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美味佳人

第九十七章 鮮羊奶

夜色初上,西街尾端的某一處卻人聲鼎沸,仿佛整條街的街坊都聚集在此。

熟肉鋪子的東家秦阿乖不依不饒地扯著劉樹強的怒吼道:你家刁蠻小女砸壞了我家的狗,一條好生生的黃毛大狗現在半死不活,你憑啥不賠?

秦阿乖的媳婦站在一邊擦眼淚,拉著街坊們哭嚷道:我家好不容易弄成一處買賣,起早貪黑地賺辛苦錢,過得那叫一個苦!好不容易現在買賣有了點子起色,就被人來找上門來尋晦氣!大家伙兒說說,這是什么道理?自從這劉家人住來西街,這壞事亂事一遭接著一遭!前些時還污了水源,害得大家幾天都沒法子做買賣!大家伙兒呀,咱哪能舔人鞋底過日子呢?

虎子一早就要動秦阿乖,被街坊四鄰里的漢子拉扯住,兩手死死動彈不得,他一臉怒容,面部近乎扭曲,瘋狂地沖秦阿乖怒吼道:你咋不問問你自己做了啥好事?說你家鋪子怕老鼠,從咱家騙走一只剛滿兩月的小貓!背著咱家讓你家的狗去追咬小貓,這是人干的出來的事兒么?活活的傷天害命呀!

呸!你血口噴人!一只貓崽子算個啥子?刮下來能有二兩肉么?賣得出銀子么?命?這賤物也算一條命?值得你家瘋子女兒搬石頭砸我家的狗?我家黃毛大狗是打抱窩開始一把屎一把尿喂養起來的,我媳婦去找你家要貓的時候不是給了你們狗肉?這狗肉如今四十文一斤,難道還不值得一只直貓崽子?

秦阿乖唾沫橫飛。一邊與劉樹強拉拉扯扯,一邊叫罵著要去打虎子。

放你娘的狗屁!虎子掙脫身后的漢子,舉著拳頭就要沖上前去,卻見胡氏一臉冷意地攔在他身前,手中一揚。將一整碗狗肉統統倒在秦阿乖頭上。

還給你狗肉!你這人蠻不講理,一點人味也沒得!我家小灰梨就算再小,也是小小一條性命!咱家前段時間遭了難,為了讓小貓有奶吃,我兒子天天追著賣魚的跑,好說歹說賣來些便宜魚碎喂母貓,我們難道不是一把屎一把尿地將小貓養大的?你若一開始就明說,說這貓是要來喂狗的。咱也不會輕易給你!你為啥不敢明說?還不就是心虛!現在倒想反咬一口,大家說手看,哪有這個理?

你!你敢打我男人!秦阿乖的媳婦嗷地一聲沖過來就要抓胡氏的臉,虎子頂頭一沖,繞到胡氏身前推了她一把,那婆娘后退幾步,與她那滿身狗肉鹵汁的漢子撞成了一堆。秦阿乖見占不到理。索性坐在地上拍地大哭。

圍觀街坊七嘴八舌,說啥的都有。

嘖嘖。劉樹強家咋又鬧出事兒了?

唉,他家鋪子果然風水不好,這一遭接一遭地也沒個頭!

要我說,為著狗肉好吃,一只貓崽子算個啥?我家要有貓崽子,我二話沒有就給秦阿乖送來,沒準還能換回一盆狗肉解解饞呢!

話也不能這樣說,人家的貓崽子畢竟是人家的東西,咋樣也不能丟去喂狗呀!這可憐見的!

可憐個啥?他們不是已經給了秦阿乖么?母貓一窩生五只。再要多少也有,這狗若不放在地上跑一跑,哪會有鹵汁狗腿的美味?狗為啥能跑,還不就是追貓最能跑么?!要我說秦阿乖也算良苦用心了,好不容易整出來的買賣眼看就要黃,我覺著還是劉家太認死理,貓崽子算個啥嘛。何必傷了街坊情誼!

你聽到沒,劉家的小娟兒當真潑辣,這么大的狗,她都敢用石頭砸個半死!嘖嘖!真是一個小辣貨!咱以后就叫她辣子西施咋樣?

呸!收起你那齷蹉心思吧!還辣子西施!你想要這麻辣辣的兒媳婦,那還得等上好些年呢!

