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詭異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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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寶這一病,李氏的牽掛并不比兒子媳婦少多少。在佛前許愿。吃了一陣子長齋,每日里吃不好睡不好,清減許多。

不過她難過歸難過,也曉得小孫子病重,兒子媳婦正難熬,自己不能再給他們添亂。所以只有強撐著,帶著妞妞、天慧料理家務,讓媳婦能全心照看孩子。

等到天寶病好些,李氏熬不住,終于病倒。

還好太醫只說是太勞煩,精神不足,好生調理幾日便好,

等到祖孫兩人病情漸愈,已經將到重陽節。

已經有奉召進京的外官進京,其中就包括云南布政使司布政使李衛。

在自家客廳見到李衛時,曹颙唬了一跳。

染了風霜的面龐,使得他看起來像個田間刨食兒的老農,比出京時瘦許多。眉頭間多個深深地川字紋,看來這兩年的青云直上也是苦熬出來的。不知是不是臉色變黑的緣故,原本很顯眼的幾個麻子坑,也不那么顯眼了。

“今天聽說又玠到京的消息。正想著什么時候聚聚。快坐,快坐。”曹颙見他起身,忙道。

“原想著過幾日再來拜見,可聽說太夫人有恙,便做了不速之客,直接過來了。”李衛頗為關切道:“太夫人如何了?”

他在曹府住過幾年,同曹家也算是通家之好。

“已經病愈,勞煩又玠惦記。”曹颙道。

李衛聽了,方松了口氣:“病愈就好,病愈就好。”

曹颙見狀,覺得不對勁,不解地望向李衛。

李衛猶豫了一下,道:“是今日在吏部,無意聽了一嘴。說是太夫人病重,大人請了半月假,備不住要……大人也曉得,吏部如今正亂糟糟的,巴望著趁著這次調轉的機會大賺一筆,自是黑心肝地盼著旁人出缺……”

曹颙聽了,怒極反笑。

這叫什么世道,他好好地做著侍郎,沒有像伊都立似的出頭跑官,結果他這侍郎椅子就有人惦記上。

是啊,他要是“丁憂”,這戶部侍郎的缺不就讓出來了么?

李衛見曹颙不說話,遲疑了一下,問道:“兩江總督向來是肥缺。那些人自是盼著大人不順,他們才能有機會爭一爭。”

“什么兩江總督?”曹颙聽了,越發糊涂:“怎么還扯到我身上?”

李衛見曹颙如此,不由稱奇。

原來,兩江總督查弼納也在此次奉召進京之列。就有人翻起舊賬,這位總督大人早年與九阿哥私交甚好,怕是這總督位要到頭了。

而后,這尚未空出來的兩江總督缺,就成了香餑餑。

今天說這個人惦記,明天說那個人搶,傳來傳去不知怎么將曹颙也說在里頭。

聽了李衛的話,曹颙搖頭,道:“我都不知自己要謀兩江總督,旁人倒是知道了,這叫什么事兒?他們怕是白忙乎,我瞧老查還能再做上一任。”

雍正既要調李衛去江南,這查弼納就暫時不會動。否則沒有人鎮著,將江南官場都交給新人,雍正也不會放心。

再說,大家翻的舊賬太舊了,已經不頂用。

查弼納現下在朝中的援手。不是九阿哥,也不是宗室王公,而是“國舅”隆科多。

據說,總督夫人與國舅夫人私交“甚好”。

看來六部官員也不是傻子,看出皇上對“國舅”已經不如過去,否則大家伙兒也不會磨刀霍霍地沖查弼納使勁。

聽了曹颙的話,李衛才曉得那些說他謀兩江總督缺的話都是傳言,笑道:“看來他們是搶紅眼了,看誰的缺都想著搶過來,看誰都像是搶缺的。”

他如今身份不同,也曉得避諱,不愿給曹颙添麻煩,吃了兩盞茶,便起身告辭。

曹颙不知李衛在歷史上到底活了多久,但是見他兩年工夫,就老了許多,道:“趁著回京這段日子,你也好生歇歇。身體是本錢,往后在官場上還有的熬。”

李衛的眼睛,在曹颙臉上打了一個轉兒,道:“今天陛見,見了皇上與十三爺,兩位都比兩年前顯得疲憊;只有大人,依舊從容,令人羨慕。只有大人這樣的品性,才能看淡富貴,不為仕途所累。”

雖說李衛眼里帶了羨慕,可曹颙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仗著自己是副職,該請示的請示。該交給下邊司官的差事交下去,自己每日里除了看看文書,就是吃茶看朝廷邸報,只在年底的時候忙些,平素日子是過得悠閑了些。

