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在星空之外

041 天意為何

“仁者愛人,智者無雙。”突兀地,一道清亮的女子聲音,從濃霧中四散開來,這道柔美的聲音緩緩穿透濃霧、穿越人心,一時間,原本匆忙趕來的眾人,竟紛紛懸停在半空中,眸光中寫滿了熾烈和崇敬,似是接受洗禮般,頓時,雜念全無。

而與此同時,山中濃霧也漸漸消退開來,微風以女子聲音為動力,在濃霧與外界的連接處,逐漸建造起一道無色無味的透明屏障。晨起的陽光溫柔地傾灑在透明的屏障上,由此,形成了一道耀眼的金色長虹,山中景色透過屏障對金色光芒的折射后,重新反射向空中,于是,屏障之外的眾人便看到了有如空中樓閣一般的另一座空中北松山。原本盤桓在濃霧上空的各類飛禽,隨著北松山上空屏障的完全成型,紛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推離至屏障包圍范圍之外。

這時,眾人才漸漸注意到,在原本屬于北松山北麓的大片上古密林中,不知何時竟多了一座座極為恢弘的建筑群,這些建筑群,從外觀上看起來,布局有些形似縮小版的合國皇宮,而在這座縮小版的皇宮中,一座被獨自放大的院落引起了眾人的注意,這座院落的門匾上,用正規的行書寫著桂園二字,熟悉宮中舊事之人,一眼便能認出,這里乃是當年的海凝妃所住的地方。

此時,庭院里,一位身著天藍色宮裝長裙的瘦弱女子,斜倚在涼亭內靠近陽光一側的欄桿處。她面容消瘦,神情淡漠又自帶一股哀愁之感,不知想起了什么,女子垂眸輕嘆了一聲,隨即抬眸看向空中的暖陽,眸中漸漸升騰起些許期待和希望。

“愿公子,相離之后,重拾折扇,風華再現。娶以扶柳佳人,重遇今生良緣。再見之時,我定忘塵無怨,談笑風生……不動情。皚如山上雪,皎若云間月。我如今已嫁作他人婦,往昔情緣聚再難。唯愿你此生……萬事安好,照顧好自己和酚兒,他日,另娶一巧婦賢妻為伴……”女子徐徐說著,淚水無聲滑落下來。

正當人們看著獨自哭泣的女子怔愣不已時,屏障內的畫面突然一轉,位于南山的海家舊宅便突兀出現在了屏障之中原本還是縮小版合國皇宮的地方。

海家一眾長老們看著屏障中熟悉的老家畫面,看著坐在房頂上,面容剛毅的藍眸男子,一時間,竟都激動起來。

“老族長!”騎著孔雀的老人家驚聲道。

“難不成這是幻陣?”馬長老有些不確定道。

“上古大陣本就綜合了各類基礎陣法,幻陣自然也在其中。”與賀蕭站在一處的老者淡笑道,“如今的上古大陣已然真正開啟,影宗與此陣頗有些淵源,影宗之人因此也陷入大陣之中,我們這些人此時看到的,都是上古大陣初級陣法中的低階幻陣作用于影宗之人記憶的結果,雖說如今只是一幕幕的幻象,實則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眾人聽了老者的講解,紛紛點頭應是,隨即漸漸沉默下來,重新將注意力轉回至屏障內。這時,屏障內房頂上坐著海家老族長的那間房間里緩步走出來一個少年,此人正是賀蕭熟識的少年海酚。

“母親已離開多日了,你在這里裝什么情深。”少年海酚站在院子里,并未抬眸看房頂一眼,而是背朝房門席地而坐,雙眸看向院落里不遠處綁著的秋千,面容冷沉著道。

房頂上的海家老族長并未因此有所動作,他仍舊保持著方才的樣子,就連表情都沒有絲毫改變。

“如今知道傷感了,你可想過母親的心情。”少年海酚稍等了片刻,意識到自家父親不會有任何回應后,少年海酚的眼眶漸漸泛起了紅暈,聲音沙啞著怒吼道。

“說什么我們是仆,他們是主,母親明明也是主家的人,她都已經嫁人生子了,你們為何還要這樣對她。”說著,少年海酚終是在短暫的隱忍后,哽咽起來。

“你沒有心的嗎,是誰說的,男子漢大丈夫,就要以保護妻小為己任,這就是你自認為的男子漢氣概,你就是個懦夫,天底下最大的笑話……”沖動之下的海酚怒吼著站了起來,他輕身飛躍至屋頂上,看到自家老爹仍舊毫無反應的樣子,少年海酚立時沖了上去,抓住自家父親的衣領,兇狠的拉扯著。

突兀地,老族長看著自家兒子此時窮兇極惡的樣子,竟癡癡地笑了起來,這笑聲凄厲狷狂,每一個音節都似打在眾人心頭的利刃,令人疼痛煎熬。

“你笑什么,你連妻子都送人了,你還有臉在這里笑,我不要你這樣的父親,打死你,我要打死你……”雨點般的拳頭落在老族長的臉上,然而,后者卻似感覺不到痛般,仍舊笑的癲狂。

