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還在往前開,一路上的洗頭房就如三月里的小雨一樣。連綿不絕,那長長的一排,仿佛永無止盡一般
杜嘯天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后,對劉秋燕說道:“關于這個問題,我們還是要從頭來說。先從出來打工的工人說起吧。
外出打工的人,一般都是獨自一個人出來,遠在它鄉,身邊也沒有帶著老婆。打工者也是有需要的,無論是心里的,生理的,都時不時的需要一些安慰。
這些店面的存在,是不合法,也不合理,卻似乎合情的。正是有她們在,或多或少的調合了外出打工者的需要。
我這么說,你應該明白了吧。”
“老板,你能不能說得簡單一些?”劉秋燕的表情越聽越茫然。
杜嘯天心中暗罵,看吧,都說不要裝逼了,說了半天,人家是有聽沒有懂。
“直說了吧。這些店面就是傳說中的洗頭房,而那些女人,就是所謂的‘小姐’。這么說,你應該明白了吧。”杜嘯天苦笑的說道。
“哦,原來這些也是小姐。”劉秋燕似乎對這個話題產生了興趣,轉過頭去,仔細的觀察了一陣,又問道:“老板,小姐以前我在夜總會里見過呀,不像這個樣子的。你沒有說錯吧。”
杜嘯天心說少爺我前世玩都還玩過呢,我會不知道?不過這話,杜嘯天可不敢說出來。
杜嘯天有些氣苦的說道:“是,你說得沒錯,夜總會里的是小姐,這些也是做小姐。小姐和小姐是分等級的。就是公司一樣,經理是白領,秘書也是白領,白領和白領是不一樣的。白領之間是身份的不同。小姐之間是價錢不同而已。”
“嗯,原來是這樣。老板,你似乎對這個很了解呀!”劉秋燕詭秘的笑道。
“我”杜嘯天剛說了一個字,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劉秋燕早就已經知道了,她這是裝的。
“咯咯咯”前面開車的林水吃吃的笑了起來。
劉秋燕也呵呵笑道:“老板,你好壞喲。”
“壞,哼,我就讓你知道什么是壞。”杜嘯天氣不過,一把把劉秋燕給抓了過來。一只手老實不客氣的就往裙子里鉆。
“老板,不要嘛”劉秋燕眼色迷離的媚叫道。
杜嘯天的一個指頭已經來到了濕潤的地方,正胡亂的往里拱。
“老板,是不是這里?”車子轉了一個彎之后。林水緊緊挾著雙腳,語帶顫抖的問道。
前邊已經沒有路了,林水把車停在了路邊。
“嗯?”劉秋燕聽道林水的話,抬頭看了眼四周的景色,一下神情就不同起來。
那成排的洗頭房到這里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座大小不一的廠房,機器隆隆。很多材料就露天堆放著,像小山那么高。大群大群的工人,四處穿索著,一派繁忙而又有條不紊的景像。
“哇,真的有這么多工廠呀。”劉秋燕忍不住叫道。
“你以為我在騙你呀。”杜嘯天沒好氣的哼了一句,打開門當先走了出去。
“老板,等等我。”劉秋燕邊急急忙忙的整理衣服,邊追了下去。
林水把車門關好走后,緊緊的跟在杜嘯天的身邊。這樣的地方,讓她很沒有安全感。她必須提高警惕,以便隨時可以保護杜嘯天。
杜嘯天他們一男兩女的來到,引起了很多工人的注意。這個地方雖然不時有老板帶著小秘過來。但是像劉秋燕和林水這么漂亮的女人,可是不多見的。
這里是杜嘯天曾經戰斗過的地方,他對這里自然很熟習。算算時間,當年自己剛到這里的時候,大約也是現在這個歲數。這里的一草一木,和當年都差不多,幾乎和記憶里的一模一樣。讓杜嘯天生出了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那邊是鐵沙廠,這邊是小五金廠。那里,對就是那里,當年打工的鴻運電器廠。呵呵,不知道那個胖胖的門房老頭,是不是還那么喜歡罵人。