同康熙朝相比,他少了幾分忐忑,也少了幾分用心。

若不是天佑還小,堂弟們還不能支撐門戶,他都想直接致仕……

重陽節后,曹颙消了假,重新回戶部當差。

因李衛的話,使得曹颙留了心,使人打聽自己謀兩江總督傳言的來歷。

打聽了兩日,聽到些消息,原來是伊都立口無遮攔惹的事端。

兵部有個侍郎,與他有些過節,在飯局上遇到,不知怎地聽說他跑官之事,酒后就譏諷他不知自己個兒分量,才從司官上升上來沒一年,就開始不安分。

伊都立也是勛爵子弟,帶了傲骨的,那容他倚老賣老地損自己。再說那侍郎。背后也在跑官,謀得就是兩江總督的缺兒。

許是故意氣那個侍郎,伊都立便說有大人物謀兩江總督缺,已經是八九不離十之事,這大人物就是戶部侍郎曹颙。

曹颙聽了,惱得不行。

要是這些閑話,傳到雍正耳中,自己豈不是冤枉?

就算自己也想要撿個漏兒外放,也沒想過江南。天下排行第二的總督,又是緊要之地,以自己的資歷還真是撈不到。更不要說江南是他需要回避的地方。

就在他懊惱時,養心殿里的雍正正因同十三阿哥提及此事。

“曹颙,真在謀兩江總督的缺?”雍正皺眉,問十三阿哥道。

十三阿哥有些意外:“竟有此事,臣弟還是頭一回聽說。”

雍正看了他兩眼,方道:“十三弟前些日子,不是提過一遭,曹颙在戶部窩著可惜了了?”

十三阿哥眼皮跳了跳,笑著回道:“臣弟是覺得,做副職限制了曹颙才能。瞧著他在官場這些年,做掌印官時多有成就。做戶部侍郎,除了推行苞谷與番薯外,其他不過是平平,沒有什么叫人眼前一亮的政績。”

見十三阿哥對曹颙的點評如此,雍正倒是生出回護之心,說了句公道話道:“民以食為天,推行良種,絕不是小事。要是天下官員,都想著民生百姓,那朕就不用愁了。”

十三阿哥不好再說曹颙,否則對景就是“結黨”,岔開話道:“有皇上這樣體恤百姓的仁君,是天下百姓之幸……”

嘴里說著頌詞,他卻是瞧出,皇上已經有外放曹颙之心。

是何地,他心里也猜不出,只知道絕不會是江南。

伊都立不是官場愣頭青,上次那番話不過是酒桌之上,酒醉后話趕話信口說出來嘔人。過后,并沒有放在心上。

等到他聽到傳言四起,連“丁憂”的話都出來,才醒過來自己這張嘴兒給曹颙添了麻煩。

旁人不知道,他卻是曉得的,前些日子曹颙請假的緣故是因為幼子病重。他家夫人,還使人送了藥材補品過去探病。現下,已經好了。太夫人雖也養了幾天病,也是因擔心小孫子的緣故。

這好好的。就被人說成要“丁憂”,心中不惱才怪。

不過,曹颙惱是惱,也知道伊都立是無心的。但凡他會算計些,也不會做了二十多年司官,熬到雍正登基才嶄露頭角。

看著伊都立滿臉羞慚地來請罪,曹颙惱恨的話也說不出口,只是勸他記得這個教訓,記得“禍從口出”的道理。這次不過與人置氣,渾說了兩句,就算給曹颙添點麻煩也不大,以后當要小心,官場之上更是要提防小人下絆子。

伊都立曉得,自己犯了大錯,即便曹颙沒有怪罪他,他也羞愧不已。

要知道,就因為他口無遮攔引起的流言,不只殃及到曹颙身上,還扯上了太夫人。明明只是生了個小病,卻被人茶余飯后議論,說著她還能熬多久,能不能過這個冬什么的。

他不能心安理得地等著傳言淡淡散去,只好想法子努力為自己那句話彌補曹颙。

卻是越幫越忙,他見人就贊曹颙是孝子,拍著胸脯對人道:“兩江總督,在旁人眼中是肥肉,曹颙卻未必看不上。他要孝順母親,照拂手足,怎么會去江南?之前的都是流言。”

明明是好話,可開頭第一句卻失言,打了那些謀缺人的臉。

兩江總督,天下總督排行第二,曹颙都瞧不上,那他謀得是直隸總督?

伊都立越幫越忙,曹颙“跑官”之事,越發有鼻子有眼,不僅官場同僚旁敲側擊,連淳王府那邊,王爺都使人請了他過去,專程問了他此事。

曹颙真是哭笑不得,這直隸總督,因倚京的緣故,為天下總督首位。

誰都知道,直隸總督,所用都是皇上的心腹臂膀,這個缺兒壓根就不是跑官就能謀到的。

這就是為何有人敢盯著尚未空出的兩江總督缺,卻無人惦記正空著的直隸總督……

掉到第六了,眼看第七,淚啊,哭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