍,只好強打著精神舉目一看,不由吃了一驚。只見重重涴紗滿幔帳疏疏落落的垂曳下來,唯有榻內一簾青紗幔帳被金鉤挽起,霎時影影錯錯的透明輕紗映現眼簾,一個高大的男子背影亦呈現眼前。

男子聽到聲響轉身走近,一把撩開阻隔的幔帳,俯身問道:“醒了?該喝藥了。”慧珠張張口,干澀的嗓子無力的擠出“皇上”二字,便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指禁于唇上,只能以眼詢問。

禛挪開手,一面順著慧珠額上沾濕的絲,一面予話道:“你中了暑又著了涼,招了病氣,就別說話了。后面幾天好生養著,不用去管年妃的事,宮務就交給裕嬪暫為處理。”說著,身子一側,慧珠這次驚訝的現床頭居然還立著小路子!

禛從小路子奉來的捧盤里,端過一只藥碗,彎身攬了慧珠在懷,湊耳說道:“把藥喝了,安枕的睡下。朕會在這陪……多待一會的。“慧珠愣愣的看著禛的一舉一動,直到苦如黃連的藥汁滾入咽喉,傳達五味,才有種真真實實的感覺,又至禛拿著明黃色的錦帕為她拭去嘴角的殘汁,才慢慢的醒過味來。

禛隨手擱置了空碗,動作僵硬卻輕柔的放下懷中人兒,隨即翻身躺在一邊,雙臂鎖住枕邊之人,闔眼說道:“睡吧。”

灸熱的觸感從背后傳來,在初夏的夜晚里,仍不免有些悶熱,慧珠不適的翻動了下身子,又在禛胸膛里蹭了幾下腦袋,便不再動作,埋睡下。

翌日轉醒,身旁已空無一人,素心端了洗臉水過來,慧珠不確定的問道:“皇上昨日來過?”素心瞇眼笑道:“皇上陪著主子一直到今早四更天才離開,還特意囑咐了奴婢,讓主子好好休息,不用想著旁騖,只是讓裕”說到這驀然噤聲,裝作不知的伺候慧珠梳洗喝藥。

慧珠便也不再多問,安心來;至幾日后暑病痊愈,外面已是謠言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