‘呼’,杜嘯天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景物依舊,人卻不同了。想當年自己在這里,不過是一個為了三餐溫飽的打工一族,現在卻是可以隨手買下一個工廠的老板級人物。
“啊,小心。”杜嘯天突然往前跑了兩步,伸手拉住一個抱著大紙箱走過的年輕人。這年輕人很瘦弱,帶著個比酒瓶底還要厚的眼鏡。也許是驚訝于杜嘯天身邊的兩個美人吧,他居然忘記了看路,差點一頭撞在一根突出來的鋼條上。
那根鋼條切口非常的鋒利,要是撞結實了,這年輕人至少要少半邊臉。
“猴博士,你還是那么色呀。有美女看連命都不要了。”杜嘯天扶住了那年輕人,隨意的笑罵道。
“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外號?你認識我嗎?”年輕人驚訝的看著杜嘯天。臉上的表情極為豐富。
這年輕叫做吳利波,是鴻運電器廠的檢修工。因為業余的時候常常喜歡搞一些沒用的發明,人長得又跟個猴子似的。所以人送外號猴博士。前世他比杜嘯天早進廠一年半,因為兩人睡的是上下鋪,而且擁有著共同的愛好,所以他們的關系非常好。
以前兩人只要有假,肯定要蹭廠里出去拉材料的車,到市中心的步行街。然后兩人分坐在街口的兩頭,欣賞往來的美人。如果發現極品的話,他們還要湊到一起討論YY一翻。
杜嘯天叫出聲之后,自己也馬上反應過來,現在和往日已經不一樣了。今生兩人應該是陌生人,相互并不認識。
杜嘯天剛想隨便找個理由糊弄過去,突然想起這個家伙改裝機器很有一手,即然這次兩人能相遇,自己盤下絲襪廠之后,也需要像他這樣的技術人員,何不相互幫一把,給他個職位,讓他來幫自己工作,也算是不枉前世兩人臭味相投吧。
有這個想法之后,杜嘯天道嘴邊的話就改口了。
“我是專門來找你的,怎么會不認識你。”杜嘯天笑著說道。
“專門找我?”吳利波越來越糊涂,眼前這個年輕人,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家的公子哥、他怎么會認識自己。專門來找自己,又是為了什么?
吳利波的眼神警惕了起來,天下掉陷餅的事,十有都是騙人的。別到時讓人家賣了,自己還傻乎乎的幫人家數錢呢。事出異常必有妖呀!
杜嘯天了解吳利波的脾氣,知道這個家伙以前曾經讓傳銷組織騙過,所以一般不會輕信他人。
“是山東大水牛向我介紹你的。”杜嘯天笑著說道。
杜嘯天口中的這個山東大水牛,原來也是鴻運電器廠的人。杜嘯天不認識他,不過以前常常聽吳利波提起。他知道吳利波對這個人非常的尊敬。
“山東大水牛,你認識牛哥?”吳利波一下就跳了起來。牛哥是一生中對他幫助最大的人,可惜他一年前老母重病。回去之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吳利波很想聯系他,可他地址也改了,電話也改了,沒人知道他在哪。
“有些交情吧,以前他經常跟我提過你,說你很有些本事,要介紹我們認識。可惜我一直沒有時間,一年前他說母親病重,要回家一趟,我們失去了聯系,所以也一直沒有來找你。”杜嘯天半真半假的說道。
“哦,原來了這樣。”聽道杜嘯天提起山東大水牛,吳利波已經信了杜嘯天七分了。
“那你怎么能認出我的。”吳利波問出了心中最后的疑問。
杜嘯天哈哈一笑道:“你那個眼鏡,我想這里沒有第二個人有了吧。”
杜嘯天這句話,讓吳利波再沒有別的疑問。這個眼鏡,別說是這里不會有第二個人有,就算是全世界,也就他這獨一份。因為這個眼鏡,是他自己親手做的。
