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云綺

2 艱難的等待

嬰兒的體力很差,尤其云綺還是一個早產兒,每天大部分時間云綺都在睡覺。只有一小部分的時間清醒。周秀梅的奶水不夠,云綺從兩個月大就開始喝奶粉。她先天不足未足月就出生加上媽媽在懷她的時候吃的不好,導致云綺嚴重的營養不良,缺鈣,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非洲難民一樣。而且云綺經常能感覺到胸悶氣短,有時候她的小心臟還給她早搏兩下。云綺明白這是心臟病,想她才剛出生就有心臟病了心里也是極不舒服的,但是一想到能夠重來一次已經夠不錯了,做人不能太貪心了,要不會遭雷劈滴!也就釋然了

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差,她清醒的時候都會努力的“做運動”——踢動她的小瘦腿,揮舞她的小“爪子”,雖然沒動幾下就又困了,但是聊勝于無嘛

云綺盡量不在晚上的時候哭鬧,要解決生理問題時她也會依依呀呀的提示爸爸媽媽,這讓葉少榮夫婦很新奇,這孩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好帶云綺在心中暗笑,多虧了她時刻提醒自己不要有太豐富的表情,不要一不小心說出話來。不然還不把爸媽嚇暈了。

冬日清晨淡淡的陽光透過破舊的玻璃窗照進狹小的房間,又是一個早晨了。云綺從沉睡中醒來躺在冰冷的被窩里,看了看旁邊睡的口水流了滿枕頭的云晗,又轉頭看向在窗臺邊忙碌的父母,現在是10月中旬,天氣越來越冷,是該糊窗縫的時候了,媽媽把報紙裁成一條一條的,刷上剛熬的還冒熱氣的漿糊遞給站在板凳上的爸爸,爸爸再把紙條糊在木頭窗戶的窗縫上。

“秀兒,孩子的奶粉又快沒了,一會我去學開車,你去給孩子買吧.”

周秀梅放下手中的活,摸摸衣服兜,把錢掏出來點了點“少榮,我這就剩三塊兩毛五了,一包奶粉兩塊七毛五,只夠云綺吃5天的,云晗的菠蘿豆餅干也塊沒了。”

葉少榮從板凳上跳下來也摸了半天,從褲子兜里掏出三毛,又從上衣兜里摸出一毛。

“我這還有4毛,你先給云綺買一包奶粉,再買三袋菠蘿豆餅干給云晗先吃著。”

周秀梅接過錢揣進襯衣兜里,又小心的系上兜扣,嘆了口氣“這5天解決了,以后怎么辦啊!看孩子瘦胳膊瘦腿的,我心里難受,都是咱倆當爹媽的沒能耐。”

“放心吧,你買完東西就送回家來,然后就去孫大娘那上班,錢的事我想辦法”葉少榮大咧咧的笑笑。

“你能想什么辦法?咱們已經兩個月都只交50塊錢的飯伙了,我現在在早市上打雜還有白天在飯店上班的錢都交上來了,連給孩子買吃的都沒有錢,咱爸咱媽天天拉個大長臉,都能犁地用了,小燕平時也對我冷嘲熱諷的,就小強還正常點。”周秀梅一邊裁報紙一邊抱怨。

葉少榮跳上板凳繼續干活,頭也沒回的說:“哎,別想你們多了,那是我爹媽,我妹妹弟弟。你就多擔待點吧,看我的面子了。”

周秀梅嘆了口氣,看著葉少榮的背影柔聲說:“少榮,我沒有別的意思,可是你看咱倆現在難成這樣,孩子都快沒飯吃了,咱爸咱媽還要咱倆的飯伙,你說日子怎么過啊,天越來越冷了,咱爸那屋是炕,燒把火就熱乎了,咱們這屋就窗戶邊一片暖氣,每天咱爸就只燒一把火他們暖和了也不管咱們冷不冷,你看天棚上天天潮的滴答水,都發霉了,云晗天天凍的淌清鼻涕,再說云綺身體又弱,你說兩個孩子能有咱們大人抗凍嗎?!萬一把孩子凍出毛病可怎么辦。”

葉少榮跳下板凳把周秀梅樓進懷里“秀兒,跟我過后會嗎?”

周秀梅無聲的搖搖頭。

葉少榮心里一陣難過。昨天他已經背著秀梅去跟爸媽商量一次了,想先緩一緩再交飯伙錢,先給兩個孩子買吃的,等他車學成了找到活干在給,可是話沒說完就被老太太臭罵了一頓,說什么娶了媳婦忘了娘,又說就不該生了云綺,害的兩口子都丟了飯碗,還吧存款給罰了個精光。葉少榮心里犯難,被廠子開除這幾個月,他們兩口子就夠難了,秀梅天天上孫大娘的包子鋪包包子一個月也沒有幾個錢拿,自己這邊學開車更是沒有收入,全仗著丈母娘暗地里幫襯,而自己家這邊卻一點都不體諒他們,全家人都透過有色眼鏡看他們,對小云綺更是像對階級敵人似的,孩子那么小卻天天挨白眼,自己這個當爸爸的心里難受啊,那天小燕諷刺秀梅她都聽見了,可是那是他妹妹啊,他能怎么辦?難道和她吵架嗎?說一千道一萬就是自己不招爹媽待見,也連累老婆孩子受苦。

云綺轉過頭看著發霉的棚頂,聽著水滴跌進瓷盆的聲音,眼前都是父母依偎在一起的樣子,耳邊都是他們令人心酸的對話。這一生也是如此嗎?

