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之瞳

第2章:目的

作者:簡如素

隨著時間的推移和旅游人數的不斷遞增,一部分山里人的生活過得比以前好了。

有些頭腦比較靈活的,為了順應旅游者的需求,開起了家庭旅館和飯館,也有一些人賣起了當地土特產……

眼看著這些人多多少少發了點小財,苗鳳云這個婆娘嫉妒地眼珠子都紅了……

昨晚她跟白二憨商量了半天,想把自己家的二層土樓也改造成旅館。

旅館嘛,無非就是收拾一下衛生,換換床單被罩,還是比較輕松容易賺錢的。

但是憐畫這個死丫頭是個瞎子,如果樓上要做旅館房間,就得把她請出去,可是她又沒有別的地方可以住。

上次她聽過來旅游的一個人說,城里有一種叫孤兒院的地方,可以收容沒有父母的孩子。

當時她就有些心動了,跟白二憨商量了半天,執意要把憐畫給送到城里的孤兒院去,可她家那個榆木疙瘩死活就是不同意。

說什么怕對不起他早早死去的哥哥,呸呸呸,他怕對不起一個死人,那他就不怕對不起她們這些活人嗎?

家里大妞要上學,還有一個小崽子嗷嗷待哺,他們就活該跟著他過窮日子嗎?

想來想去,她怎么都不甘心,既然二憨不同意,那她就去找憐畫。

只要讓憐畫主動開口提出來,二憨肯定會答應的。

想到這里,她用力咳了幾聲,清了清嗓子,佯裝著笑臉對憐畫說:“憐畫,你都十三歲了,自從你爸爸死了后,都是我跟你叔叔在養你,你看,現在村里人都富起來了,嬸嬸我也眼紅,你說,咱這小土樓能不能用來開個旅館,也好賺點錢啊?”

說到這里,她仔細察看著憐畫臉上的神色,假裝親昵地把她額前的碎發向耳朵后面攏了攏。

端詳著憐畫不動聲色的臉龐,苗鳳云在心中沒好氣地嘀咕著:這個死丫頭也不知道長得隨誰,一副又瘦又小,營養不良的樣子,平時三餐也沒缺她吃喝,長得這么不爭氣,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自己虐待她了呢!

想想就讓人覺得晦氣,氣不打一處來。

再說了她爹年輕時那可是方圓百里一等一的好人才,可怎么這閨女就不隨好呢?

她媽……

哼,一提起那個騷狐貍精,她就更加氣憤了。

當初她一看到那女人時,就覺得她不是個什么好東西。

長著一雙勾人魂魄的眼睛,穿得那么妖里妖氣的,你看吧,果然就是個跟人跑了的貨色……

扔下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顧和別的男人去享福,這種事情換做她是做不出來的。

可是即便她想那樣做,也得有男人肯帶她走的呀。

她垂下頭掃了一眼自己的滿身肥肉,有些哀怨地嘆了一口氣。

這能怪誰呢?怪自己當初眼瞎?還是怪自己命運不好

“嬸嬸,你想把這小土樓開成旅館嗎?”

憐畫的聲音從口中輕輕地吐出來,仿佛羽毛不經意地劃在人的心尖上,讓苗鳳云的心不由得輕顫了幾下。

“可是二樓本來就是我爸爸的,你要是開成旅館,我去哪里呀?”

憐畫停下畫筆,眼睛突然看向她。

苗鳳云迎上白憐畫的那雙眼睛,黑漆漆地似乎是一汪深潭,有種讓人不小心就沉溺到里面的……恐懼感。

她的心中凜然一驚,心臟沒有來由地加速了跳動。

突然想到她是一個瞎子,于是,暗暗摸了一下自己狂跳的胸口,放心地吐了一口氣。

雖然只有十三歲,可是不幸的生活早已經讓憐畫過早地學會了洞察別人的心思。

她知道嬸嬸一直把她當做累贅,所以她盡量乖巧地不給她們一家增添任何的麻煩和負擔。

自從八歲那年雙目失明后,她就再也沒有踏進過一天學校的大門。

每天都乖乖地呆在樓上,不論寒冬酷暑還是春來秋往,只要一有時間就坐在窗前,打開窗戶,聽風兒輕輕地吟唱,和風兒高興地細語呢喃,風兒帶給她五彩斑斕的世界,讓她情不自禁抓起畫筆在瞬間將這些美景描繪下來。

起初,苗鳳云以為憐畫是在裝瞎博可憐,認為瞎子是不可能畫出這么多栩栩如生的畫卷的。

她是一個正常人,連畫只簡單的小貓小狗都不會,一個瞎子什么都看不到就能將這些畫面畫得如此生動逼真,打死她都不相信的。

于是,為了試探憐畫,苗鳳云故意在憐畫回床邊的地上放了幾塊磚頭,想試探一下真假,結果那一次她被絆倒磕在磚頭的棱角上,摔破了頭,鮮血好像噴泉一樣從頭上呈噴射狀噴得到處都是。

起初苗鳳云以為血這樣一直流下去人就會死的,心中雖然有些害怕,但也存了不少小確幸在里面:如果她真的死了,那豈不是一了百了,沒有任何負擔了嗎?

似乎是這死丫頭命不該絕,經過這次事情之后,憐畫不但沒死,心眼卻長了不少,就像一只長滿了刺的仙人掌,時時做出防御好一切的措施,對自己的小命倒是緊張得很呢。

如今,苗鳳云突然上來跟自己說這些,憐畫怎能不心生警惕呢?

苗鳳云不是個善茬,這些年她對自己從來沒有這樣和顏悅色地說過話。

今天過來假惺惺地裝親熱,肯定是有目的的。

她從苗鳳云的話語中隱隱察覺出了她的意圖,所以毫不客氣地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見憐畫對自己的態度不冷不熱,不卑不吭的,似乎沒有什么好感,苗鳳云也懶得偽裝了。

于是她冷下臉來,聲音也變得尖銳:“憐畫,既然話說到這份兒上,嬸嬸也沒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了。“

“這些年你跟著我們吃喝,也花了我們不少錢,我在家看孩子,你二叔一個人又賺不到什么錢,還要養活三個孩子,實在是力不從心,你看我想幫你二叔減輕點兒負擔,你又不同意,你的心腸也太硬了些吧?”

“怪不得從小就克死你爸爸。”

說著,苗鳳云雙手搭在胸前,用刻薄的目光上下審視著憐畫,似乎在看一個殺死自己親生父親的兇手。

充滿正義又大義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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