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開的是布店，也有做好的衣服。

她帶他們進了后堂，“本來這里有人看著店的，特地留了一個房間，那人后來走了，也就沒請人，這里空了下來，你們就躺在這睡一晚上吧。”

房間不大，里面有一張床，大概只能睡下瑤瑤和江詩余，她們兩個身形瘦弱，倒是可以擠一擠。

程昱和華可只能打地鋪。

小女孩搬出來一床被子，就這樣鋪在了地上，“我說了將就，不是說笑的，得有人睡在地上。”

江詩余笑笑說：“謝謝你了。”

小女孩擺擺手，“我爹常說，助人為樂。幫助你們，我也積了德，對修行可是有好處呢。”

小女孩又道：“明早我爹回來開門，到時候你們再走吧。”

江詩余點了點頭。

小女孩又道：“這邊夜里可能不太安全，你們半夜不要出去。”

江詩余點了點頭，“我們等會就睡。”

小女孩笑著說：“好，那這樣的話，我就先走了。”

江詩余目送小女孩離開，一回頭，就看到瑤瑤在那里鋪被子，大概是從來沒有鋪過，被子有些不平整。

華可在旁想要幫忙，還被瑤瑤揮開了。

江詩余問了問瑤瑤：“你鋪被子做什么？”

瑤瑤不解：“睡覺啊。我們兩個睡。”

江詩余指了指床，“我們難道不睡床？”

瑤瑤看了看程昱，又回頭看向江詩余。

江詩余從她的眼神中看了出來，“好吧，我們睡地上。”

等瑤瑤鋪好被子，程昱坐到了被子上，“你們去睡床，我和華可睡地上。”

“這……”瑤瑤不知道怎么說了，她就是因為程昱，才想著把床讓出來的。

程昱沒有動：“床太小了我和華可，只能睡一個人，你們兩個可以都睡上去。”

這話說地在理，他們進來的時候，這張床江詩余就已經覺得只能睡她和瑤瑤，還不能平躺，只能側著身體。

程昱和華可恐怕側躺著都有點擠。

瑤瑤最后還是和江詩余一起睡在了床上。

幾個人一路走過來，這會睡到了房間里，瑤瑤有些睡不著，少了那些吵人的蟲鳴鳥叫，她居然睡不著了。

她搗搗江詩余，小聲說：“我睡不著。”

江詩余發出一個氣音，表示她沒睡著。

兩人本來背對著睡，瑤瑤翻了個身，“江詩余，我們說說話。”

江詩余小聲說：“明天再說。”

瑤瑤想想，床下還有兩個人，確實不是說話的好時機。

她就睜著眼，看著墻面。

不知過了多久，房間里只剩下平穩地呼吸了，瑤瑤還是睡不著。

月色透過破敗的紙窗折了進來，瑤瑤又看向了外面。

這時，一道微弱的長嘯聲傳入了她的耳朵。

她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是這長嘯聲持續了好一會，她抖著身體，輕輕地搖著江詩余，在她耳邊道：“醒醒……”

江詩余靜靜地聽了一會，望著頭頂，說道：“還是微弱的。”

程昱站了起來，推開門朝外望了一會，他說：“過來看看。”

江詩余轉了過去，瑤瑤跟著一起看了過去，月光冷清清地，在遠處的小山頂上，似乎能看到一兩條身影，應該就是狼了。

他們看過去想是很近，傳過來的聲音卻是遠的。中間應該隔了段距離，江詩余就說她從哪里聽來的，狼有時會對著月亮長嘯。

程昱搖頭，“它們并不是對著月亮嚎叫。”

瑤瑤揉了揉眼睛，又朝那邊看了過去，“是對著月亮，沒錯啊。”

程昱說：“狼對著月亮嚎叫，不過是人誤以為的。”

“狼群對著月亮月亮長嚎，不過是人看到的，它們長嚎有兩種目的，一是為了聚集同伴，二是趕逐領地里的其他狼。它們站在高處的嚎叫，就被認為是對月長嚎。”

狼群的嚎聲還在繼續，江詩余說：“它們為了……第一種？”

程昱又說：“大概是吧。”

瑤瑤一驚：“不能大概，它們招聚同伴要做什么啊？我有點害怕。”

沒一會，遠處的山頂上已經聚集了幾十條狼影，瑤瑤抓住了江詩余的衣角。

江詩余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只好抬頭看向程昱，指望程昱能說出兩三句。

程昱沒有辜負江詩余的期望，他說：“關好門。要是常常如此，關上門，也就沒我們的事。要是沖著我們來，門還能擋上一擋。”

“真沖著我們，趕緊跑才是，關門有什么用！”華可插了一句，“之前那個小女孩說夜里不安全，就是說這個嗎？”

“這個不清楚，但我們現在是必須趕緊搞清楚到底是不是沖我們來的。”

江詩余想了想，又說：“先關上門吧。我們再觀察一會。”