“少主,快快住手。”就在二人都狀似入魔般的瘋狂中,暗處適時飛掠過來一位身著黑衣的男子,觀看打扮便能知曉,來人應該是海家的暗衛。

“別拉著我,放開,我叫你放開……”咆哮般的怒吼一聲,少年海酚終是被暗衛來到一邊,癱軟在了房頂上。

暗衛趕忙查看了下老族長的傷勢,隨即向空中打了個手勢,暗處霎時便跳出來兩人,將少年海酚帶離了房頂。

“族長,您這又是何苦呢,為何不告訴少主緣由?”暗衛輕撫著老族長的后背,面帶愁容道。

聞言,老族長輕咳一聲,終是沙啞著嗓子,說了今日的第一句話:“酚兒何等聰明,緣由豈會不知,既然知曉卻又無法容忍,這樣的心性,待他日我不在了,酚兒他如何能帶著族人臣服于莫家之下,若是有一絲不臣之心,未來的海家便會受到嚴重的天罰。今日的一切,日后,酚兒他自會明白的。”說完,老族長再次輕咳起來。

暗衛聽完老族長的話,無奈的緊皺著眉頭,眼眶也微微泛了紅。

“可是,您……”

見暗衛如此,老族長輕輕抬起右手,無力的擺了擺,淺笑著輕聲道:“每個人的成長都會有不同的陣痛,老話說,成長都是要付出代價的,如今,我已是強弩之末,作為父親,能留給酚兒的成長禮也就只有這些了,酚兒那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過心高氣傲了,他日,你可要多替我操心著些。”

“族長……”暗衛終是沒能忍住,落下淚來。

“你這又是做什么。”見狀,老族長笑道,“我啊,還沒打算就這么死了,還想再見蘭兒一面,還想看看酚兒長大的樣子,娶妻生子的樣子……”

最終,老族長在訴說著一連串的暢想中笑著去了。后來,暗衛帶著海家暗衛隊的一眾人等在老族長的墓碑前立下重誓,發誓世世代代效忠于海家,以海家為主,他們為仆,只為圓了暗衛首領對老族長照看少主心性的承諾。

再后來,這批暗衛以維護海家利益為己任,建立影宗,統一姓氏為吳,自被合國皇家限定在嶺川后,又將皖家收編在列。因著海家內部與合國皇室的一些原因,影宗高層約定,只與海家每屆現任家主單獨聯系,并約定了當年離開海家的暗衛們,不得在影宗內部泄露半點影宗與海家的關系。

畫面到此,便宣告終結。屏障在光的作用下,緩緩消失,原本被隔離在內的幻象,一時間快速向四面八方延展開來,很快的,除賀蕭與海家七位長老外的眾人,紛紛在幻象的作用下安睡過去,空中懸停的飛禽也以極其緩慢的速度降落在地面上。

正當賀蕭與海家七位長老警惕的時候,已被完全暴露在幾人視線內的北松山山頂上,突兀傳來幾聲鳳鳴,與此同時,北松山在鳳鳴聲中頗有頻率的震動起來,不多時,幾聲龍吟自地底傳出。

“龍鳳呈祥!真的是龍鳳呈祥。”馬長老無比激動的抱著座下黑頭鷹的腦袋,手舞足蹈的大叫起來。

“原來如此。”與賀蕭站在一處的老者捋著胡須,輕點了下頭,贊嘆道,“看來,有人將海凝妃與老族長的尸骨合葬于此處,由此才有了如今的陣法。”

“這是何意?”騎著頭飛豬的長老面帶不解的看著賀蕭身邊的老者,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

見賀蕭也如此模樣的看向自己,老者終是輕聲解釋道:“龍鳳呈祥,顧名思義須有龍鳳才可布陣,而這上古大陣自然不可能真的以龍神鳳神為陣眼,龍鳳之說源自于男女之愛,龍為男,鳳為女,且此二人須得五行相合才可布陣。老族長與海凝妃之間的感情當屬世間少有的真情真愛,老族長本命為水,海凝妃本命亦然,主上他們應是徹底抑制了偽裝陣法中的五行火屬性,而又間接大量催生出水屬性,由此誤打誤撞的解開了偽裝陣法,真正開啟了上古大陣,龍鳳呈祥。”

“主上他們可有危險?”馬長老終是在老者的解釋中,安靜下來,焦急詢問道。

“時也、命也,如今才是真正的開啟了陣法,你們幾人本就是研究陣法的高手,可有見過入了陣法不用破陣就能全身而退的?如今到這一步,剩下的就只能看天意了。”老者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道。

“可有人解過這陣法?”坐在葫蘆上的老者凝眉道。

聞言,賀蕭身旁的老者輕聲一笑,道:“除了今次,你可曾見過或是聽誰說起過這個陣法?既然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又怎會有人知道如何來解呢?”

老者話音落下,眾人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賀蕭看著遠處重新被濃霧覆蓋上的北松山,聽著山中不時傳來的鳳鳴龍吟之聲,他下意識的握緊了雙手,眸色漸漸深了起來。

“布陣之人可有解法?”良久,賀蕭終是沉聲問道。

聞言,賀蕭身邊的老者眸光一閃,眼眸中帶著些欣慰的笑著道:“這個,也要看天意了。”

賀蕭聽完老者的話,朝著高空拋射出一枚藏在袖中的信號彈,隨即冷沉著臉,盤膝坐在云團之上,冷聲道:“那就一起等著吧。”

見狀,馬長老等其余六位長老都有些不解的看向與賀蕭同在云團之上的老者,而后者竟也灑脫的學著賀蕭的樣子,安坐在云團上,并且還心情極好的看向其余六位長老,笑著邀請他們同坐。于是,連同賀蕭在內的八人共同安坐在老者變換增大后的云團上,共同守著濃霧中不斷孕育變換著新陣法的上古大陣,等待著天意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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