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他的公主。

那個站在樓梯上一身光芒偏偏驕縱的公主。

那個難過時習慣關燈，不讓自己暴露軟弱的公主。

她口是心非，任性妄為，永遠高傲，這樣的公主——

不能為了他，丟了驕傲。

所以，即便他覺得自己沒錯，也要把五年前的事情說出來。

而這，就是他今天來到這里的原因。

榮婳突然間就明白了。

她的紅唇動了動，望著男人冠玉般溫潤的面容，喉嚨一陣壓抑，忽然就說不出話來。

而封謹卻慢慢轉開了視線，重新朝言媽媽看去，“阿姨，五年前的車禍讓您失去行走能力，婳兒一直都覺得對您有所虧欠，可事實大家都明白，主要責任人在我，所以今天，我也是來還債的。”

“我不需要你還債，”言媽媽依舊冷著臉，“但是我需要你向我兒子道歉！”

她的腿，無所謂。

反正已經走了大半輩子路，她不在意是否還能走。

她在意的，是這個人傷了她的兒子！

就算他有逼不得已的原因，但那一刀卻實實在在落在了她兒子的身上！

這件事，不能就這么完了！

然而，封謹聽到婦人不容反駁的要求，卻僅垂了垂眼睫，“抱歉，您可以要求我為您的腿作出任何補償，但是，向您兒子道歉，我做不到，因為，我并不覺得對他有所愧疚。”

言媽媽臉色陡然變得鐵青，正要說什么，封謹卻又不急不緩地接著道，“其實，您這樣的無謂堅持說到底只是想為您兒子討個公道，但實際上，這并不是一件劃算的事，我不會對他感到抱歉，所以，即便我向他說聲對不起，也不是真心，這樣假裝出來的歉意，對您來說，真的有實際意義么？”

“你！”

聽見男人沒有半分歉意的話語，言媽媽氣得粗喘氣。

緩了好一會，她才指著他道，“怎么會有你這種做了錯事還理直氣壯的人！”

封謹不瘟不火，“因為我捅出去的那一刀，最后償在了我公主的身上，所以，就算是欠，我也是欠婳兒，而不是您兒子。”

“所以你口口聲聲說還債只是因為我這雙腿？！”

言媽媽激動極了，目光恨恨地剜著男人，仿佛恨不得要把他扒了皮！

“我的腿都已經廢了，你拿什么來償還？難道你能站到大街上讓車撞一次嗎？！”

婦人喊得聲嘶力竭，眼睛通紅，渾身都在顫抖。

她活了一輩子，從來沒見過這么厚顏無恥之徒！

言修的眼周也有些發紅，他俯身摟住婦人的肩膀，語氣有些隱忍，“媽，您別生氣，讓他們走吧，好不——”好？

“可以。”

言修的話沒說完，就被男人淡淡吐出的兩個字打斷。

一時之間，客廳內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紛紛把視線重新聚集到封謹身上。

被所有人注視，封謹的臉上沒有絲毫波動，皮膚白皙清透，神情自如，芝蘭玉樹般的溫潤矜雅，他就那么從容不迫地站著，然后，風平浪靜地傾唇道，“我可以站到大街上，讓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