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胡菲菲十分關心的問蕭如。

“我那個來了。”蕭如皺著眉頭低聲說道。

胡菲菲大吃一驚。也低聲問道：“那個帶了嗎？”

“帶了。”

“今天是第幾天？”

“第二天。”

兩人的對話聲音都壓得極低，含糊而晦澀。但是無論是問的人，還是回答的人，都不會弄錯其中的含義。她們畢竟已經是十五六歲的少女，在這個年齡正常應該經歷的，她們都已經經歷了。不錯，她們眼下低聲討論的，就是每個女人生命當中揮之不去的陰霾，每個月的那幾天。

在每個月的那幾天里面，每個女人在每個年齡階段的反應是很不一樣的。有的人可以談笑風生、吃雪糕、喝冰水什么的全無忌諱，有的人縱使做好一切保暖措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也會痛的干什么事情都無法集中注意力。有的人年輕時候無所顧忌，年紀漸長以后卻每次痛得直冒冷汗，有的人年輕時候痛的死去活來，但結了婚生了孩子之后卻什么毛病都沒有了。造物之神奇多變，不可同一而論。胡菲菲自己就有過在床上痛的直打滾的經歷，自然深深明白其中甘苦。眼下見蕭如額頭上冒出的冷汗，她的感受也可大略推知。

第二天的蕭如。痛的冒冷汗的蕭如。在幾十分鐘之后卻要和其他人一起進行體育加試，立正跳遠，擲實心球，跑八百米。也許前兩項還好說，咬咬牙也就過去了，但最后一項跑八百米……女生在平時上體育課時候，一旦那個，都是報一句見習在旁邊閑坐的，從來不會去跑步，做任何的劇烈運動，然而今天，蕭如的八百米成績卻要被計入中招總分。一分之差就可能是天壤之別。

“要不，我去找我們的體育老師，申請緩考？”胡菲菲提議道。每個初中在體育加試的時候，都會派一名體育老師進入現場陪考的。初三年級一共才兩位體育老師，而胡菲菲他們班上的體育老師，因為比較年輕，就被派來陪考。

“來不及了。她已經進去了。”蕭如搖搖頭，“緩考一般都是提前兩天申請的。”

“沒關系，有緊急緩考的。只要考前三十分鐘提出就可以。”胡菲菲畢竟是重生過一次的人，知道的比較細致。這又不是一考定終身的高考，地級市級別的身體素質考試，組織者相對比較人性化。她記得當年他們年級就有一個男生突發急性闌尾炎，申請了緩考。

“可是我不愿緩考。”蕭如搖了搖頭。

胡菲菲一愣，隨即也明白了蕭如的想法。緩考一般在一個月之后進行，若一個月之后還是那個，總不好再緩考吧？何況，他們現在為了體育加試，每天下午自習課都去操場訓練，如果這次考好，無論好壞，都可以將體育訓練的事情暫時放在一邊，專心致志迎接中招文化課考試。如果緩考的話，等于這樣每天下午的煎熬還要繼續一個月。何況，體育加試后，他們還要參加少年班的選拔考試。如果緩考，就等于這幾項考試重合了。

“吃點巧克力吧。疏緩一下情緒。”胡菲菲說道。

“吃不下。”蕭如搖頭。她平時頗好的胃口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喝點葡萄糖？”胡菲菲提議。想起現在離進場只剩下三十分鐘了，她手忙腳亂的從書包里拿出兩管葡萄糖口服液，自己一管，另一管遞給蕭如。

蕭如皺著眉頭勉強喝了。

胡菲菲悄聲在她耳朵邊說：“一會兒考試，如果是自由排組的話，你要想辦法排在董淵的后面，然后跑八百米也要和董淵一個組。”

“為什么？”蕭如不解的問道。

“因為跟要跟對人。董淵肯定有辦法。”胡菲菲說道。她們提到的董淵，是文化初中前任校長的外孫女，文化課學習成績優異，甚至比蕭如都要出色，每次考試都是年級前十名。但是自幼體弱多病，體育成績一塌糊涂。平時測驗從來沒有及格過。前世的時候，胡菲菲體育成績也很差，稀里糊涂排在董淵后面考試，居然得了二十四的成績。她費了好大功夫才想明白，因為董淵的關系，估計她們那一組人都被人為提高了成績。因為董淵無論是跑跳投都不如她，在巡視員的監督下，做假也不能那么明顯吧？

很快就到了入場時間。同學們被放進考場，先做了熱身運動，脫掉外衣，露出為體育加試量身打造的衣服鞋子。然后老師逐一發了準考證。胡菲菲暗暗留意，卻發現這次的排號順序不是前世的按照隨機排隊順序，居然是事先預定好的。董淵后面仍然是胡菲菲，而蕭如卻排在了胡菲菲的后面，不過還好，她們倆和董淵仍然是一個組。

由于同時參加體育加試的人太多，跑跳投三個項目是分開進行的，每個小組的測試順序都不一樣。胡菲菲的小組先被拉去投擲實心球。

當年初三女生投擲實心球的及格線是5米3，每遠20厘米提高0.5分。前世胡菲菲這項得了8.5分，雖然她自己覺得自己僅僅是及格線水準而已。這次她睜大了眼睛，看成績里面究竟有著怎樣的玄機。

一小組一共十個人，胡菲菲她們排位較后。胡菲菲看著一個個女生用力擲去，也看到報分員面無表情的報分。快到董淵了。突然間這時候有一個帶鴨舌帽穿運動服的男人跑到這邊來和報分員悄悄耳語幾句，報分員的面容終于起了變化，往她們所在的方向略略看了幾眼，點了點頭。

很快就輪到董淵擲實心球了。董淵姿勢笨拙的拿起實心球，用力擲了過去，實心球在地上砸了一下，又彈開，向更遠的地方滾了過去。

胡菲菲她們站的比較遠，當然看不清楚鋪在地上的尺子上面具體的長度刻度，但憑借經驗估計，這一擲肯定不會太遠，肯定不過及格線。

報分員跑了過去，遠遠的量了一下，報道：“6米1！”投擲完實心球的女生早已神色緊張的在旁邊場地排隊立正跳遠了，還沒測過實心球的女生自然神色更加緊張，什么也顧不得想，因此除了刻意留神的胡菲菲外，竟沒有人發現其中的貓膩。

三次投擲，取成績最好的一次。董淵的最好成績是6米2。

胡菲菲一臉笑容的走了過去，彎腰拿起了實心球。

有高級巡視員在這片場地里晃來晃去，背著手饒有興致的看著一群小女生投擲實心球。

胡菲菲手中的實心球狠狠的砸了出去，其落點比董淵的落點稍遠一點。報分員偷眼看了巡視員一眼，很不情愿的高聲叫道：“6米3！”

“原來我的8.5分就是這么來的啊。”胡菲菲心下了然。

巡視員看了一會兒實心球，就走到旁邊場地看立正跳遠了。所以胡菲菲連擲三次，盡管第二、三次都擲的比第一次遠，最高成績卻仍然是6米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