小娃轉眼就大,這有啥嘛?她這潑辣的名聲都傳出去了,以后誰敢要……

滾!孫二舉著扁擔,朝這兩個滿嘴污言穢語的人身上招呼,一邊打一邊罵老子讓你們滿嘴吃狗屎!再敢編排咱小娟兒,老子打斷你們的狗腿!

那兩人迫不及防,腿上挨了好幾下,罵罵咧咧地同孫二扭成一團,場面越發混亂。

這邊正一片喧嘩,聶捕頭身穿常服匆匆走來,他是來取狗肉的,秦阿乖為了拉攏討好,特意為他留了三斤鹵香狗腿。

眼見大批民眾聚集圍攏在熟肉鋪子前面,聶捕頭不知何事,便用蠻力抖開一眾街坊們,連踢帶踹地沖進了人堆里,第一眼就看到坐在地上拉著劉樹強哭罵的秦阿乖,他身邊的媳婦也正拉著胡氏的褲腿拼命撒潑。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聶捕頭陰陰地盯著劉樹強,吸氣提氣,怒喝一聲:發生何事?劉家又在作祟?

虎子氣了個倒仰,這狗差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來,還未問清事情原委,就一口定了他們家的罪!

聶捕頭!哎呀!聶捕頭啊!您要為咱家做主呀!秦阿乖摔下一把大鼻涕,連滾帶爬地沖到聶捕頭身邊,揪著他的衣服下擺哭嚷道劉樹強家欺負人啊!他家小女兒無故用石頭砸死了我的狗,他耍賴不肯賠錢,我的狗啊!沒有狗,咋做鹵香狗肉?沒有狗肉,咱家的買賣眼瞅著就要黃了!

當真?聶捕頭瞟了眼滿面怒容的劉樹強一家人,陰陰一笑,抬著下巴說該賠錢就賠錢,不賠錢就抓你女兒回衙門坐牢,這么簡單的道理,你們家竟能不知道?不知道也罷了,聚眾鬧事,還打人,你是乖乖跟我回去呢?還是等我叫衙役去抓來你的小女兒,你才肯就范?

你憑啥聽他的一面之詞?虎子氣得渾身發抖,不顧胡氏的推阻。照頭噴了聶捕頭一臉口水你這狗差,處處尋著空子要污蔑咱家,要抓咱家下大獄!我呸!你如今算個什么東西?不就是個二等捕頭!我看你今天敢不敢抓人!

聶捕頭險些氣歪了臉,他抖開秦阿乖,幾步上前。一腳踹在虎子小腹上,嘴里一疊聲罵道:老子還用你來教?!你又算什么東西?!老子再沒權,也是衙門的人,自有法子治死你!你個小狗崽子,牙尖嘴利,看老子不割了你的舌頭!

胡氏撲到虎子身前,瞬間替他擋了好幾腳,劉樹強雙眼發紅地撲過去。抱住聶捕頭的褲腿不撒手,聶捕頭急了,他一只單腿舉在空中動彈不得,眼前的漢子就似要同他拼命一般!

圍觀眾人有的勸架,有的冷眼旁觀,更多的,卻還津津有味的看著熱鬧。

此處發生何事?何人聚眾鬧事?

一個低沉的男音從人群背后傳來。眾人只見一道黑影凌空而過,衣炔飄飄。面具如銀,玄鐵游俠,哦不,現在應該稱為鐵捕頭,鐵捕頭輕身而至,一抬手就將劉樹強和聶捕頭撕扯開來,一對鷹眼自面具之下冷冷地盯著聶捕頭。

且不說鐵捕頭突然出現,是來維護正義還是朝惡勢力倒戈。

就說那劉娟兒,見懷中的小貓奄奄一息。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在空蕩蕩的西街上疾步奔跑,大部分街坊都涌去街尾看熱鬧了,是以她跑了半天也沒見著一個人影。

懷中的小灰梨哀哀輕叫,原本亮晶晶的貓眼逐步暗淡下去。劉娟兒當時將小灰梨搶救出來,也不知如何是好,跑回家哭著告狀,爹娘和哥當即就摔了筷子。抱著那碗狗肉去找秦阿乖了!那大頭菜見自己孩兒只剩一口氣,也急得團團轉,拼命湊過頭來舔舐小灰梨身上的亂毛。劉娟兒將家里的外傷藥膏翻出來涂了小灰梨一身,又用紗布纏了好幾圈,卻見小灰梨的腦袋越來越沉,叫聲越來越弱,大頭菜當時就慘叫一聲,飛身跳出院墻,許是聞出狗味,找秦阿乖尋晦氣去了!