幾人同意了江詩余的做法，關上門當做里面的人還在睡覺的樣子。

江詩余蹲在木窗下面，透過一點點縫隙朝外面看了去。

這件房間是建在后院的，并不能看到什么人影走動。好像寂靜的夜里，只有他們聽見了狼嚎，并為此憂心。

江詩余想到這里，就覺得事情不簡單了。就算睡得再死，也會有一兩個人覺得不對勁，起來看看，可她望過去，一點燈光都沒有。

程昱沒有蹲下來，站在了墻邊，兩人對視了一眼，狼群的聚集，不是好事，針對他們的，能有什么好事。

他們今天剛進的中心區域，實在是不知道到底惹了什么事，惹了這群狼嗎？不可能，他們之前都沒有見過，可現在半夜的嚎叫，怎么看怎么是在針對他們。

狼群此時還在聚集，山頂處已經聚集了一定數量的狼，江詩余有些心驚，若是這么多的狼一股腦的沖下來，他們還不一定能對付地了。

江詩余問旁邊的程昱：“我們先走？”

程昱沉吟了一會，“走也行。”

“那就走。”江詩余說完，起身推開了門。

明亮的月光下，街道已不復白日的喧囂，靜謐深沉，狼嚎聲還是一聲聲傳來。翻墻出了門，朝遠離山頂的地方跑去。

江詩余站在中間，左邊是瑤瑤，右邊是華可，程昱被他么擠到了最邊上，和華可挨著。

“現在怎么辦？”瑤瑤說：“我們這樣漫無目的地跑到哪里去？”

華可說：“先跑遠點再說。”

四個人奔馳在無人煙的街道上，沒一會，瑤瑤突然停了下來，“沒聲了。”

江詩余拉過她，不讓她停下來，臉部繃的緊緊地，“別聽，狼嚎停了，它們下山了。”

他們跑地是快，穿過幾個街道，眼前陡然亮了起來。

這一條街道，竟然還是張燈結彩，高掛著火紅的燈籠，街道上穿流如梭的人，自顧自地笑著走著，完全沒有注意到又有人進來了。

瑤瑤一喜，想要沖進去，江詩余拉住她，“別進。這街道太詭異了。”

里面的人停停走走，兩邊的攤販仍在熱情地叫賣，“旁邊的街道處處黑暗，就這里一片光明。還正好在我們要穿過的前方。這不的不讓人懷疑。”

江詩余觀看這些人，還有房屋，看起來都是真的，沒有虛假的地方，可是強烈的違和感，還是讓她留心眼，不愿意再踏進去。

后面似乎傳來了狼嚎聲，雖然還沒有見到狼的影子，它們卻應該就在來的路上了，只會越來越近。

“繞道。”江詩余斷言。

比起后面的狼群，這里面的光明太平更加可怕。

旁邊的一個小販，手里拿著小玩意湊了過來，臉上堆笑：“幾位要不要看看這些東西，我家祖傳的手藝，保你能玩，到你下一代小孩也是結實的。”

江詩余轉身要走，那小攤販竟然轉到了她的前面，臉上還維持著那個笑容，“小姐，看看吧。是好東西。”

江詩余皺眉，“讓開。”

小攤販手里拿著一個木制玩偶，強硬地想要遞給江詩余，“你看看，這木偶多么逼真，像是活得一樣。”

小攤販推了幾下，就想讓江詩余看上幾眼。

江詩余：“……我沒錢。”

小攤販：“你想白得？世界上沒這么便宜的事，你要拿走這個玩偶，必須負點代價。”

實在講不清了，居然還有這種買東西威脅買東西的，還有沒錢不買，還硬被逼著買，真是破天荒頭一遭遇到這種事。

狼嚎聲越來越清晰，已經不能耽誤。

江詩余摸遍身上，只好幾枚魂力晶石，遞給了小攤販，“這個就是錢，你要就有；不要，我不要木偶。”

江詩余自認講地夠清楚明白，小攤販看都不看魂力晶石，纏著她道：“木偶給你，付點代價。”

江詩余無奈，真是不要不行，“什么代價？”

小攤販聽到這話，紅絲滿布的眼睛里射出駭人的光亮，“既然你要了木偶，你們之間得有一個人留下來做我的木偶。”

“什么木偶？”江詩余嚇了一跳。

小攤販笑意滿盈地指著后面的人，“后面都是我的木偶啊。”

那些在街道上的人，一起轉過了頭，笑呵呵地看向他們。江詩余后背的汗毛都起來了，瑤瑤嚇得大叫了一聲。

這些人從后背看，就像一個個人，可是等他們一轉來，光滑的皮膚，是仔細打磨過的木頭，眼珠是黑色的小石子，里面反射著兩邊燈籠的紅光。笑容是用刀刻下彎曲的弧度。

“啊！”瑤瑤嚇得閉上了眼，“這是什么怪東西。走走走，我們快走。”

江詩余一開始就覺得這里不對勁，現在看到這些栩栩如生的木偶，更是不敢多呆，拽著驚慌失措的瑤瑤就要跑。

小攤販上前一步，“哎，你拿了木偶，必須得留下了一個。”

這條街道，這里面的人，江詩余不是傻子，一瞬間就明白了，這里的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小攤販做的。

她后背上的汗毛豎了起來，雞皮疙瘩也冒了出來，惡狠狠道：“我沒拿你的木偶，閃開！”

“怎么沒拿，你看你的手。”小攤販說。

“這……什么時候到我手里的！我不要！”江詩余的右手里不知什么時候握上了剛剛拿出來的木偶，木偶嘴角弧度揚起地更高了，咧開的嘴巴幾乎到了耳朵。

江詩余嚇了一跳，扔了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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