“不知道老板找我有什么事呢?”吳利波問道。他的語氣比一開始恭敬了很多,因為他很明白,這個來找自己的人,很可能以后會成為自己的老板。他可不認為像杜嘯天這種有錢人,是來和自己交朋友的。
“嗯,我們到那邊慢慢聊吧。”杜嘯天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地方道。杜嘯天指的地方,是一顆大樹底下,那里堆著幾塊廢棄的水泥構件,工人放工之后,很喜歡坐在那里聊天。
杜嘯天打了個手勢,讓劉秋燕和林水先上等候,然后和吳利波一起來到樹下。一屁股坐在水泥構件上。就像是坐家里的沙發那么隨意。
劉秋燕和林水雖然對杜嘯天的作法很不解,但都沒有什么異意,乖乖的回到了車上。林水認識杜嘯天的時間比劉秋燕長得多,對杜嘯天經常會弄些的奇怪舉動,早已經習以為常了。
吳利波看到杜嘯天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光采。因為他記起了一句牛哥常常說起的話。能在這里坐下的老板,一定是一個干實事的真老板。
杜嘯天隨手給吳利波散了支煙。并親手為吳利波點上之后,這才說道:“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杜嘯天,身份嘛,是天紫貿易公司的老板。”
“杜老板。”吳利波恭敬的叫道。
“呵呵,不用那么客氣,我這么說,只不過是想讓你了解一下,并不是想要抬身份出來壓人。”杜嘯天笑道。
“實話告訴你吧,我這次來這里的主要目的,是想盤下一間小型的絲襪廠。另外呢,也是想見見牛哥給我介紹的人。
現在先見著你,也算是一種緣分。我這人喜歡爽快,不愛婆婆媽媽的。你如果覺得合適的話,以后就跟我干。幫我管理盤下來的絲襪廠,你看怎么樣。”
杜嘯天的話,猶如晴空霹靂一般,在吳利波的腦中炸響。這次的陷餅掉得有些大呀。把人砸得暈乎乎的。管理廠子,哪可是高級員工呀,比自己這種要死不活的打工仔,那強的可不是一點半點。
吳利波在心中興奮了好一陣之后,才回神過來,強忍著心中的激動,還算冷靜的問道:“你就這么相信我?”
杜嘯天淡淡的笑道:“我相信山東大水牛看好的人,你應該不會丟他的臉吧。”
吳利波突然間,有一股熱淚盈眶的感覺。他聲音哽咽,語氣確非常堅定的說道:“我跟你干。”
被人相信的感覺真好呀。謝謝牛哥,我一定不會給你丟臉的。在答應杜嘯天的那一刻,吳利波在心中發下誓言。
山東大水牛就這么莫名其妙的被人拿來用了一把,直到很多年以后,他無意中知道今天兩人的淡話,才知道自己的名字,居然可以這么用的。
吳利波完全是一個意外的收獲,有了吳利波的加入,杜嘯天一行人在尋找廠房方面,就容易下手多了。杜嘯天雖然也依稀記得一些這里關于絲襪廠的事,但是那始終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很多關鍵的東西,他比不上一直在這里混的吳利波來得熟習。
杜嘯天把自己的要求給吳利波講了之后,吳利波想了好一會,才說道:“老板你想只用20到30萬弄下一個有生產能力的廠子,這個難度相當的大呀。”
“沒有可能嗎,我聽人說,這里曾經有人21萬出手過一家服裝廠。”杜嘯天回憶著說道。
“你說的那個服裝廠我知道,不過服裝廠所用的機器和絲襪廠用的是不一樣的。做絲襪在機器方面,要求要高很多。”吳利波解釋道。
“真的不行嗎?”杜嘯天不死心的說道。實在不行,只能加錢了,這個防走褲肯定是要上馬的。可是這個錢,他是打從心里不愿意加呀。