怎么辦?怎么辦?這個時代的獸醫在哪里?

劉娟兒本來要抱著小貓去找秦阿乖理論,眼見小灰梨不行了,得著信的街坊們又統統出門涌往街尾看熱鬧。劉娟兒只好一通亂跑,不知不覺已經跑出了西街,朝南面拐了個彎,希望那邊的一家醫館能救小灰梨一條小命。

眼見醫館越來越近,劉娟兒心中陡然一涼,踢踏兩步就收住了腳,她只顧著著急,忘了找娘親要錢,現在身上一文錢也沒有,怎么讓人給貓治傷?

管他呢!先去碰碰運氣再說!劉娟兒一路小跑到醫館門前,尋到一個學徒面前,一把舉起手中小貓,怯怯地問:能不能請大夫救治這只小貓?它也不知是哪兒受傷了!涂了傷藥也無用,麻煩這位大哥請大夫幫忙看看!

去去去!那學徒一臉倨傲地擺了擺手,捏著鼻子怒道咱家醫館是救人的!你讓我師傅替貓療傷,這傳出去還不笑掉人的大牙?

劉娟兒小臉煞白,糊著一臉眼淚鼻涕低低哀求,就差沒給那學徒跪下了,那學徒怕招人非議,忙叫來幾個伙計,幾個大男人把個小姑娘硬是給推到遠處,劉娟兒又氣又傷心,摟著小貓踢了那學徒好幾腳。

小灰梨眼看是不行了,劉娟兒抱著它軟綿綿的小身子坐在路邊大哭不止,邊哭邊罵,下定決心要壞掉這家狗眼看人低的醫館的名聲!

一輛高輪板車徐徐而過,路過劉娟兒身邊時,趕車的人見小姑娘哭成這樣,便嚯嚯地叫停了車,邁著輕盈的步伐朝劉娟兒走來。

小姑娘,你怎么了?為何哭成這樣,這是你的貓兒嗎?

劉娟兒淚眼婆娑地抬起頭,入眼只見一張干凈秀白的臉孔,來人是個十五六歲的女子,裝束有些奇怪,一頭黑發捾得高高的,牢牢扎在男用頭巾下,腰間系著羊皮腰帶,殺得緊緊的,顯得腰如楊柳,褲腿子散著,腳上也穿著簡單的青口布鞋,打扮有些不男不女,但胸脯卻挺得高高的,顯得很是英氣。

大姐姐,我的貓兒快死了,這家醫館不肯替貓兒看傷!劉娟兒摸了把眼淚,將手中的小灰梨微微抬起,小貓兒有氣無力地哀叫了一聲,氣如游絲。

哎喲,真可憐見!那女子忙上前接過小貓,小心地抱在懷里,從身后掏出一個皮袋子,一口咬起木塞,將袋口對著小貓的嘴巴微微傾斜。

這、這是啥……劉娟兒陡然起身,雙手抱住女子的胳膊大姐姐,貓兒都這么虛弱了,你咋還灌它喝酒呀?

那女子嘴里還咬著木塞,只對她扯了扯嘴角,含含糊糊地說:小姑娘別著急,你聞聞看,這皮袋子里裝的可不是酒!

劉娟兒湊頭過去一聞,小身子一抖,猛地搶過皮袋子照頭灌了一口,兩眼直發亮,羊奶!果然是羊奶!羊奶可是號稱奶品中最有營養的奶種,而且這還是天然物污染無的!最妙的是,小貓不能喝牛奶,卻能喝羊奶!

劉娟兒忙將皮袋子對著小貓的嘴巴灌下一小口,小貓哼哼地咽下一點點,本來好似沒有力氣動彈,漸漸的,卻見它小身子一抖,伸出粉紅的小舌頭開始吧唧吧唧舔舐自己嘴上殘留的羊奶。

劉娟兒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扭頭只見這女子趕的竟然是由兩只山羊套著的板車,她看著女子溫柔的側臉,一臉好奇地問:大姐姐,你家是養羊的么?

噯!我家就在南門口不遠處開羊棚,我敢說整個縣城就咱一家有新鮮羊奶!那女子笑顏如花,輕輕撫摸著小灰梨越來越有生氣的貓頭。

好了,愛貓人士和愛狗人士都不用打我了……直接請我吃香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