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巫

第七十六章 相求2

母親開口主動應承,薛翎自然是不能回絕,更何況,她是知曉母親愛醫成癡,只要母親想做的事,她會像父親在世一樣支持。

母親和薛翎是不一樣的。

其實論起天賦來,薛翎青出于藍更勝于藍,但是論起對醫術的癡迷,薛翎是及不上母親的。

前一世,她尚且還能將所有的精力放在專研醫術上,這一生,她想做的事情太多,終究是分散了精力。

比起母親,她十分汗顏。

母親想要正大光明的行醫,薛翎自然是支持的,現在正是一個鍥機。

“阿娘,不行,”

薛翎忽然停住了腳步。

吳嬤嬤心里咯噔一下,她早就知道,這事沒這么簡單。

吳嬤嬤跟在吳氏旁邊,自然知曉這些時日發生的事,克扣之事是薛翎一手揭穿的,一場大火又險些害的薛翎命喪火中,薛鳳無理取鬧,針對的也是薛翎,方才這位三姑娘不軟不硬的回絕二老爺的提議。

吳嬤嬤就知道,三姑娘并不是一個任人拿捏的性子。

她若有其他的法子,也不會過來相求。

來之前,吳嬤嬤已經準備了一肚子的說辭,也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結果她準備的說辭一句還沒開口,大太太和三姑娘已經應下,甚至沒有多問一句。

薛翎會回絕,吳嬤嬤并不意外,她扯出一個笑容。

“三姑娘何出此言?”

薛翎說道,“我雖跟著爹爹習醫,但從未替人診治過,阿娘醫術絕佳,但是因為私下應診被族中長老們深責,若是阿娘去替二嬸嬸醫治,回頭落不得半點好也就罷了,二叔二嬸再添油加醋的給阿娘安個什么罪名,我們豈不是有苦說不出。”

吳嬤嬤知道,薛翎這是舊事重提,畢竟大太太行醫之事,和二房脫不了干系。

吳嬤嬤心底有些懊悔,第一次生出幾分自作孽,不可活的慚愧來,“大太太,若是為難,也沒關系。”

蔣悅暗嘆一聲,說道,“罷了,先去看看二弟妹傷的如何,若是能治的話,”

吳嬤嬤因為薛翎所言,正生了慚愧之心,此刻見蔣悅不計前嫌,心底感激,連忙說道,“別的我不敢應承,但是我敢拍著胸膛說,如果大太太救了我們太太,從今以后,我們太太一定會感激您的。”

蔣悅并不在乎這種感激,開口道,“事急從權,不必多說,走吧。”

吳嬤嬤感激的朝著蔣悅鞠了一躬,“多謝大太太。”

這一聲感激十分的真心。

薛翎已經上前握住了母親的手,“既然阿娘這樣說,我們去看看就是。”

吳嬤嬤暗暗地松了一口氣,不敢催促,跟在蔣悅身后,暗暗的道,這大太太并不如府中議論的性子乖張。

吳嬤嬤此刻的心情正是薛翎刻意為之。

她現在所有的目的,就是為了在府中給母親重新的塑造一個形象。

這個新的形象,可以讓薛家的所有人都希望母親好好的活著。

薛翎跟著母親踏進院子。

遠遠就聽見祖母責問的聲音,然后是薛鳳哭泣的答話聲。

薛源陪站在一旁,手足無措的。

而吳氏坐在椅子上,頭上的傷口依舊流著血,臉上,衣衫上滿是血漬,眼睛微閉,似乎已經昏迷不醒,整個人看起來十分可怖。

薛老太太顯然是氣急了,對著薛源說道,“你老子呢,還不讓人去找,”又道,“你也是跟著你伯父習過醫的,還不去看看你娘,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如何是好。”

薛源連忙上前去,按著吳氏的脈搏,臉上既擔憂,又無措。

薛老太太看著薛源這個樣子,便知道指望不上了,只是暗暗的搖頭,又不忍心過于責備。

一抬頭看見蔣悅和薛翎走了進來,這才安心些許。

蔣悅先過去看了人,薛翎上前給薛老太太行禮問安。

薛鳳看見蔣悅仔細的查看傷口,忍不住擦了擦眼淚,問道,“阿娘要不要緊?”

蔣悅并沒有答話,只是對著薛源說道,“不用把脈了,你把你母親輕輕的放倒平躺著。”

然后對薛翎說道,“阿翎,你來號脈。”

一面開始有條不紊的吩咐,“去打了水過來。”

薛老太太對薛翎說道,“阿翎,你去看看。”

蔣悅正拿了帕子細細的替吳氏擦拭臉上的血污。

一盆清水被染的血紅。

直換了第二盆清水,這才擦拭干凈。

終于露出了額頭上的一道口子,很深,也有些長。

這是利器劃破的傷勢,臉上的血漬擦拭干凈之后,整張臉呈現一種十分蒼白的情形。

呼吸也有些急促。

薛翎上前,拉了吳氏的手,按在了脈搏上,過了片刻,才說道,“脈息細數,應是失血過多,陷入昏迷。”

“可有法子?”

薛翎起身,“祖母,并非是兄長手足無措,大伯母傷勢在頭上,十分嚴重,若是用祝由術,只怕已經無法生效,若要用蠱術止血,這傷在頭上,孫女學藝不精,不敢冒然用蠱。”

薛老太太不太懂醫術,看著吳氏的情形,也覺得十分不妙的樣子,“這可如何是好?”

思慮之后,轉頭對身邊邱嬤嬤說,“你親自去,把大老爺給我叫回來。”

薛翎搖了搖頭,“祖母,若是二嬸嬸剛剛受傷,用巫術或可救治,如今二嬸嬸已經昏迷,除了爹爹在世,只怕薛家沒人可以,大伯母這病勢,我治不了,二叔只怕更是無能為力。”

薛寄宏的巫術的確是并不精通。

薛老太太心底也十分清楚,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過,爹爹在世之時,時常說起,阿娘醫術在他之上,或許阿娘有法子。”

薛老太太聞言,看了過去,就在談話之間,蔣悅一直沒有停歇。

此時正按著吳氏的胸膛。

薛翎的視線落在了吳氏的額頭處。

出血已經很少了。

屋子里都沒有出聲,過不了一會,終于聽到吳氏輕微的呻吟聲。

薛老太太提起的心終于落下來了。