吳利波見杜嘯天皺眉,心里也很替他著急。腦子高速的轉動著,突然靈光一閃,叫道:“我想到了。前幾個我聽人說,在大灣那邊,有一家織布的廠要出手,那個老板聽說犯了些事,廠子干不下去了,急著出手。”
“織布的機器能做絲襪嗎?”杜嘯天對機器的東西還真不是那么懂。
吳利波自信的說道:“織布的機器,當然不能做絲襪。不過它們之間的原理是差不多的,我有信心,可以把它改裝成符合我們要求的東西。”
“那行,我們馬上去看看。”杜嘯天很爽的答應道。
吳利波這個人,雖然好色一些,但是他的人品還是很不錯的。他愛看女人,從來都是看而不會亂動人。他對機器方面的感覺,要比很多工科出生的人還要好。他說可以改裝,那至少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弄出來。他之所以一直沒有出頭之地,是因為他只有小學文化程度,沒有哪個老板敢把幾十萬,幾百萬的機器讓他隨意的擺弄。
還有就是,他在這一帶是小有名氣,也幫過一些廠弄過機器,但他的名氣只在工人之間,上面的老板是不會聽說過這個人的。他的功勞,有的是人搶著領。
杜嘯天上車之后,把林水趕到了后排,自己親自開車,讓吳利波坐在副駕上。和他一起出去看人家的女人行,但是讓這個家伙看自己的女人,那就不行了。萬一這個家伙,看到眼里,就拔不出來了,那自己不是虧大了。
杜嘯天足足開了兩個小時的車,才來到了吳利波口中的大彎。這個地方不是一個廠區集中地,它以前是一片鹽田,廢棄之后,有人在這里弄了幾個小廠,規模都不大。
車子在一家名為田氏紡織廠的門前停了下來。這個一個獨門院戶的廠子,門前是條小路,背后靠著海。
除了荒涼一些之外,這里的一切都很不錯,特別是打開后門,就能直接沖進海里,那感覺真是太爽了。劉秋燕和林水幾乎已經忘記了她們來這里的目的,都在暗暗盤算著,如果在這里蓋個別墅,那該有多美好。
“老板,應該就是這里了。”吳利波通過厚厚的眼鏡片確定了,這個廠子的名字沒有錯,正是他們要找的地方。
杜嘯天看了一眼這個廠,心中有些苦笑,這里與其說是廠,還不如說是一個工蓬來得更貼切些。
生滿了鐵銹的大鐵門里,是一間用空心磚和油粘搭起來的廠房。占地還算不小,可是這廠房也太破了吧。真不知道它是怎么躲過臺風的。說不定風還沒到,這里的連磚帶泥,一樣都剩不下了。
田氏的老板田伯光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長得到是白白胖胖的,一看就知道是個奸商。
奸商奸商,無奸不商。這本是無可后非的事。生意做得好的人,那個不是奸滑的像條泥鰍一樣。可是這個田伯光硬是把他這風一刮就找不著的廠子吹成比別墅還要好三分,這多少就有些過份了。
“田老板,大家是生意人,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這破地方,多少錢出手吧。”杜嘯天丟給田伯光一支煙,問道。
“杜老弟呀,我這個地方可真是很不錯的。別說這廠房,這機器,就說這腳下的地皮,這要真正開發出來,那得值多少錢呀。我要不是等錢用,這廠打死我都不賣。”田伯光可惜的說道。
“你算了吧,就你這地,鹽沙土,種東西不長,蓋房子不穩,那邊又全是山,海水又不深,簡直是一無是處。來時我都打聽過了。一萬塊一畝,要多了人家還打折。你那機器,你聽聽那聲音,能轉動就不錯了。還有這廠房,對了,你能告訴我,你這廠房是怎么躲過臺風的嗎?”杜嘯天很不客氣的說道。
“這個,嘿嘿完全是人品,人品好,風來轉彎跑。不是我吹呀,我在這里這么多年,還真沒見過臺風。”田伯光嘿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