云綺前世的時候就是一家三口人和爺爺葉德,奶奶趙玉,姑姑葉小燕,叔叔葉少強住在一起。一直到奶奶去世他們一家三口搬走之前,都是擠在只有30平方大的土暖氣樓里,爺爺奶奶姑姑叔叔住在東屋的大炕上,他們一家三口在西屋,而今生又多了個云晗,成了一家四口擠一張雙人床。東北的土暖氣樓是自己燒火取暖,爺爺那屋燒點火就熱了,可他們四口這屋就跟冰窖一樣,每天晚上她都是睡在爸爸的肚皮上,云晗睡在爸爸媽媽中間,四個人擠著取暖的。

想前世那18年根爺爺奶奶一起住的時間,那是云綺心里的一道傷。那18年,痛苦多于幸福。小時候沒有記憶,印象深刻的就是她還沒上幼兒園的時候,爸爸媽媽上班了,爺爺奶奶每天都給叔叔開小灶,把她關在家門外讓她出去玩不給她吃。后來姑姑出嫁了,叔叔也結婚了,爸爸和爺爺湊錢給他們每人買了套房子,爺爺奶奶和他們一家一起住,可是叔叔一家三口一直回他們家吃飯,每天一日三餐,臨走還得用飯盒帶上第二天的早飯,爺爺奶奶住他們家,爸爸又不能不讓叔叔來,一吃就是18年。

云綺前世的時候學習很好,可是她根本沒有學習環境,每天放學回家要學習了,全家都依然亂糟糟的,沒辦法,家里地方小,電視放在他們三口這屋,叔叔家的小孩看動畫片,每天從5點看到晚上7點,還得一邊看一邊吆喝“神奇的小精靈是我的啦!”

寫字臺上都擺滿了爺爺養的花,她沒有地方寫作業,只能自己搬個小板凳拿床當桌子用。一邊學習還得一邊聽從召喚,一會讓她去買這個,回來寫兩個字又被指使出去買那個,閑著的都在那打撲克看電視。

爸爸媽媽94年下崗以后開始做生意,掙錢了爸爸就總想著往家里買東西,每到過年的時候爸爸都買半頭牛回來,因為奶奶愛吃醬牛肉。做好的牛肉都是兩大洗衣盆,可是他們一家三口卻只能吃到幾塊,等下頓飯的時候那兩洗衣盆牛肉就都被奶奶給姑姑叔叔分了。后來她18歲的時候奶奶去世時他們才知道,原來爸爸不是爺爺親生的兒子,是奶奶和前夫生的。奶奶死了,爺爺和叔叔姑姑就不認爸爸了,還說以前都是看在奶奶的面子上才留下他們一家三口。

那時候她18歲,爸爸被利用了18年,這18年爸爸就像老牛一樣任勞任怨為家里人的幸福而努力,媽媽也從來不藏心眼,結果換來被趕走的下場。他們一家三口當時搬走時什么都沒有帶走,連房子帶家電都留給了爺爺。后來聽叔叔說爺爺奶奶的存折上有15萬,爺爺奶奶都是退休工人,養了三個孩子買了三套房子,如果沒有爸爸他們拿什么攢下的錢?

前世就是因為這種家庭,爸爸媽媽又都實實在在的不懂藏私,18年里都沒留心眼一點存款都沒有,他們搬出來后連住的地方都沒有,爸爸媽媽為了供她上學積勞成疾,以至于后來她有錢了,卻治不了父母的病。難道今生還要這樣嗎?

云綺的小臉上浮現一抹冷然,她得好好想象辦法,如果想改變一切就要從他們一家四口人搬出去開始,可是爸爸那么孝順的一個人,她現在又是嬰兒,她怎么做才能幫父母下這個決心呢??

這幾天周秀梅和葉少榮都愁壞了,因為云綺的飯量大大的減少了,原來5天一袋的奶粉現在都8天了還沒吃完,他們白天一個學車,一個上班,沒有時間照顧孩子,只好把兩個孩子托付給退休在家的爸媽,剛才問了一下,他們白天也給孩子喂奶了,但是云綺就是不愛吃,是不是生病了啊?

云綺靠在爸爸的懷里心里難過,這幾天她都沒怎么吃奶,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那天晚上爸爸回家拿了錢給媽媽,可是晚上她睡在爸爸肚皮上的時候發現爸爸手臂上有針孔,后來媽媽也發現了還傷心的哭了一場,爸爸是實在沒辦法去賣血了才有錢給她買奶粉。云綺只要一想到那些奶粉是爸爸的血換來的她就咽不下去。她也知道她身體弱,不吃是不行的。可是她也沒有辦法啊。

周秀梅喂云晗吃完了粥從丈夫手里接過女兒,親了親她的小臉蛋“云綺,怎么不吃飯呢,不吃飯就不能長大啊”轉頭對丈夫說“少榮,你把奶瓶拿來,我喂孩子吃點”

云綺聽了媽媽的話也想開了點,是啊,如果不吃飯怎么能快快長大呢,現在她還是嬰兒,什么事都不能做,如果不長大怎么能改變全家人的命運呢?她自嘲的笑笑,要“革命”這個身體還太小了,想做什么還得等長大些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